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意谋杀？
这四个字太重太狠，令墨云端一瞬间皱紧了眉头：“奶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问这话的用意并不是要知晓顾暖暖犯下的罪行，反而是要弄清楚老夫人到底误会了什么，再想办法解开误会。
于情于理，他都不相信顾暖暖会做出这样可怕的事情来。
安然生怕老夫人一气之下提起她来，只好抢在前面回答：“哥，当时的情况你并没有看到，茉莉那匹马本来好端端的，不知怎的一见顾暖暖就发了狂，要不是小云朵福大命大，万一从马上摔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这么说你也在现场。”墨云端淡然的视线移了过去，冷静自若的看着安然气呼呼的小脸：“你也说了那不过是匹马而已，偶尔发狂也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怎么能断定和小暖一定有关系？”
安然有些词穷，却也很清楚墨云端绝不像老夫人那样容易说服，只好带着哭腔委屈道：“奶奶，你看哥……”
“对着安然凶什么凶？就算你是在审犯人，也轮不到安然受审吧！”老夫人怒喝一声，心中彻彻底底的将顾暖暖看成了不三不四的女人。
墨云端越是维护顾暖暖，也就证明了顾暖暖对墨云端的影响越深！
“好，我不问她。”墨云端叹了口气，看着自家妹妹可怜巴巴的表情，声音温和的道了歉：“抱歉，我只是想要尽快了解全部经过，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安然。”
安然咬着唇：“哥……没关系，我从来不会怪你的。”
墨云端领情的笑了一下，转而再次面对了老夫人，斟字酌句的说：“奶奶既然认定这场意外是小暖刻意为之，起码也要听听小暖的说法才行吧？她现在人在哪里？”
“你要怎么去问那个女人？”老夫人将手中的汤碗重重的砸在床下，乌黑的药汁渗入了手工驼毛的地毯：“你以为做出这种事情的女人还会和你说实话吗？是不是她说一句与她无关，你就会没凭没据的相信她了？”
眼看着老夫人气的面色难看，孙嫂一个健步窜到床边，忙不迭的从药盒中拿出药片让老夫人服下。
接着才十分为难的对着墨云端弯了弯腰：“少爷，求求您少说几句，顾小姐并没有什么大碍，老夫人也从来不会为难别人，这您都是知道的。”
安然也惊慌失措起来，一叠声的叫着奶奶。
她的确是打算借着老夫人的权利将顾暖暖远远的踢走，可从没想过竟然真的会把奶奶气成这个样子！
墨云端心中一紧，却也只能束手无策的站在一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老夫人的执拗他是领教过的，就算要和奶奶讲理，也不该选在这种时候。
“奶奶，您不要动怒。”心事重重的退让一步，墨云端在最短时间想好了折中的提议：“我先去看一看小暖和云朵，至于要如何确定顾暖暖和意外的发生是否有直接关系，等您气消了我再来和您谈。”
这样的解决办法已经无限度的接近墨云端的底线。
一想到小暖正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茫然无助，他只觉得坐立不安。
老夫人审时度势，喘气的声音渐渐平息下来，没好气的对着孙嫂道：“带他去。”
祠堂内。
顾暖暖坐在地上休息一会儿，坚持着再次爬起来跪好。
陆允泽脸色铁青的放弃了阻止，反正疼的是她，他又何必多事的惹人生厌。
二人各怀心事，安安静静的和平共处了几分钟的时间。
顾暖暖盯着牌位不放，坚决不肯搭理对方，希望陆允泽闲得无聊自己走人。
可今天的陆允泽却像是格外的有耐心，逼着她不得不再一次的主动开口：“拜托你换个地方欣赏风景成不成？站在这也不怕冤魂索命啊！”
“你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陆允泽哼笑一声：“而且你是我看上的女人，现在这样孤男寡女的，不是正好做一些少儿不宜的好事。”
“你还真是说的出口！”顾暖暖几乎要被陆允泽的下限震惊了。
这里再怎么说也是墨家的祠堂，陆允泽还真不怕下流话污了祖宗的耳朵！
“你又不是处女了，这么端着有意思吗？”
语不惊人死不休。
顾暖暖一口气没喘上来，狼狈的咳嗽片刻，抬起眼狠狠的瞪过去：“哈，我现在还真是要感谢那张婚检报告，否则我就要和你这种渣男共度一生，那才叫永无宁日，堪称是地狱般的生活。”
“也就是说，如果我娶了你，即便日子再怎么痛苦，你也是决定要和我共度一生的？”陆允泽断章取义的拆分出了他想听的话，唇角的笑容更加恣意：“是了，毕竟你父母的婚姻以那么凄惨的结果收场，婚姻这件事对你来说意义重大，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他这云淡风轻的评论，狠狠的戳到了顾暖暖的痛处。
她刚刚还气的泛红的小脸红晕褪去，一些早已被她深埋心底的回忆涌上心头。
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顾暖暖的声音有些颤抖：“陆允泽！你明明什么都知道，还是选择了和顾温雅一起背叛我！”
四年的时光，他和她见面约会的频率并不算高，却也曾经有意无意的提及过婚后生活。
尤其是在她母亲的忌日，身旁的男人一脸认真的对墓碑承诺会给予她新的人生，誓言至今历历在目。
现在她才知道那不过是一时兴起的演技，可笑她那个时候还真的为此感动，下定决心努力配合墨茜的种种无理的要求，只为了成为不给陆允泽丢脸的妻子。
她不想激动，整个人却气的不住发抖。
他骗她不要紧，不想娶她也没关系，可为什么偏偏是顾温雅？
那个抢走了她的父亲，害的她家破人亡的女人，凭什么趾高气扬的踩在她头上，毫不手软的抢走她的一切？
陆允泽闻言沉默。
他莫名其妙的抿了抿唇，发现为了他这样失控的顾暖暖，令他的心情颇为复杂。
准确的形容起来，大概是既愉快又有些刺痛。
其实诚如顾暖暖所说，只要他愿意，想要爬到他床上的女人不计其数。
顾温雅确实是娱乐圈里新晋花旦之一，他却并不是非她不可。
在顾温雅摆出一副嗲里嗲气的样子勾引他的时候，他之所以没有拒绝，与其说是被顾温雅诱惑，倒不如说是想看到顾暖暖的更多反应来的恰当一些。
他看惯也看腻了永远坚强温柔的顾暖暖，于是忍不住想看看她为了某个人崩溃狼狈的一面。
他和她本来就是为了利益而结合的婚姻，只有在那种时候，他才能确定他的存在对顾暖暖来说意义重大。
可惜，顾暖暖对他的感情最多算是喜欢，他又放纵自己一不小心玩过了火，现在倒有些不好收场。
“你不说话了？那就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顾暖暖竭力平息着胸口燃烧起来的怒意，偏过头下了逐客令。
墨云端走到门口的时候，是从顾暖暖发怒的时候开始。
他狭长的桃花眸微微眯起，想着祠堂内崩溃的女孩，心中又闷又痛的怜惜无比。
从那有限的几句对话中，推断出了顾暖暖为什么对和他结婚一事那样郑重又抗拒。
关于顾家的事情，他出于尊重顾暖暖的角度而没有过多调查，只想等着顾暖暖什么时候会主动说给他听。
时至今日，他的决定依旧没有改变，只是暗自想着要如何加快进度才是。
陆允泽淡淡的望了顾暖暖一眼，终于一言不发的推门而出。
他只是做他想做的，结果只要他高兴就足够了，没有必要和任何人解释。
迈下一层台阶，陆允泽的视线和墨云端不期而遇。
他下意识的屏住呼吸，情不自禁的有些惧意。
不过他很快调整了心情，玩世不恭的勾起一抹笑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自然的打了招呼：“小舅舅，你也来看顾暖暖？”
“陆允泽。”阴沉的日光下，墨云端俊美的脸上毫无半分笑意。
他上上下下的审视了这个混蛋的侄子，周身寒气逼人：“如果你的母亲没能教导你什么是男人该做的，我这个舅舅不介意代劳。”
陆允泽面色一白，愤然又不敢还口：“……”
墨云端上前两步，仗着身高和气场两方面的优势，毫不手软的将陆允泽压的死死的。
在这令人窒息的气氛中，他似笑非笑的薄唇轻启，压低了声音只说给陆允泽一个人听：“我知道你母亲在打什么算盘，我可以不介意她在背后玩的小手段，但那是在我心平气和的前提下，否则——陆家一完，你就做不成陆少爷了，明白了吗？”
他的声音磁性低沉，听不出任何威逼利诱的狠意。
可陆允泽就是知道，他在不知不觉中，竟然触碰到了墨云端的逆鳞。
无论他心中再怎么不服气，也只能握紧了拳头认栽，在这个仅仅大了他七岁的长辈面前深深地低下头去：“我明白了，舅舅。”
他母亲的谋划不会白费，不管他此刻如何忍气吞声，也总有一天会攀上顶点，将形式逆转！
墨云端不是没有看出他眼中潜藏的恨意和野心，只是浑不在意：“很好，只要知错能改，你还是我的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