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杰则盛情难却。
且此番下山，本就为了寻找长期的合作伙伴。
赵掌柜为人圆滑，懂得变通，无疑可以长期合作。
只是为了能确保合作期间不出偏差。
自己还须得再好好考察考察一番。
不多时。
几人来到后院正厅。
赵掌柜热情洋溢。
卑躬屈膝，沏茶倒水。
将顾客便是上帝，表现的淋漓尽致。
沈轻雨则脸上带着几分不悦。
她现在可还惦记着被姐夫拒收的二百两纹银。
众人寒暄片刻后。
赵掌柜则起身。
趁着自家娘子还未曾回家。
他直接跪在了方杰面前。
“爷，今日恕小人狗眼看人低，请您不要气恼。”
“小人若早知道您二位是来还银子的，岂会对您如此不敬？”
“当下处于乱世之中，小人也……也……呜呜呜……难呀。”
说到此间。
赵掌柜愣是泪流满面。
方杰已经看出赵掌柜欲说些什么。
他摆手道：“赵掌柜，有什么要说的你先起来慢慢说。”
“我若气恼，又岂会与你来这里喝茶？”
赵掌柜这才缓缓起身，哽咽道：“当下生意难做，尤其是我这粮铺生意，更是难上加难。”
“普通百姓手中没银子，不会来我粮铺购买粮食。”
“而那些达官显贵们，家中余粮都吃不完，更不会来我这里购买粮食。”
“爷，不瞒您说，沈家寨的情况我也有所耳闻。”
“寨子里耕地不多，且日子过的也艰难，您看这样行不行，日后您若是从我这里拿粮食，细粮全都按照一千斤七百五十两算。粗粮则一千斤算你二百两。”
这样的价格。
便是沈轻雨都呆住了。
方杰此时却摆了摆手说：“赵掌柜，银子我们现在有的是。”
“但你也清楚，我们都是些什么人。”
“与你合作，一次两次倒是可以。可长期合作，我等心里着实有些不安呀。”
赵掌柜急忙问：“爷，那要怎样您才能心安？”
方杰笑吟吟的说：“加入我们山寨。”
赵掌柜心头一紧。
急忙道：“什么？加入山寨？这……”
方杰端起茶杯。
不慌不忙的说：“当然了，我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你若愿意，以后我们便可长期合作。”
“我从你手中拿粮，细粮给你一千斤九百两，粗粮给你一千斤三百两。”
“当然，须得你找人给我送上山去。”
“倘若你不愿意，我这次从你手中拿粮，等下次，为了保险起见，只能去找其他掌柜拿粮了。”
赵掌柜犹豫了。
他虽然贪财。
但却清楚上山落草将会带来什么后果。
自己三代良民。
一旦落草为寇。
自己朝不保夕也就罢了。
后辈儿孙。
也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至于方杰。
他也清楚这种事情急不得。
赵掌柜之所以犹豫。
说白了，乃是利益还不够丰厚。
倘若让赵掌柜知道自己日后购买粮食不再是千斤，而是万斤甚至于十万斤。
莫说让其落草了。
便是让其弄死县太爷。
估计赵掌柜都会硬着头皮去试一试。
毕竟马先生曾说过，当利润达到百分之十，他们将蠢蠢欲动。
当利润达到百分之五十，他们将铤而走险。
当利润达到百分之百，他们便敢于践踏人间的一切律法。
当利润达到百分之三百，他们敢于赔上身家性命！
沉默了半晌。
赵掌柜终于开口，对方杰低声说：“爷，如此说来，这次您暂时先不回去找别的粮铺了？”
方杰点头。
对赵掌柜认真说：“暂时且不会去找了，等会儿你便安排人准备一千斤细粮，两千斤粗粮。”
“粗粮之中，给一千斤的玉米，外加五百斤高粱与五百斤小麦。”
“你且算算，这些粮食大抵需要多少银子？”
赵掌柜未曾多想。
脱口而出，“爷，这些粮食，您总计给我一千二百两银子便行。”
方杰此番并未与之讨价还价。
他只是拱手笑道：“既如此，那我们沈家寨便占您便宜了。”
赵掌柜心里清楚。
沈家寨此番也没占多大便宜。
按照他之前所说。
细粮千斤七百五十两。
粗粮千斤二百两。
加起来。
也才一千一百五十两白银。
再算上往山上送的路费。
找眼前这位要一千二百两，绝对算是市场价。
自己还能从中落得一百两的利润。
方杰则跳过这一话题。
对赵掌柜继续说：“赵掌柜，有件事情我倒是想与你仔细问问，咱们春风镇，这些粮铺所有的粮食加起来，大抵有多少？”
赵掌柜心头一惊。
急忙问：“爷，您问这个做什么？”
方杰似笑非笑的回答说：“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你若不知道就算了，我找别人询问便是。”
话音刚落。
赵掌柜便连忙说：“我在春风镇做了多年粮食生意，这件事情岂会不清楚呢？咱们镇上，粮铺总计有四家，四家的粮食加起来，也就十万余罢了。”
“刚才我也说了，当下生意不好做，就像我适才说的。”
“富人富得流油，不会来购买粮食，穷人穷得掉渣，没钱来购买粮食。”
“唉……现如今，我们四家粮铺，基本都是苦苦支撑。”
方杰低头稍做思虑。
于是便直言道：“如此看来，等日后，我们还是要在其他州府购买粮食了。”
此话落地。
赵掌柜眼珠子险些掉在了地上。
他匪夷所思的问：“爷，您沈家寨虽说人口众多，但好歹也有自己的田地，且山上的田地无需纳税，这样算下来，你们寨子里粮食的缺口并不是很大，难道说镇上十万余粮食都不足够你们吃喝的吗？”
方杰则神秘笑道：“眼下倒是够用，可是等日后，怕就不够了。”
赵掌柜不可思议道，“什么？难不成爷您打算……”
看出赵掌柜的恐惧之后。
方杰则摆手笑道：“放心吧，我们可不会继续拉人上山，最起码现在还不会。”
“至于说粮食，我们自有别的用处。”
赵掌柜思绪乱飞起来。
方杰看似简单的话。
在赵掌柜看来，每个字，那都是一块白花花的银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