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琳拧开水龙头洗了手，回客厅穿好羽绒服，正要往外走，陆北骁随手捡起沙发上那件藏蓝色羽绒服扔在她头上，冷声道：“你病刚好，不能吹风，把这件也穿上。”
陆明琳的第一反应是拒绝的，“不要，今天气温才零下五度，哪有人穿两件羽绒服的，太臃肿了！”她毕竟也是个美少女来的！
陆明琳拽下头上的羽绒服，扔还给陆北骁。
“穿上！”陆北骁一记冷冷的眼风扫过来，陆明琳顿时就怂了，乖乖张开手臂，让陆北骁给她在羽绒服外又套了件更大更厚的羽绒服。
还没有走路，只是站在那里，她身上就已经开始冒汗。
过了几分钟，顾烨之从卫生间出来以后，发现他原本搭在沙发扶手上的羽绒服不翼而飞。
顾烨之，“……？”
“宸儿，看见我羽绒服了吗？”
沈浩宸眼皮都没抬，“我是给你看羽绒服的吗？”
顾烨之，“……”
“未然，那我先走了，明天下班以后再过来！”别墅外，裹着两件厚厚羽绒服的陆明琳像只臃肿的企鹅，跟方未然道别后，动作笨拙地爬进了陆北骁的迈巴赫跑车，忽然想起什么，忙降下车窗，探出脸来，叮嘱方未然道：“未然，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要熬夜，早些休息！”
冷风刮过，树影绰绰，带着几分干冷刺骨的意味，风里夹杂着的灰尘迷了眼睛，方未然忽然感觉胸口处好像被锋利的小刀狠狠滑开一道血口子，有些沉闷，疼得厉害。
他不想让陆明琳瞧见他的异样，便环抱双臂，偏过脸来，高冷地应了声，“知道了！”
迟疑几秒钟，又补充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回家以后记得给我发短信！”
话音还未落尽，顾烨之那辆喷了大红色珍珠漆的玛莎拉蒂跑车轰着油门声从夜色里开过来，顾烨之探出车窗，冲方未然招手道：“小未然，明天见！”
方未然脸色略黑，嫌弃道：“……你别来了！”
从江南水榭开车到陆明琳住的地方需要大概一个小时，陆明琳全程像个乖巧听话的小学生一样，安安静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上。
车厢里安静得几乎能听见陆明琳因为紧张而小声咽唾沫的声音，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绿灯时，陆明琳终于忍不住小声问道：“陆北骁，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啊？”
“问！”陆北骁嗓音慵懒，眼帘微垂，左手手指搭在额角处轻轻叩了叩，右手手指很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
陆明琳问道：“为什么苏沐恒会和你、顾烨之、还有沈浩宸并称为‘景市四大混世魔王’啊？苏沐恒给人感觉很严谨正派，身上有一种冷清凉薄、不沾尘世烟火的气息，不喜不怒，似乎也没有什么七情六欲，就像古代武侠小说里那些白衣胜雪的江湖侠士，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是朵高洁雅致的高岭之花，他好像跟你们并不是同类人！”
陆北骁眼睛微微眯起，笑得很是慈眉善目地斜睨了陆明琳一眼，“苏沐恒给人感觉很严谨正派，我看起来就像不严谨的反派吗？”
陆明琳眉心一跳，忙矢口否认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想解释来着，可想了想，却发现她好像就是那个意思，而且刚才在江南水榭，她还骂他不要脸，思想龌龊肮脏来着。
她刚才，可能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吧！
陆明琳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就是感觉有些奇怪，苏沐恒这么年轻就当了省委秘书长，而且身上没有任何纨绔二世祖的恶劣习气，洁身自好，不近女色，跟你们这些纵情声色犬马的权贵子弟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怎么看都不像个混世魔王！”
陆北骁敛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曲起手指在陆明琳额角弹了个暴栗，“你对他的评价倒是很高！不过苏沐恒可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三年前从市委调入省委，成为北江省史上最年轻的省委秘书长，你以为他是靠什么镇住那些老东西的？”
“起初或许是因为忌惮于苏家的势力，给他三分薄面，但慢慢就会发现，‘苏沐恒’这三个字本身远比苏家更具有震慑力，他心性很深，极善压抑自己的情绪，喜怒不形于色，手段却极其阴狠毒辣，如果苏沐恒是个反派，那他肯定就是最大的反派，从此以后，正不胜邪，也就你这个笨头笨脑的小傻子，还天真地以为苏沐恒是个白衣胜雪的江湖侠士，以你这点儿智商，就算他把你卖了一万次，你还在傻兮兮地替他数钱！你少去招惹他，听到了没有？”
陆明琳若有所思，抬手摸了摸被敲疼的额角，半晌后，点了点头，“嗯！”
绿灯亮起，迈巴赫跑车驶入路灯光渐暗的夜色里。
安静半分钟，陆明琳又问道：“陆北骁，我能再问你个问题吗？”
陆北骁眼皮都没有抬一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的路，手指搭在方向盘上轻轻叩动着，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能！”
陆明琳假装没有听见前面的“不”字，笑眯眯地问道：“为什么顾烨之和沈浩宸好像都挺怕苏沐恒的样子？”
陆北骁，“……”突然有些想揍人！
大概是车里空调开得太足的缘故，陆明琳鼻尖冒出一层薄薄细密的汗，远处流光溢彩的霓虹灯落进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细碎星光点点。
陆北骁不经意间侧眸，触及陆明琳那双宛若小鹿般清澈干净又充满期待好奇的眼睛，心底蓦然柔软得一塌糊涂。
这一刻，就算陆明琳说她想在他头上拉屎撒尿，他也认了。
“热不热？”陆北骁把空调调小了些。
陆明琳点头，“特别热！”
热得她都快要中暑了！
陆明琳解开安全带，往前蹭了蹭，想脱掉最外面那件羽绒服，陆北骁瞪了她一眼，冷声道：“不许脱衣服，你今天下午刚出院，又想生病吗？”
陆明琳撇嘴，“我太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