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黄龙江，科技还挺先进。”于今听见张学兰的话，没忍住笑出了声。
可她转念一想，如今自己都这个境地了，怎么还笑得出来。
她复盘着张学兰刚刚说的话，直到想到“永恒”两个字，心里顿时一沉。
“那我是不是，以后就被永远困在这了？”于今虽搞不清楚这些奇怪的逻辑，但她知道永恒的意思，不生不灭，不老不死。
难道她就这样，永恒地成为了一条金鱼？
“这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永恒，不是风动，仁者心动。”张学兰换了个姿势，从盘腿改成了跪坐。
看着张学兰动来动去的双腿，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羡慕。
想当初她做人时，资产无数，锦衣玉食，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东西，这还是第一次，羡慕一个有腿有手的老头。
她也好想要回自己的腿啊。
似乎是感觉到于今心中热切的渴望，张学兰将双腿往后放了放。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想不被困在这，你还有一条路可以选。”
“什么路？”于今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差点把嘴怼到张学兰脸上去。
“你先离我远点。”张学兰右手一挥，稍稍空出些和于今的距离，“以后跟着我修炼，直到灵魂足够强壮，可以脱离躯壳的束缚，继而为仙。”
“不用当人了，直接做神仙？”于今没想过，还能有这种事，“那得修炼多久啊？”
她想起之前养在鱼缸中的鱼，它们每天只能吃一样的鱼食，而且没胳膊没腿的，实在太不方便，这谁受得了。
“短则数月，长则千年，看你悟性。”张学兰看起来并不急，缓缓地说道。
“千年？”于今不觉得自己是个悟性好的人，只能做最坏的打算，“要是得修炼一千年，我还不如当条鱼，游个几年死了算了。”
“你怎么一点都不积极，江上的那些条鱼求着我我都不教呢。”张学兰哼了一声，原地转了个圈，背对着于今。
“我经历了如此大的劫难，心态没崩完算好的了，还得多积极。”于今也不服，扭了个身，将鱼尾朝着张学兰。
“说到这个，你就不想报仇吗？”张学兰双手作印，略施小法，将于今拉到了自己面前。
“你们神仙不是都倡导慈悲为怀吗，怎么，你愿意帮我报仇？”于今怎么可能不想报仇。
她在火海中留下的最大执念，就是对李嘉山和何风月的恨，连带着李家和何家，她想让他们万劫不复，日日被烈焰炙烤，永不超生。
“倡导慈悲为怀的是出家人，我是神仙，我们不是一个流派。”张学兰白了于今一眼，“都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可是大仇不报何来天理昭昭？”
听到张学兰的这句话，于今一怔，而后直冲到张学兰面前。
“老头儿，我跟你学，你是个好神仙。”于今嘴巴一张一合间，做下了她鱼生中的第一个决定。
“决定了？”张学兰听到于今夸他，内心还有几分暗喜。但他是神仙，为了仙家的尊严，喜怒是不能形于色的。
“决定了，以后我就跟着你学！”于今摆了摆尾巴，用力地展示了自己的决心。
“好，那从现在开始，你就正式加入我们黄龙江一派了。”张学兰说完，站起了身子，悬空在离地面几公分的位置。
他紧闭双眼，双手结印作法，一道金色的光线从他手中发射而出，随后直直地插入了于今的眉心。
于今的两只鱼眼朝中间看去，金色的光柱消失在她的额间，但她却没有丝毫感觉，直到光柱全部湮没，她双眼的视线才又回到两侧。
“这是什么？”于今问道。
“现在你的额间已经有我们黄龙江一派的印记了。”张学兰又回到了盘坐的姿势，“换句话说，你已经连上我们的蓝牙了。”
“这个蓝牙是干什么用的？”于今追问道。
“用你们现代科技的话来说，就是用来实时通信的，俗称打电话。”张学兰用右手在耳边比了一个打电话的姿势。
“你们还真是，与时俱进。”于今尴尬地说道，“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你们黄龙江一派到底是干什么的？”
她发觉，直到现在，对于这个奇怪的门派，她还是一无所知的状态。
“你是九零后对吧。”张学兰对于今却是了如指掌一般。
“是啊。”于今点了点鱼头，身子向下撅了撅。
“那你一定看过一部纪录片。”张学兰说到这里，表情显然有些兴奋。
“什么纪录片？要不你一次性说完？”于今不想继续一问一答模式的对话，这个老头总喜欢说半句，留半句。
“《小鲤鱼历险记》看过吧，这部纪录片看似是你们九零后的童年回忆，其实是我们黄龙江一派祖师爷的成长传记。”张学兰看见于今这个不耐烦的样子，想要好好地磨一磨她的性子，他偏要慢慢地说。
“啊？”于今不解，并大受震撼，“你说《小鲤鱼历险记》是纪录片？”
“当然了。我们祖师爷在片中英姿飒爽，不屈不挠，堪称无敌。”张学兰一脸骄傲的表情。
“你们祖师爷是赖皮蛇？”于今第一时间只想到了这个角色。
“咳。”一口水呛住，张学兰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
“什么赖皮蛇！你不要胡言乱语！”听到于今的话，张学兰顿觉五雷轰顶，这要是被他祖师爷听见了，还不一个雷下来劈了他们。
“不好意思啊，我没见过你祖师爷，不知道他是谁，猜错了你别生气。”看见张学兰的反应，于今只觉得自己头上三条黑线。
一个儿童动画片让他说成神仙纪录片，要不是她现在真是条鱼，她早就给精神病院打电话把张学兰送进去了。
“为什么是给精神病院打电话？”张学兰听见她的心声，生气地问道。
“我觉得给110打电话，他们不会相信现在还有这么蠢的诈骗犯。”于今硬着头皮，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你，你你你！”张学兰气得站了起来，“你不敬祖师！”
“我没有，你还没说祖师爷是谁啊。”于今满脸写着委屈，心里却默默地翻着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