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小瑜，妈没有想这么多……妈妈只是……”
柳瑜再次叹气，之前她只是无奈，现在她是真的有些疲惫。
“妈，我不是要责怪您什么，我只是累了。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夸我懂事，我也一直努力地想要做一个最懂事的女儿，体谅您，体谅爸爸。哪怕我再委屈，我也不能说出来。可我现在真的不想懂事了，因为我知道，太懂事的话，最终受到伤害的就只有我自己。
“无论是这五十万也好，您口口声声为了我而不和刘叔叔领证也好，这最后都会变成枷锁，让我不得不再次懂事。要是没有弟弟，那您怎么做我都没意见。可是现在有了弟弟，那您的爱就必然是要分给他的。您现在因为要补偿我而忽略他，之后弟弟对您哭一哭，您就会开始对他愧疚，然后再去想办法补偿他。我明明不反对您再婚的，说不定到时候别人却觉得都是因为我你们才没有领证。然后一堆人劝我懂事一些，让让弟弟，把钱分给他，让我支持你们结婚。
“人都爱同情弱者，也都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指责别人。到时候，他们不会在乎我的本意是怎样的，他们只会一人一句地逼着我按照他们的想法去做。他们只会看到无辜的弟弟因为我而得不到完整的母爱，他们不会在乎曾经的我有多痛苦。
“所以，妈，您要是真的为了我好，就该从现在起，放下过去的一切，和刘叔叔还有弟弟好好生活。我被道德绑架了十八年了，不想再给别人继续道德绑架我的机会了。”
柳瑜感觉自己已经有点没力气了，好像自从知道真相之后，她每次见到柳向阳或者吴静宜，都会把自己折腾得身心俱疲。她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到底有没有逻辑，她只知道她不想再继续让愧疚之类的感情，把她和他们绑在一起了。她只想把自己这些年的委屈全都倒出来，然后和他们切割开。以后她是她，他们是他们，三个人各走各的路。
而另一边，季杨杨和刘卓说是去买水，但走出去没几步路季杨杨就停下了。墓园对面就有商店，除非刘卓是眼瞎，不然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去哪儿买水。他知道刘卓是想把他支开，好让吴静宜和柳瑜单独相处。他知道吴静宜不会对柳瑜怎么样，可他还是不想离她太远。
刘卓也不勉强，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季杨杨要不要跟他一起去买水，他也无所谓。他自己去了马路对面，买了一袋子的零食还有四瓶水回来，还买了一包烟。
他其实烟瘾挺大的，但自从吴静宜怀孕之后，他白天工作，下了班之后就直奔家里，很少有独处的时候，所以都很少抽烟了。现在没和吴静宜待在一起，他正好可以好好过过瘾。
季杨杨看见他点上烟，立马往旁边走了好几步，跟他保持距离，看得刘卓有点懵。
“抱歉，味道很冲吗？”
“你抽你的，没关系，但你别离我太近。柳瑜不喜欢烟味，你那气味别沾我身上。”
刘卓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看来你这小子是真的很喜欢小瑜啊。”他一边说，一边把烟掐灭，塞回到了烟盒里，“好吧，我忍一忍好了，不抽了。”
季杨杨也不知道他笑什么，但他抽不抽烟跟他也没什么关系，所以季杨杨也没答话，就这么倚在树上，看着车子的方向等着柳瑜。
“喝水吗？”
刘卓把水递给季杨杨，但他摇了摇头。
刘卓看着他这样子就觉得好玩。这傻小子倒是挺护着柳瑜的，柳瑜对他都没那么大的敌意，他反而一直没给他好脸色。好像柳瑜家里的事，他比她本人更生气更介意似的。
“诶，季杨杨，你想不想知道，小瑜之前去见静宜和她爸，跟他们都说了什么？”
“不想。”柳瑜早就已经跟他说过那天的事了，哪还用得着外人来转述。
刘卓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小瑜是不是没跟你说，她要求他爸给你道歉的事？”
季杨杨猛地回头看向刘卓，这事柳瑜还真没告诉过他。
刘卓笑了笑，反而不继续说了。他站在一边，慢悠悠地拧着瓶盖准备喝水。季杨杨急得直接把水抢过来，直接帮他打开又递了回去，但刘卓却没接，而是打开了另一瓶喝了一口，又指了指季杨杨手上的水，让他自己喝。
“她到底说了什么？”
季杨杨总算是忍不住开口问他了，刘卓也不逗他了，老老实实地把自己从吴静宜那儿听来的话转述了一遍。
“小瑜跟她爸爸说，你是她见过的最有责任感，最温柔，最善良的男生，说如果不是你陪着她，她早就支撑不下去了。她还说你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最重要的人，不许任何人诋毁你，就算是她爸爸也不可以。静宜说，小瑜当时可严肃可有气场了，她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的。”
“柳瑜真的这么说？”
“那我还能骗你吗？这是静宜回来之后亲口跟我说的。她说她看得出来，小瑜很喜欢你，也很信赖你，说你应该是个好孩子，要不然小瑜也不会跟你走得这么近。”
季杨杨总算是笑了出来。不过相对于让别人来转告他，柳瑜有多喜欢他，信赖他，他还是更希望能听柳瑜亲口说啊。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不客气。小瑜能过得好，我也挺开心的。毕竟我也算是她后爸，她算我半个女儿，我也希望她能幸福。而且只有她开心了，静宜才能开心。”
季杨杨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吐槽：“她要是真的这么在乎柳瑜，为什么还要生另一个孩子？她难道不知道有了这个孩子，她和柳瑜就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了吗？”
刘卓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蹲下身，有些懊悔地抓了抓头发。
“这事其实不怪静宜，该怪我。静宜知道自己怀孕之后，第一反应就说要把孩子打掉，说是她不能瞒着小瑜跟我生孩子。在这个孩子到来之前，我原本也想过，我就不要孩子了，就等着小瑜高考结束，努力尝试让她接受我这个后爸。可是等静宜怀上这个孩子之后，我却反悔了。那时候我才发现我有多么渴望能拥有一个真正属于我自己的孩子。静宜身体不好，要是把这个孩子打掉，以后估计就很难再怀上了。所以我一直安慰她，既然小瑜那么懂事，那她一定可以接受这个孩子的。我还一直找借口拖延，不让她去打胎，直到柳向阳告诉我们，小瑜已经知道他出轨还有玥玥的事了。我很自私，对吧？你想骂就骂吧。”
“不，想要有自己的孩子，这很正常，我可以理解，也不觉得你自私。不过这是你自己的选择，那你就该承担它带来的后果。因为你的选择，间接地伤害到了柳瑜，那她妈妈要是因为这个而怨恨你，那你也该受着。在今天之前，你的行为我都不觉得有什么活该被骂的。但是你明知道自己的行为让柳瑜和她妈妈之间有了隔阂，今天还找借口让柳瑜来帮忙劝她妈妈跟你去领证，你真是太不要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