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全貌，不予置评。你没有和苏菲接触过，没资格指责她的人品。”童桑维护好友，字句清晰地反击。
“而且虽然你救了苏氏，但我也是和你做了等价交换的。”
陆万霖听得不是滋味，讥讽地扯了扯嘴角，“嗯，你可是陪我去了北海道。”
多么伟大的牺牲。
“你知道就好。”
一句话差点没把陆万霖噎死。
她是懂得气人的。
好一会儿，气氛都很僵。
陆万霖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情绪。
好不容易才与她见一次，他不想闹得这么僵。
实际上只要她不提其他男人，他宠她疼她都来不及，根本不舍得说一句重话。
眼下这种气氛，他也只能克制自己的脾气，尽量冷静地措辞。
“我无意诋毁你的朋友，我只是希望你对感情能够审慎一些。”
对苏菲这样无关紧要的人，他根本不屑多说一句，他是因为她而吃醋。
但童桑现在跟个小炮仗似的，他说什么都是错。
反问，“我审慎还是随意与你有关系吗？前夫先生。”
生怕气不死他似的，“前夫”两个字，她咬字很重。
陆万霖忍气提醒她，“我们还在离婚冷静期，我随时可以反悔。”
童桑听来可笑，“堂堂陆氏集团总裁在婚姻上反复无常，优柔寡断，不怕被人嘲笑？”
“谁敢。”陆万霖语气不重，却充满威慑力。
瞳孔一沉，叫人胆寒。
童桑心里微微发颤，气势上却不愿意认输。
抬着下巴，迎着他的眼睛。
“我不想和你做任何无意义的争吵，只请你别再介入我的生活，更别贬低我的朋友。”
“我只是不希望你受伤。”
时易或是姓方的，都不是善类。
当然，任何接近她的男人，他都想弄死。
“陆先生，我有分辨能力，也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不需要你担心。”童桑极力想从他的羽翼下挣脱出来。
那对她而言不是保护，而是一种压力和束缚。
“退一万步讲，即便我受伤了，我也承受得起。请你认清你我已经分开的事实，我的好与坏都不该是你再关注的。”
童桑的语气很沉静。
看得出，她是真的累了，想要和他彻底划清界限。
陆万霖感到一种伤人的，同时又是无奈的无力感。
他不想给她负担感，最终到令她恶心的地步。
想到她对他充满厌烦，陆万霖的眼神彻底暗沉下去。心也同样，一直沉入冰冷的深渊。
黑茫茫的，比一个人在医院的时候还要孤寂。
刚刚才恢复的气色，此刻又如被蒸发般消失在脸上，嘴唇变得苍白。
一开口，嗓音沙哑了，“抱歉，是我越界了。”
他的声音沉得叫童桑的心猝然一疼。
强势的男人露出受伤的样子，让她产生了一种负罪感。
明明不该有的，却是控制不住，心绪有些烦乱。
她倒宁愿他像刚刚那样表现得盛气凌人。
“你说的对，是我蛮不讲理，纠缠不休，给你带来了麻烦。今后……”
陆万霖顿了一下，才困难地从喉咙里逼出不情愿的后话。
“你选择什么样的男人……我都不会干涉。”
每一个字，都像刀刃绞着陆万霖的心脏。
原来违心之言这么伤人。
童桑本该松一口气，却反而感到怅然若失。
他……将退出她的生活，他们是真的要彻底分开了。
心一瞬间就空落落的。
可还要逼着自己，假装如释重负，露出一抹看似满意的淡笑，“你说到做到。”
陆万霖没法承诺，只能回了一抹苦笑。
他尽力吧。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所缓和，继续沿着安静的路往前走。
夜幕之中，圆月已经藏到黑云之后，整片夜幕犹如黑丝绸般顺滑。
“将来你遇到任何困难，随时找我。如果不想找我，也可以联系莫远。”
童桑摇头，“我大概率不会主动联系你，你也不必对我有亏欠心理。”
“感情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不存在亏欠。而且即便有，你也已经用那一百万弥补我了。”
“断得干净彻底，才能够轻松地开始新的生活。”
她的语气很轻快，显然已经准备好新生活了。
陆万霖能够理解她的心情。
虽然他们曾经甜蜜过，但他给她的，更多的是负担和伤害。
今晚这样的一番谈话，也让他释然了些。
调整心情，真正准备要开始学着放手，让她自由。
尽管……当月光重新洒落在她身上，白净的脸，细碎的小绒毛泛着淡淡的、温暖的金色，让他舍不得。
面对自己喜欢深恋的女人，怎么亲近都不为过，哪里会舍得放手。
童桑见他忽然停下脚步，盯着自己的脸，有些奇怪，“怎么？我假睫毛又掉了？”
也许这样的夜色让人情绪安宁，她忍不住打趣。
陆万霖莞尔，“不是，是有些舍不得……”
他喃喃的声音充满了眷恋，目光温柔得将她从肌肤到心脏都浸透。
童桑的脸颊又不自觉热了起来，但不是刚才那种慌乱的热。
而是一种更要命的，从体内渗透出来的暖暖的热流。
心脏还像被夹着，微微加速。
努力装作镇定，还故意用玩笑的口吻表现出无所谓，“舍不得也没用，太迟了。”
“你没听过一句话？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陆万霖勾起戏谑的弧度，“嗯。我还听过一句，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童桑没忍住笑了，“你还知道这个？”
“莫远是这么提醒我的。”
如果能够有追回她的资格，别说火葬场，就算是刀山油锅，陆万霖也一往无前。
可惜，他过不了自己这关。
原本还有些犹豫，但经过今晚，他彻底断了这方面的念想。
不过这不是代表放下了对她的感情，相反，是更深了。
深得让他慢慢懂得了什么叫爱。
喜欢只是一味占有，但到了爱的层面，是宁愿自己痛苦，也希望她能够幸福，将她放在自己之前。
此时此刻，陆万霖百转柔肠，感慨万千，“我能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