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瑜洗完澡出来准备睡觉，却看见了季杨杨发来的微信。
“刚刚忘了问你了，你新年有什么愿望吗？我是说关于你自己的，不是像之前一样替别人许的。”
柳瑜捏着手机躺在床上想了半天，她个人还真没有什么想许的愿。
小时候的想法总是天马行空，许的愿望也都是千奇百怪的。长大之后才想明白，就算是神仙也不是万能的，不可能许什么愿望都会实现的。而像成绩或者其他物质上的东西，自己多努努力，总能得到的，也没什么必要去许愿了。于是能许的愿也就越来越少了。
“我好像也没什么愿望。”
本来柳瑜以为季杨杨已经睡了，可手机上方却很快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但是等了一会儿，却并没有新的消息弹出来。
柳瑜还以为他是打着字就睡着了，季杨杨却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
“你刚刚没回我，我还以为你已经睡了呢。”
季杨杨压低了声音，应该是担心自己讲话太大声会吵到刘静休息。
“我刚去洗漱了，出来看见了就回你了。你怎么还没睡？”
“不困。”
柳瑜看了一眼时间，这都凌晨一点半了。
其实季杨杨也不是不困吧，他平时也不怎么熬夜的。但是柳瑜没回微信，他就想着等一等。等到困了的时候收到了柳瑜的回复，就又清醒了。
“你想想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或者想做的事，说说看呗。说不定我能帮你实现呢。”
柳瑜笑了笑：“杨杨，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是在加班的圣诞老人啊。”
季杨杨躺在床上，看了一眼挂在一边的红色围巾，还有上次买的红色帽子，好像还真有点像圣诞老人的装扮。不过他如果真的是圣诞老人，那从圣诞节开始工作到新年，这加班时间未免也太长了吧。
“你就当我是看错日历，今天才上班的圣诞老人吧。”
柳瑜想了一会儿，也没说话，季杨杨就这么把手机贴在耳边静静地等待着。
“其实，我还真有件事想做的。”
“说说看。”
“我想戒掉这些玩偶。”
“你是说你床上的那些？”
“嗯。我之前也试过好几次了，可是每次把玩偶拿走，我就会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也会被噩梦惊醒。我这都快要上大学了，到时候总不能在宿舍里放一床的玩偶吧，怪不好意思的。”
季杨杨想起之前在网上查的资料，说是柳瑜这种情况，应该是因为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孩子的安全感来自于父母，而父母无法带给她安全感，所以她就只能用毛绒玩具来代替了。
“你说的这个，或许我还真能帮你。”
柳瑜眼前一亮，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
“你有办法？”
“其实我也不确定这个办法管不管用。不过我之前查过资料，你会这么依赖这些玩偶，应该是因为没有安全感。所以如果你睡觉的时候是有人陪着的，那即使是没有玩偶，应该也能睡着的。”
“可是我家就我自己啊。我总不能……”柳瑜的脸颊有些泛红，“总不能像之前在医务室那样，每天都让你过来陪着我吧。”
季杨杨的脸也红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晚上睡觉之前给我打电话，你保持通话状态，把手机放旁边。这样你能听见我这边的声音，就知道我在陪着你了。”
这个方案听起来有点道理。反正在家连着无线，微信语音通话可以随便打，只要充着电，别让手机关机就行了。柳瑜有点心动了。
“那要是我以后不依赖玩偶了，转头依赖你了，没有你，我就睡不着，那该怎么办？”
“到时候再说呗，先解决一下你依赖玩偶的问题吧，我们一步一步来。”
反正他也不介意被她依赖。
“那……试试看？”
“嗯，干脆就从今天开始吧。你电话别挂。”
“好。”
柳瑜没再说话，季杨杨听见电话里一阵搬东西的声音，应该是她找箱子收拾玩偶呢。
柳瑜把玩偶装好，躺回到了床上，又突然支起上半身，把床头的发夹拿过来，放到了枕头边。她捏着发夹，看向手机上的那个名字。
“杨杨，那我睡了。”
“嗯，你别怕，我就在这儿。安心睡吧，晚安。”
“好，晚安。”
季杨杨把手机放在一边，听着那头彻底安静下来了，这才放心入睡。
没了玩偶，柳瑜这一晚睡得并不算太安稳。不过每次醒过来，看见手机还在通话中，尽管那头也没人说话，但她还是觉得很安心。所以虽然中途醒来了好几次，但再次入睡也挺快的。第一次的尝试还算不错。
自从美术统考结束之后，她也不用熬夜练习了，睡得早了之后，起得也比之前早多了。
柳瑜起床的时候，季杨杨的电话还没挂，她听着那边还挺安静，估计是还没醒。
她拿着手机去卫生间洗漱，季杨杨听见动静了，也开始穿衣服。
“柳瑜，你起床了吗？”
“唔，刚起来。”
柳瑜一边刷牙一边回答，嘴里全是泡沫，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季杨杨听她的声音还挺有精神的，就知道这计划执行得还可以。
“我洗漱完了，准备去做早饭啦。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我都行，反正你做的都好吃。”
“好吧，那我看看冰箱里有什么。”
柳瑜这边正做着饭呢，就听见季杨杨那边慌张地叫了一声。
“妈！”
季杨杨喊完又没动静了。柳瑜估计是刘静的化疗反应又出现了，有些担心地等了一会儿，终于又听见了季杨杨的声音。
“唉……我妈又吐了。”
“阿姨最近总吐吗？”
“是啊，她说这是化疗的正常反应。可我看她吐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我总担心她身体会受不了。”
也不只是季杨杨，所有知道刘静病了的人都挺为她担心的。其实大家都知道刘静最好是直接去做手术，可她总想着保守一点，这样还能多在家陪陪季杨杨。但她这化疗反应太大了，大家看了都揪心。
柳瑜做了个香囊给她，送早饭的时候顺便一起送下去了。
“好香啊，小瑜，你自己做的吗？手可真巧。”
刘静躺在床上，手里拿着柳瑜做的香囊把玩着。
“嗯，我放了橘子皮进去，您放在床头，说不定闻了这个味道能舒服点。”
“谢谢你。”刘静把香囊放在枕头边，又拍了拍床上的空位，“来，陪阿姨躺一会儿。”
柳瑜听话地在她身旁躺下，刘静把她搂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
“小瑜，你别担心，阿姨这几次化疗的效果都还挺好的。这副作用看着吓人，但其实都不是什么大事，医生也给阿姨开了止吐的药。阿姨很快就会好的。”
“嗯。”柳瑜点了点头。
刘静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其实谁都清楚，她的身体现在真的很虚弱。先不考虑化疗到底能不能完全治愈癌症，哪怕它可以，但化疗反应这么大，再怎么好的身体也经不住这么折腾吧。也不知道这还得做几期化疗，只能祈祷她的身体能撑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