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段过去，恰恰是顾暖暖不愿提及，也不愿想起的。
清美的小脸上褪去了些血色，顾暖暖轻轻握住墨云端的手，不许他替她开口。
说到底，她和顾家人早晚要有一个了断。
夏艳无疑是看清了这点，才壮着胆子上门要钱，无非是笃定墨云端对她足够宠爱，哪怕他现在失去了墨氏，可若是五千万能买她一个清净，墨云端绝对不会吝啬这笔钱。
这算盘打得不错，可惜她怎么可能会让夏艳心想事成？
“夏艳，你是不是忘了，你口中乖巧懂事的顾温雅，其实是个和你一样，只会靠着爬床来抢男人的小三。”乌黑的眼眸静静地望着夏艳，顾暖暖眯了眯眼睛：“你想要五千万是吧？不知道你的好女儿顾温雅嫁人，你又收了陆允泽多少钱呢？”
陆允泽生性凉薄，无耻又自私，就算他背着她和顾温雅鬼混，也绝对不可能和爱情扯上关系，因为刺激还差不多。
偏偏顾温雅一厢情愿的陷进去，好不容易如愿以偿，哪里舍得让父母对陆允泽提什么条件？
夏艳面子上挂不住，只好又挑拨顾建国对顾暖暖发火，阴阳怪气地说：“建国，我嫁到你顾家这么多年，还给你生了温雅这么可爱的女儿，你前妻死后这么多年，家里家外都是我一个人操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真忍心看顾暖暖这么欺负我？”
“闭嘴，你也配提我母亲？”顾暖暖心头火起，回眸央求似得对墨云端道：“我不认识他们，把他们赶走好不好？”
“顾暖暖，我是你爸，你敢这么对我……”
“好。”
墨云端懒得听顾建国再度叫嚣，风淡云轻的挥了挥手，立刻有保镖一拥而上，声色俱厉的直接把人赶了出去。
他知道顾暖暖有她的坚持和顾虑，否则顾建国这种跳梁小丑，他可以轻易让对方永远在他面前消失。
不相干的人一走，老宅立刻恢复了原有的清净。
墨云端怜惜的揉了揉顾暖暖的发顶，问：“早上想吃什么？我去吩咐厨房给你做。”
“什么都好，简单一点。”顾暖暖偷偷用眼尾余光瞥着面沉如水的老夫人，配合的把墨云端哄走，之后提心吊胆的靠近：“老夫人，对不起，我没处理好自己的家事。”
老夫人意味深长的扫了她一眼，看在小包子的面上没说什么，转而提起了另一件事：“你知不知道云端到底是怎么想的？墨氏拱手让给墨茜，连娱乐圈的工作也同时息影，这些日子新闻上报道的都是这些事。”
“您放心，墨云端肯定有他的打算。”顾暖暖很感激老夫人放她一马，垂眸安静的答：“不过息影确实是太冲动了些，微博上也引起了很多话题，很多影迷恳求他立刻回归，我也会劝劝他的。”
“嗯。”老夫人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觉得顾暖暖起码还算识大体，也不是全无可取之处，“我知道你和云端新婚燕尔，但眼下不是度假的好时机，作为妻子，你要劝他把心思多放在工作上，知道了么？”
顾暖暖的心思本来也不在度假上，更何况她还有答应了陆允泽的事没办，当即点头道：“我明白。”
孙嫂在一旁听了半天，觉得这公事公办的交流未免显得生疏，连忙凑过来插科打诨：“少夫人，老夫人这些日子的身体情况您也清楚，出门多有不便，昨天的婚礼我陪着老夫人一起看了实况转播，祝您新婚快乐。”
这倒是大大出乎了顾暖暖的意料。
她怔怔地朝老夫人看去，雀跃不已的抿出一个笑来：“谢谢您。”
老夫人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似乎是嫌孙嫂多话，站起身拄着拐杖掉头就走。
孙嫂赶紧跟上，离开前颇有深意的对顾暖暖挤挤眼睛，表示老夫人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接受了她这个孙媳妇的。
心情顷刻间好转不少，顾暖暖哼着歌跑去找墨云端，隔着书房半开的房门，听到墨云端正在和某个人讲电话，话题的中心和墨氏集团有关。
想着老夫人的忧虑，她悄悄听了几句，发现墨云端的确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意识到墨茜的胜利不过是昙花一现，她几乎能看到墨茜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当即忍不住坏笑出声。
“小暖？”收起手机，墨云端打开房门，正好看到他的女孩笑得像只偷了嘴的狐狸。
“墨云端，墨茜要倒霉了对不对？”
兴奋地扑进男人怀里，顾暖暖踮起脚尖仰着小脸，毫不吝啬她的夸奖：“我就知道你最厉害了！才不会让墨茜得逞！”
“都听到了？”墨云端就势揽住她的纤腰，醇厚磁性的笑意冲击着她的耳膜：“既然我这么厉害，小暖没有奖励么？”
他话里暧昧的暗示令顾暖暖立刻想起昨夜的疯狂，小脸不由的红了红，顾左右而言他道：“好饿啊，不知道早餐好了没有？”
男人莞尔轻笑，不许她随便逃避：“小暖，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墨影帝，你的人设不一直都是洁身自好的禁欲系嘛，狐狸尾巴快露出来啦！”顾暖暖羞赧之极，生怕被路过的佣人看到，“快松手，不然传到老夫人那就糟糕了。”
“你现在是我的妻子，我们做什么都是合法的。”墨云端发挥影帝实力，装出一副天真无辜的模样，在顾暖暖为此愣住时趁机俯身偷了个吻，“一会我有个朋友要见，小暖要不要一起去？”
毕竟是新婚燕尔，饶是顾暖暖这般不缠人的性格，也有些舍不得墨云端离开。
烧红着脸推开不正经的墨云端，她有点纠结地眨眨眼睛：“唔，我还是留在这等小包子放学。”
墨云端的朋友没有普通人，谈的也很可能是有关墨氏的事，她既然帮不上忙，那么起码别过去添乱。
男人垂眸沉吟片刻，知道顾暖暖向来不喜欢那种交际场合，“也好，等墨氏回到我手里，我再隆重把你介绍给他们。”
……
餐厅里，顾暖暖心不在焉的用叉子戳着一只煎蛋，对面的座椅上空荡荡的，盘子里的食物也只是浅浅动了两口。
是早餐不合胃口？
还是墨云端的厌食症更严重了？
忧心忡忡的思考着怎么让墨云端对她实话实说，顾暖暖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连陆允泽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都没有发现。
“你在想什么？”
她吓了一跳，防备又警惕的回眸望去，正对上陆允泽略带冷意的神色。
“当然在想墨云端。”顾暖暖理所当然的回道，根本没发现陆允泽陡然暗沉的眸色，漫不经心的问：“顾温雅呢？没跟你一起回来？”
“她近来接了部新戏，吃住都在剧组。”陆允泽同样漫不经心的回答，选择了不近不远的距离坐下来，盯着她勾起唇角：“顾暖暖，答应我的事，还记得么？”
“……记得。”
顾暖暖有点无语的撇撇嘴，或许是陆允泽这样的富三代天生心高气傲，那张婚检报告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想不到还一直被陆允泽挂在心上。
虽说当初她用再次检查作为交换条件，确保了陆允泽放小包子一马，可他这么急着要她履行诺言，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估计还以为陆允泽对她旧情复燃。
不过她怎么说也认识了陆允泽这么多年，深知他的刨根问底纯粹是出于男人的劣根性，不管他和顾温雅怎么花样出轨，却容不下她的过去有任何不规矩的地方。
“很好，走吧。”
陆允泽也不废话，直接叫来司机开车，带着顾暖暖直奔中心医院。
经过提前预约，相关科室的主任医生在医院门口来了个热烈欢迎，裹挟着尴尬不已的顾暖暖进了科室，开始了一项又一项检查。
顾暖暖仰面躺在检查台上，虚着眼睛看天花板洒落下来的灯光。
自从她十九岁回到顾家，不知为何对医院就有了种无法言喻的讨厌。
耳边听着医生护士简短的交谈，多日未发作的头疼又有了卷土重来的迹象，痛的她浅浅咬住下唇，希望这一切都能尽快结束。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医生终于停止了对她的摆弄。
顾暖暖换回自己的衣服，抬手按压着太阳穴，错过了医生疑惑不解的眼神：“陆允泽不是要看么？直接拿给他看就好。”
“顾小姐，陆少直说让我们为您检查身体，可没说具体要知道哪方面的信息？”医生拿着那厚厚一叠检查报告，摸不着头脑地问：“呃，恕我冒昧，陆少是担心您生育方面的状况么？毕竟从病历上的年龄来看，您生第一个宝宝的时候年纪比较小。”
顾暖暖耳中嗡鸣。
有那么一瞬间，她脑海里似乎凭空浮现出许多不属于她的记忆，又在下一瞬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傻傻的坐在那愣了足足两三分钟的时间，突然伸出手用力扯住医生的袖口，声音也因为过度震惊而变得沙哑：“什么意思？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