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下楼，一同出发。
前往美术馆工地的路上，方睿话很少，童桑对他的排斥感没有那么强烈了。
其实他只要不说那些有的没的，不难相处。
忽然，手机响起。
童桑以为是工作电话，掏出一看，一下愣住，对着那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数字失神。
这个电话，竟然是陆万霖打来的。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通过电话联系。
她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将那一串数字从头到尾反复看了好几遍，她才终于确定。
“不接吗？”方睿看了一眼，问道。
童桑听不到他的声音，只是对着号码失神。
他突然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吗？她该不该接？
犹豫不决的她，不由得握紧了手机，心情复杂。
然而电话快挂断的前一秒，她还是接了。
怀着紧张的心情，将手机放到了耳边。
“你在哪？”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犹如一滴冰水，落在童桑心脏上，却又引起一阵热意。
她咬住下唇，用艰涩的声音回答：“去工地路上。”
“和谁？”
他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难道离婚了还要干涉她的生活？而且还是在她已经告诉他，她在工作的情况下。
童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用冷淡的声音回答：“客户。有事吗？”
“哪个客户？男性？”
虽然他的语气不带质问，但想到之前他亲口承诺放她自由，现在又来问她这个问题，童桑仍心生抵触。
刚要回一句“与你无关”，但突然想起方睿还在身边，于是到嘴边的话变成了，“嗯。我先忙，晚些再说。”
说罢，飞快地挂了电话。
心还是被这通电话搅乱了。
“看来我之前的判断是错误的，你丈夫很关心你。”方睿转头朝她笑笑，“我为我的自以为是向你道歉。”
童桑现在根本听不进去这些，脑子里全被陆万霖占据得满满的。
有些人如果一直不联系，或许将慢慢淡忘。却总在某个瞬间，突然打乱她平静的生活。
“童小姐，你还好吗？”方睿关心地问。
童桑堪堪回神，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视线望向不远处，就看到了陆氏集团巨大的广告牌。
眼前浮现出男人冷峻的脸。
与此同时，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忙音，陆万霖皱起眉头。
苍白的脸上，忧虑更重。
三月的天气日益暖了起来，然而他的身体却是一天比一天消瘦。
尤其伫立在偌大的落地窗前时，愈发显得瘦削。因为身体状况不如前，身姿也没有从前那么挺拔了。
然而他的目光，因为担心格外锐利。
半个小时前，他就无端端心里不安，总有预感童桑似乎遇到了危险。
最终担心还是战胜了他的理智，给她打了个电话。
庆幸的是，她接了。
可一想到她现在正和男客户在一起，他又忍不住担心。
难道是上次那个姓方的？
据他调查，他和很多已婚女性都有不正关系，就是一“叫兽”，非常危险！
想到这，不安的情绪再次在陆万霖心里扩大。
他立刻按下内线，把莫远喊进来，“去查一下童桑现在在哪，确保她的安全。”
莫远微微一怔。
他已经很久没有从总裁嘴里听到那个名字了，一时间有些陌生。
“还不快去？”陆万霖厉色。
“是，总裁。”莫远匆匆离开。
可即便派出了莫远，陆万霖不安的感觉依然没有消失。
眉头，越拧越紧。
……
十五分钟后。
童桑到达了美术馆，经过刚才的刻意调整，她的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
但方睿看得出她一路心绪不宁，都是因为那通电话，只不过他一个字也没有问。
童桑拿出设计图，和现场一一比对。
方睿一直满意地点头，走到一处白墙时，却忽然叹了口气。
“怎么了？材料有什么问题吗？”童桑问道。
方睿摇头，“不是，只是有些后悔自己的不当言行冒犯了你，失去了一个好伙伴和朋友。”
“这栋美术馆的设计是我们全程一起完成的，碰撞出了很多火花，就像我们的孩子一样。”
童桑也有这种感觉。
她第一次合作得如此默契，每一处她都非常满意。
可以说，这是她从业以来最满意的设计，方睿功不可没。
对于他的才华，她还是很欣赏的。
“可惜这个项目结束后，你就不愿再和我联系了。否则，我真希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童桑没接话。
她马上要出国了，以后肯定没机会合作。
“就算不能合作，也还是希望能和你共进最后的结束晚餐，可惜你大概率会拒绝。”
方睿嘴上这么说，但看得出眼神还是有些期待的。
童桑岔开话题，拉回了材料的选择上。
两个小时后，设计进入了最后的修改方案，童桑昨晚没睡好，讲着讲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方睿：“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打个电话。”
童桑正困得头晕，稍稍打了个盹。
不一会儿，方睿拎着喝的回来了。
“我注意到你不喜欢喝咖啡，所以帮你买了一杯热牛奶。”
“谢谢。”
童桑下意识检查了一圈杯口，见是密封的，这才放心地喝了一口。
方睿看在眼里，默不作声。
当他拿起拿铁时，杯子遮住了他嘴角一抹略微怪异的笑容，就像一只城府极深的狼。眼底，暗藏着一丝不怀好意。
中途，童桑去接了个电话。
回来之后，又拿起牛奶喝了几口。
暖暖的，喝了胃里很舒服。
她最后认真地和方睿对了一遍方案，“如果没有其他问题，就签字吧。”
方睿很爽快地签了字，还好心说了一句，“这段时间辛苦了，我会提醒小锦尽快支付你的酬劳。”
完成项目，童桑的心情轻松了很多，也久违地对他微微一笑，“谢谢。”
“不客气，如果你能把我当成普通朋友，那我会很开心。”
童桑没有回应这句话，把ipad收进包里，刚一起身，忽然一阵头晕，又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