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试卷终于发下来，陆离离前后看了一圈，写上名字和考号。
手腕没有痛感，但因为受伤无力，写字的速度和力度都弱很多。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不得不全神贯注，不让自己走神溜号。
把每一分精力都放在答题上，避免最后写不完卷子。
七月份的北山省，温度很高，没有空调和风扇的考场，不一会儿就热得人汗流浃背。
陆离离清晰地感觉到后背的汗在往下流，但她没时间拿毛巾擦。
罗凤像其他关心孩子高考的妈妈一样，给她准备了几条湿毛巾，为的就是出汗时擦擦。
可她哪有那个时间，连褚歌准备的凉茶也没空打开。
1988年的高考语文试卷，对陆离离这个参加过高考的人而言，难度不算大，前面还算顺利。
但她作文写到一半时，手腕的脱力感愈发明显，甚至有些握不住钢笔。
她只能放下笔，缓缓手腕的力气。
无意中和监考老师的目光碰了下，监考老师赶紧看向别处。
这名女学生受伤严重，答题态度却非常认真，看得出是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当老师的都喜欢勤奋认真的学生，监考老师也希望她能战胜伤痛。
可是陆离离的答题速度实在太慢，本就写不快字，还答一题查一题。
等到她开始写作文时，距离交卷只有四十分钟了。
素不相识的监考老师，有点替她着急。
但这是陆离离自己衡量好的，她预估了每个部分的答题时间。
只有能保证会的题目都对，才能尽量拿到分数。
她没有匆忙答题，更不寄希望于最后的检查，答一题稳一题，才是她的风格。
陆离离写完作文时，只差五分钟就要交卷了。
她稳了稳心态，把前面拿不准的题目略略思索下，添了两句话。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
监考老师收了卷子，看着这名后背湿透的女学生离开，不由得长舒口气。
考完试是不对答案的，老师们反复强调，考一科扔一科，考完拉倒，再也不多想。
很多第一次高考的考生，答完第一科语文，才有了点参加高考的真实感。
他们走出考场，按捺不住那股兴奋，纷纷和家长诉说考试的紧张。
谢烬有职责在身，不能离开考场，褚歌开车送陆离离和罗凤回家。
到家后，罗凤去做饭，褚歌让她好好休息，出去帮罗凤打下手了。
她爱吃的油炸小米条的香味飘出来，白菜丸子的清香混杂期间。
陆离离不知不觉闭上眼睛，眯了一觉，大概有个二十分钟，醒来时，听见黄葭回来了。
黄葭的考场在县二中，王凤兰也是。
吃饭时，黄葭被陆离离欲言又止地看了好几眼，但她喝完两碗白菜肉丸汤，才开口说话。
“放心，她不敢。”
不怪陆离离多想，王凤兰可是敢在预考时作妖的人，就连高考前也不打算放过她。
虽然都失败了，但她这股折腾的精神，也很让陆离离佩服。
谁敢说她不会在高考当天做出啥事呢？
黄葭看了她的手一眼，又看看给她喂饭的褚歌。
意思是“你别惦记我了，管好你自己吧。”
嘴里又被塞了个小米条，脆生生的香，陆离离左手慢慢拿勺子喝汤，一根筷子扎起丸子，吃得十分满足。
下午考的试物理，时间是两点。
陆离离很幸运，止痛针的药效虽然过了，但吃了止痛药，手腕也没怎么疼。
物理也算是她擅长的科目，写字量不大，她并不打怵。
顺利考完物理，高考第一天，终于熬过去了！
谢烬怕影响陆离离的备考心情，晚上没一起去筒子楼。
他本来准备了几大袋子的新鲜蔬菜和水果，被褚歌吐槽，要是吃坏了肚子可咋办。
可怜雷厉风行的谢营长，拿走也不是，留下也不是，纠结万分。
“那就留些热带水果，没北方水果那么寒凉。”
施仰光当了一天背景板，逮着机会说了句话。
褚歌看也不看他一眼，油门一踩，吉普车绝尘而去。
第二天的上午考的是数学。
相比于其他学科，数学能拉开分数的可能性更大，她对数学试卷是否一致的担忧也最多。
拿到试卷后，她快速审阅一番，半悬着的心，忽然就落下了。
——这套卷子与前世的记忆分毫不差！
陆离离没有仗着这个优势托大，她依旧认认真真读题、验算，尤其注重审题。
这要是飘飘然以为自己势在必得，可容易在小河沟里翻船。
这套卷子做得酣畅淋漓，就连手腕的疼痛都被愉悦的多巴胺掩盖。
陆离离完成数学试卷时，完全没注意到其他考生的焦虑。
1988年的高考题，并没听说有啥特别难的。
但问题在于，这套全国统考试卷的出题标准，采用的是京城地区的教材，与北山省的数学教材有些出入。
这次高考是北山省更换教材后的第一年，很多考生因为临时更换教材，心态就不够沉稳。
再遇上几道不会的题目，越答越慌的也大有人在。
数学考试结束，有些没把握的学生，甚至是哭着出考场的。
县一中的学生都脸色发白，虽然没人对答案，但都看得出，大家答得都不怎么样。
他们看到陆离离，崩溃的情绪瞬间忍不住了，几个女同学说话都带了哭腔。
“陆离离同学，我数学都没答完题……”
“太难了，最后的大题咱们根本没学啊。”
“今年肯定白考了，我可咋跟家里说啊。”
一张张小脸比苦菜花还耷拉，陆离离可不能任由他们崩溃下去，赶紧安抚道。
“你们忘了，最后几次京城和沪城的模拟考，相关的知识点是有涉及的，你们说没学过，可是一个小问都没答上来吗？”
陆离离循循善诱，同学们冷静下来一思考。
虽然没学过的题目很刁钻，但不是完全没有思路，即便是大题没全都答上来，可也做出了一两个小问。
“数学大题最后的题目，就是为了拔高，区分一般优秀和特别优秀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