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桑趴得有点迷糊的时候，浴室水声音停止，陆万霖走了出来。
她立刻闭上眼睛，装睡，耳朵却一直留意着他的动静。
他停在她身后，童桑顿觉紧张，担心冲凉对他没用。
当他弯腰靠近，手指落在她肩上时，童桑差一点就装不下去，抓住枕头的手指一紧。
好在他只是温柔地拉高了被子，遮住她的肩膀。
她松了口气。
陆万霖感受到她的身体由僵硬到放松的过程，不由莞尔。
她的演技真的不怎么样。
接下来的几个晚上，她都打算用装睡蒙混过去？
听见他关灯，在自己身旁安静躺下，没有下一步动作，童桑才完全放松下来，看来冲凉还是有用的。
但她不认为自己不愿意，陆万霖会强迫她，尤其在她受伤的时候。
他是一个在各方面都有着很强自控能力的男人，唯独……对白初晚例外。
爱得多深，才能不惜离婚也要与她旧情复燃，非她不可。
童桑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想着，心不断下沉。
好在后面困意袭来，很快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腰部的疼痛得到了很大缓解，已经能坐起来了，但还不宜走动，只能待在酒店。
早餐陆万霖叫了客房服务，用餐后，他到阳台上开语音会议。
他一只手拿手机，另一只手搭在围栏上，戴着蓝牙耳机，正严肃地下达命令。
虽然没有像在公司那样穿西装，而是穿着休闲的针织衫，但依然不掩身上倨傲沉静的魅力。
童桑看着他专注的姿态，不由得入迷。
直到他转头，四目相对，他对她温淡一笑。那笑容仿佛一道光，纯净好看的不可思议。
她的心弦蓦然被拨动了一下，双颊泛起红热，忙低头假装玩手机。
怎么有一种，情窦初开，怦然心动的感觉？
童桑警告自己，不能被他的男色迷惑，再次陷进去。
刚好这时她妈打来电话，两人聊了起来。
她妈问起明晚回不回家吃饭，童桑才想起明天就是除夕。
这是她第一次在异国他乡过年，和他，一个即将成为自己前夫的男人。
童桑说她在北海道，大概初二才能回去。
她妈听了挺高兴，问是不是度蜜月。
童桑涩笑，有苦难言。
不是度蜜月，而是离婚纪念旅行？
她也不知道这算什么。
离婚的压力很有一部分是来源于家人，明明是两个人的婚姻，却感觉离婚愧对家人，不知该如何开口。
童桑挂了电话，心情颇为沉重。
陆万霖开完语音会议回来，见她一脸惆怅，问她是不是待在房间闷。
童桑摇头，“正好休息一下。如果你觉得闷，就自己出去玩。”
陆万霖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说这种傻话，或者想赶他走，她明知道他在意的不是游玩，而是和她在一起。
现在的每一分钟，于他而言都弥足珍贵，他怎么舍得丢下她。
“我哪也不去，就想陪着你。”
他口中说出的情话，太容易让人心动。
尤其是他的眼神，太深邃，太深情。
童桑总是避开他的目光。
这一整天，他们都待在房间，各忙各的，互不打扰。
同时童桑又受到了男人无微不至的照顾。
馋了饿了，床头柜上就有小饼干棉花糖之类的日式小零食，而且一直都有温水。
陆万霖每隔15分钟换一次，就放在她手边，以保证她随时能喝到。
这样养尊处优的一个男人，照顾人时总能如此细心周全。
但这对陆万霖并非难事，用了心，随时关注她，自然能做好。
撇开那些乱七八糟的，这样的相处童桑觉得还是很舒服的。
谁不喜欢被宠？
只可惜这份宠爱只是短暂的，即将彻底失去。
他将用他的余生，只宠白初晚一个人。
童桑不愿接受心底生出的一丝羡慕，却忍不住。
一上午的时间在安静的相处中很快过去，11点多，陆万霖的手机响起。
他看了眼屏幕，修长的手指接过，放到耳边，“奶奶。”
“……我们现在不在国内，在北海道。嗯，她在我旁边。”
陆万霖看向童桑，“好，我把手机给她。”
童桑连忙摆手拒绝，但他走到她面前，径自将手机递到她唇边。
她给了他一个埋怨的眼神，无奈接起，强挤笑容，“奶奶。”
老太太兴冲冲问：“桑桑啊，你们去北海道旅游啦？臭小子成熟了，知道怎么哄老婆了，没有什么矛盾是一次旅行解决不了的。”
这已经是童桑今天第二次有苦难言。
旁人都在为这次旅行高兴，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最后的道别。
“你们初三左右回来？到时候一起回家，去祠堂拜拜祖宗。”老太太期待地说。
童桑张了张嘴，却发现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绝，“到时候再说吧。”
“你们结婚这么久了，该回家了！”老太太当即拍板，“年初三晚上，我让佣人准备好大餐，等你们回来吃团圆饭，就这么说定了！”
童桑没答应，把手机还给陆万霖。
等他和奶奶打完电话，立即问他：“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奶奶我们离婚的事？”
陆万霖本来没心情不错，眉眼舒展，一听到“离婚”两个字，眉心不明显绷住。
放下手机，拿起一杯冰水，喝了一口，没有答她。
但童桑知道他只是故意装听不见而已，于是再次重复，并且这一次语气比之前更加逼人。
“再等等。”他含糊其词。
童桑被拖得难受，讥笑着追问：“等到什么时候？等到我们离婚，你和白初晚再婚？”
负气时说出的话，咄咄逼人，比杯中冰水的寒意更刺人。
陆万霖下颌线绷得愈紧，脸上已显现出几分不快。
“奶奶现在身体不好，不是恰当时机。”
童桑摇头，“要不是因为这个，我也不会拖到现在。可即便在意奶奶，我也不会一直当你的挡箭牌。”
“善意的谎言，也总有挑破的那一天，不如趁早坦白。”
“回国后，哪天办手续，你给我一个准确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