时易漫不经心地弹了弹烟头。
缕缕烟灰轻轻落地。
他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猜我信不信你说的气话？”
童桑：“如你所言，再想喝那杯水，被烫得受不了也会放手。”
或许，那杯水从一开始就不属于她，她只是看着，幻想着能解渴而已。
童桑不会为了一杯烫水把自己渴死。
“女人多情绪化，说不定你明天就改主意了。”时易嗓音淡淡。
不经意的语气，实则暗含着故意刺激她的意味。
童桑微凉一笑，“你是要看到离婚证才信？”
时易揶揄，性感又危险，“那东西也不可信，上次你就是拿了离婚协议骗我。”
“除非，你当我的女人，我就相信。”他的嗓音很低，但不乏认真。
只是在童桑听来，十分可笑。
他明明已经知道了她怀孕，怀的还是陆万霖的孩子，怎么可能要她？
他的每句话都是圈套，她不会入局。
“你可以把整架飞机的人都送上死路，当你的女人，下场不要太惨，我怎么敢？”
时易吸了口烟，颇为得意地炫耀，“你还挺聪明。”
“你该感谢我，帮你测出了你和白初晚谁在他心里更重要，否则又被他三言两语哄好了。”
可不是么？
童桑语气薄凉，“我谢谢你。”
如果飞机没有失事，她还会信他最后一次。
差一点，就向他坦白了孩子的事。
尽管眼下的痛苦是真实的，但从孩子的角度考虑，童桑觉得自己应该庆幸。
接下来她还有很多事情要考计划，比如辞职，离开粤城，带着家人换一座城市生活，将孩子抚养长大。
不过这一切计划都要建立在成功离婚的基础上。
他昨晚守了白初晚一夜，离婚……应该不是难事。
童桑心情复杂地想。
面对她的“道谢”，时易也表现得非常郑重。
特意熄了烟头，认真颔首，“不客气。”
“等哪天你真离婚了，第一个告诉我，我替你摆个一两百桌，大肆庆祝一下。”
庆祝就不必了，童桑只担心时易这种极端的性格，绝不会留下隐患，很可能伤害她的孩子。
想到这，惴惴不安，下意识要做一个摸肚子的动作。
但怕被时易看穿，立刻停手，不自然地捏紧手指。
时易目光探究，她不确定是否被他看出来了，不敢看他的眼睛。
这天，直到傍晚，陆万霖都没有出现。
童桑的决心更加坚定，给苏菲打了个电话，让她把那个律师推给自己。
苏菲立马回了句“等我”，挂了电话。
不到半小时，苏菲就风风火火地带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从来没有输过官司的吴律师，离婚案他也擅长。”
童桑无奈又好笑。
这效率，是多希望她赶紧离婚。
吴律师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大律师，递上名片，简单地做了几句自我介绍。
“童小姐有任何诉求都可以告诉我，我会尽全力替你争取。”
苏菲急忙说道：“必须要他的全副身家，让渣男净身出户！”
童桑摇头，“我什么都不要，只要离婚。”
苏菲一脸“你疯了？”，“拜托，他出轨白月光，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不让他坐牢他就该谢天谢地，你别太心软！”
吴律师也说道：“我建议您别意气用事，尽量争取权益，毕竟离婚后要用钱的地方还很多。”
“我听过不少案子，女方着急离婚，净身出户，签了协议后后悔都来不及。”
“我已经决定了。”童桑语气淡淡，却很坚持。
如果他提出补偿金，她或许会接受，但不会以离婚协议的方式要钱。
苏菲气她笨，气她心软，机关枪似地说了一大堆，见童桑依然坚持，差点气晕过去。
她让童桑再考虑一晚，等她清醒了，明天再谈。
第二天上午，童桑接到苏菲的电话。
苏菲一开口就问，“你清醒了没？”
童桑自嘲一笑，“早就该清醒了。”
在他为了白初晚第一次爽约那天，她就该清醒了。
但人往往不撞南墙不死心，一定要到遍体鳞伤，才肯放手。
“所以你打算分他多少身家？他还挺有钱的吧，那不能少于五千万。”
童桑仍坚持不要钱。
“看来你还没清醒。”苏菲无语地挂了电话。
下午，又给她打了一个。
童桑不想再纠缠下去，“如果你不同意，我只能找其他律师了。”
苏菲气得想撬开她的脑袋，“我去，我是帮你，你怎么还反过来威胁我？”
“算了算了，你要是下定决心，那就不要了。”
“反正姐姐我有的是钱，大不了以后我养你。”
童桑听了颇为暖心，“谢谢姐妹。”
不一会儿，苏菲踩着红色高跟鞋，带着吴律师一起来了。
由于童桑放弃财产，没那么多复杂的财产清算，离婚协议很快就拟好了。
吴律师将协议和笔递给她，“童小姐，您想清楚了。一旦您确定自愿放弃全部财产，陆先生可以不给您任何补偿。”
童桑完全没有想过钱的事。
她握着笔，脑子里闪过的点点滴滴都是她和陆万霖相处的过往。
从最初的互相不待见到慢慢了解、喜欢，到现在……她单方面爱上他。
苦笑。
原来心里装着白月光的男人，可以同时对一个不爱的女人百般宠爱。
让她尝尽了甜蜜后，再将她推入失望的深渊。
明明决心已定，可真到签字的这一刻，童桑的动作还是有些迟疑。
但一想到他现在寸步不离守护白初晚的一幕，她的心就立刻狠了下来，用力签下自己的名字。
看着签名，她的手一抖。
瞬间各种滋味，说不出地复杂。
如释重负，却又怅然若失。
苏菲拉着吴律师在旁边鼓掌，“恭喜姐妹脱离苦海，大把好男人等着，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你一出院我就给你找几个188，18，8块腹肌的猛男，整晚狂欢。”
童桑没那个心思，给莫远发了条微信，让他过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