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过一个词，叫明知故问？”童桑反问。
挑衅他时，她有几分胆寒。
从她的角度看去，窗外的灯在陆万霖脸上形成一道阴暗的光影。
就连眼睫毛落下的暗影，都透出一股森冷的感觉。
童桑发出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音，只是她在气势上一点也没有服软。
陆万霖心头一凛，捏起她的下巴。
力气有些重，捏得她的嘴唇都微微张开。
“你非要说这样的话激怒我？”
话里，带着不满，却又不舍得责备。
童桑：“你不想听，可以放我走。”
“一刻都不想和我待在一起？”
“是！”
只要看着他，她就会想起白初晚，因此说出来的话也是分外绝情。
即便在这么漆黑的环境里，陆万霖依然能够感受她眼中的恨意。
他一万个希望能够消除她眼中的恨，却又不知该如何做。
因为他很清楚，他每一个举动都只会惹她反感。
然而当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指腹感受着她肌肤的细腻和热意，一种久违的躁动涌上心头，开始狂撩他的心脏。
她那么近，身体那么柔软，被他压制的时候，无能为力的娇柔。就像一朵带刺的玫瑰花，被他掌控，让他失控。
他深刻感受到了情难自持，悸动的情愫在体内游走。
脑中浮现出的，都是曾经与她有过的，渗入骨髓的欢愉……
陆万霖的喉咙哽动了一下，眼里多了迷离。
控制住她下巴的手，指腹婆娑，带着一丝欲的气息。
童桑太了解他，仅从他这一个动作，就感受到了他的变化。
男人是最直接的感官动物，两性困在这样狭窄逼仄的空间里，很容易擦枪走火。
童桑的喉咙也随之紧张地颤了颤，发麻的后背贴紧墙壁，好像恨不得融进去，汗毛都竖了起来。
“你……你放开……”
她的声音微弱了许多，显得没有底气。
又多了一点绵软的味道。
明明她是抵触的，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童桑有些恼自己不争气，她明明应该很强硬的，而不是像这样撒娇似的，感觉好没用。
陆万霖紧盯着她的唇，眼神越来越深，脑中激烈挣扎。
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低头就朝着她俯首吻了上去。
童桑没有激烈挣扎，而是冷冷地把扭向另一边，避开了他的吻。
陆万霖的唇落在了她嘴角。
她这样的躲避，整个人透出一股冷意，比剧烈挣扎还要让他心寒和难堪。
原来，冷漠才是最伤人的利刃。
他现在固然可以强吻她，如果他想，他还能强行得到她。
然而这样的强取豪夺，他并不会开心。相反，只会狠狠厌恶自己。
他可以强迫所有人，唯独不愿对她用这种手段。
气氛陡然间彻底冷了下来，死寂如寒冰，连呼吸都是冷冰冰的。
陆万霖低下头，看着脚尖，全身被一种强烈的无力感深深笼罩着。
他又一次在她面前将姿态放得极底，带着淡淡的请求道：“你这么回去，我实在不放心。”
“我没有其他意思，也没有任何不纯的动机。如果你是担心我碰你，那我可以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先回去休息，好么？明天再走。”
童桑原本是想拒绝的。
如果她愿意待，刚才就不会一直闹着要走。
然而许是因为他的眼神和语气都带着示弱，拒绝的话卡在她喉咙口，她竟说不出来。
僵持片刻后，在心里叹了口气。
算是默许了。
陆万霖看出这一点，立刻松开手。
童桑一语不发，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转头上楼去了。
回到房间后，她大口呼吸，就像缺氧已久。
方才察觉，刚才竟然一直是屏息状态。
捂着自己的心脏，狂跳不止。
每次和他在同一个空间，总是被他强烈地影响。
童桑讨厌自己没用，却又对此无能为力。
她重新回到床上，久久难以入眠。
想逼自己睡觉，一闭眼，眼前却浮现出方才被他困在臂弯里的场景。
像被烫了一下，突然睁眼，浑身发烫发麻，脸都跟着滚烫。
身体竟然还忍不住回忆刚才的感觉，那交织的呼吸，身体上的反应……
记忆重演，甚至比刚才还要清晰。
童桑连双手拍脸，命令自己，“不许再想！”
一闭眼，就是刚才那一幕，她只能睁着眼睛，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可心依然乱得不像话。
这一晚，隔着一堵墙，两人都难以入眠。
陆万霖则是满眼眷恋地抚着墙壁，仿佛在触摸她的肌肤。
良久，他不免堪堪一笑。
这份爱，似乎已带有几分狼狈的病态，可他甘之如饴。
……
童桑一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睡着，本想着一大早起来，立刻离开这里。
然而等她一睁眼，已经十点钟了，有些郁闷自己睡过了。
孕妇不能熬夜，一熬夜便晕晕乎乎的，身子也软绵绵的，就和昨天被下了迷药一般虚软。
她缓慢地下了床，沙发上有一套干净的衣服，连内衣也准备了。
童桑拿起看了一眼，是她的尺寸。
只有他知道。
不由得脸一红。
但别无他法，只能换上。
换好后下楼，陆万霖正在餐厅吃早餐。
今天的是个阴天，天沉沉的，衬得他愈发棱角分明，也愈发瘦削。
他似乎比上一次看到更瘦了，脸颊深凹下去。
当他伸手端咖啡，童桑还能看到那瘦得触目惊心的手腕骨，没有一点肉。
他现在，有120斤吗？
瘦得恐怖，和一副骨架差不多。
甚至因为过于瘦削，还有一种老态龙钟的感觉。
童桑的心又被揪痛了一下，当即就想把他抓到医院去，检查清楚是什么问题。
她不相信一个健康的人会在短时间内无端端暴瘦这么多。
心里对他再是怨念，人还是有恻隐之心，更何况又不是不相干的人。
就在她脑中纠结的时候，陆万霖抬头看来，询问：“要吃完早餐再走吗？”
他很希望再与她多相处片刻，然而，他尊重她的意愿，不想再勉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