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烬深吸口气，对褚歌说，“褚副师长，管好你的部下。”
褚歌一点武德都不讲，“他们是你找来的，你负责。”
陆离离咋也想不到，那群曾经在南海小岛上大开杀戒的564师战士，居然是这样接地气的风格。
好不容易闹腾腾地进了食堂，陆离离和谢烬被他们围在中间，跟婚前政审似的被盘问。
“哦~~原来你都十七岁了，这个年纪还能上学啊？”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十三四岁呢，当初我们副师长十七岁，都跟师长结婚了。——你俩咋还不结婚？”
“是不是钱不够啊，小谢，钱不够跟哥说啊，我攒了好几万块呢。”
陆离离这回是彻底笑不出来了，咋一群大老爷们儿还当面催婚呢。
“各位，我跟你们说下我的打算。”
不是她在食堂就想聊买卖国库券，实在是不找个话题拦住，他们就要把他俩推进洞房了。
“不着急不着急，你先吃饭，别饿着弟妹。”
“就是，小谢好容易找到个对象，哎你到底看上他啥……”
“哎呀，刚说让人家先吃饭，你还问。”
陆离离被一群人这么盯着，哪吃得下去啊。
幸好已经“逃跑”的褚歌及时出现，救了他们，“跟孙部长说好了，你们去跟他的兵切磋一下。”
“真的？太好啦！”
“哎哟憋死我了！”
“快走快走，非给他们虐趴下不可！”
来去如风般，食堂安静下来。
陆离离拎着筷子，不知该干啥，好半天才叹口气。
“离离，对不起啊，他们……”谢烬想说啥，又说不出啥。
陆离离摆摆手，“我本来还挺紧张，怕他们觉得，去各地跑国库券，影响军人威严。”
“他们有个正经事干，高兴还来不及呢。”
谢烬脸色微红，给她夹了几筷子肉，“多吃点，看你瘦的。”
陆离离：……不就被人催婚几句，你脸红个啥劲儿啊。
县武装部不大，在食堂里也能听到外面的吵嚷哄笑，看来他们玩儿得挺好。
“你以前，爱哭的吗？”
陆离离就是好奇，为啥他们都说谢烬爱哭，谁知谢烬立即反驳。
“哪有！别听他们瞎说！他们就喜欢给人使绊子，自己没媳妇儿，就见不得别人有媳妇儿！”
谢烬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陆离离知趣地啥也不问了。
训练场上，喊声一次比一次高，相比于武装部这些没上过真正战场的士兵，他们几人的格斗技术，堪比教科书。
“就你们这群废物，上了战场也是给国家丢人的，回家吃奶去吧！”
“一个个毛儿都没长齐，口号喊得倒是响，等到国家要你们保卫的时候，我们这群人都该死绝了！”
“看你们这技术，都是干部子弟来镀金的？人家小谢拿命拼，好歹也是个营长，你们还不如他？”
褚歌在训练场边看热闹，孙部长愁眉苦脸地过来。
“褚副师长，这几位的证明开好了，跟他们属地部队核实过了。”
言下之意，您快带着他们走吧，别在我这儿裹乱了。
“那太好了，谢谢孙部长。”
谢烬和陆离离吃完饭，走过来正听见这句话。
孙部长早就收了撮合谢烬跟高家的心思，乐呵呵地对陆离离说。
“我上次就觉着你眼熟，想了好久才想起来，你不就是农机厂方厂长采访过的那个边读书、边干个体户的学生吗？”
陆离离大大方方地点头，“就是我，孙部长好眼力。”
孙部长心说，我要真是好眼力，就该看出你不是一般人，能把住谢烬的个体户，那是高梦那种大小姐能比的吗？
至于最后她和谢烬能不能成，那也轮不到他来操心，现在知道谢烬非她不可就行了。
“小同志马上要高考了吧？祝你前程似锦、金榜题名！”
陆离离笑着应下，这位孙部长倒是很会说话。
在训练场把武装部士兵打得落花流水，564师的几个人兴高采烈，个个晃悠着结实的上半身过来。
谢烬皱着眉头，这群大老粗也太不讲究了，没看到这有女同志呢。
“小谢，你小时候就嫉妒哥哥们的肌肉，现在还这一副小家子气呢！”
“就是啊，你也是练过的，露出来给弟妹看看！别让人小瞧你啊。”
褚歌学着陆离离平时的样子，想打个圆场，刚要开口，却被她拉住。
“褚姐，我有事跟你商量，你来一下。”
不是陆离离只顾自己，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几个人就喜欢“调戏”谢烬，那就把谢烬留给他们吧。
褚歌被她拉走，回头看着谢烬被几个人围住，露出不耐烦的模样，还真挺像当年在564师的船上，那个被大兵欺负的少年人。
不知为何，她紧绷的心，松弛了不少。
“褚姐，咱们今天就去肥城吧。”
夜长梦多，尽快上手才是正理。
褚歌当然赞同，把这群人找来，就是想给他们无望的人生点燃新的希望。
——但能不能成功，她也说不准。
等武装部的介绍信开好，孙部长恭恭敬敬地交给褚歌，听说他们今天晚上就要离开，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
“那就祝各位一路顺风！”
褚副师长带着她的人，可算是出了武装部的大门，真希望他们再也别来了。
陆离离需要回家报备，谢烬送她回筒子楼，再去二姨家说一声，约定跟他们在火车站集合。
他俩离开后，褚歌和身边的人都沉默下来，过了许久，有人问道。
“师长的仇，啥时候能报？”
褚歌望着天边暗下来的阴云，“这里是华国内地，管好你们自己。”
白云流转，沧海桑田，如今还记得施仰光的人，除了他们，还有谁呢？
……
陆离离和谢烬带着两个巨大的行李包，大包小裹地到了火车站时，站长已经等待多时了。
看到他们来了，褚歌终于点头上车了。
顺顺当当进了安静的卧铺，陆离离从行李包里拿出大堆吃食，分给几人。
“我妈做的炒货，还有我二姨做的包子，你们别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