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塔的功法，很贵。
光影化形，便要五百功勋。
林子轩拿书的手动作一顿，半响后低下了头，沉默了很久，还是将它放下。
于不甘心中，他观想剩下石碑继续领悟，但僵持了许久，他又回到原点，拿起被他放进石缝中的书。
猎人的脑子很好，所阅之事，过目不忘。
林子轩更是如此。
山生野长的他，记性极其之好，猎物的藏身之处，哪怕相隔一年，他也能准确找出。
呼吸急促间，他努力想要把书中内容记下，但修行只觉得脑海轰鸣，明明记得如此清晰，放下之时却是朦胧一片。
这一天，对林子轩而言有些漫长。
直到白月升空，直到四周人散，林子轩无奈的放下，离开了书塔，走了几步他回头，冲着守在那里的长老深深一拜。
这简单的动作，林子轩做的极为认真。
他知道，长老对他留存善意，否则不会浪费时间开塔等待。
毕竟在天原的规则中，每到夜半子时，书塔总会关门。
而对于恩情，林子轩记得很深，他从储物袋取出一壶酒，快跑几步，双手递出放在长老桌前。
林子轩知道，感谢别人，不能空手的。
他不知道长老喜欢什么，只能将自己认为合适的，送给了他。
酒是桂花酿，独特的醇香让这空气都蕴含一丝绵甜。
长老笑着接过，一口灌下，平静的目光因它多了一些柔和之意。
林子轩再次一拜，转身离开。
看着林子轩的背影，长老笑了笑。
“小孩，你忘了你有东西落在我这了么？”
林子轩脚步一顿，长老的身影从内走出，右手拿酒，左手持书，将它放在林子轩胸前。
这功法落入林子轩目中，他的眼睛猛地睁大。
“小孩，曾宇那小子说让我多照顾一下你，但老夫性子刚正，对所有弟子一视同仁，本不想理会这破事，但你的情义打动了老夫。”
长老红着脸，脸上醉意微醺。
“要知道，这世态之中，像你这么懂礼节的可不多，这功法权当老夫赠与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长老象征性的拍了拍林子轩肩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呼吸急促间，林子轩于激动中深吸口气，向着后者深深一拜。
“多谢长老！”
长老笑着摆手，刚要离开。
林子轩从空间坠中开始陆续取出物品。
“女儿红、竹叶青、糊涂仙、杏花村……黄泥封坛，每一坛都不重样。
“得人恩果千年记，晚辈不喜欢欠人什么，一些薄礼不成敬意。”
长老呆了一下，古怪的看向林子轩，片刻后笑了，抚掌大笑。
“有趣，有趣，曾宇那小子给老夫送了个宝，你叫林子轩是吧，有空一起来喝酒啊。”长老凝望片刻后，袖袍卷起堆积成小山的泥坛，开怀大笑。
林子轩再次躬身一拜。
酒是狩猎的诱饵，他身上并不缺，但长老给予的恩惠，却让他心情无法平复。
送人易，报恩难。
……
书塔之上，有万丈阶梯通天，此为青云古路，是弟子拜师的重要仪式。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
无数弟子慕名而来，想登这云霄之高，叩开名师之门。
林子轩也不例外，纸上得来终觉浅，越修行之深，他越能体会修行之不易。
林子轩凝望这一切，目中露出强烈的光芒，拜师学艺，他志在必得。
其他人也是如此，目光炯炯，眼神散发出渴望。
“尊师重道，为古之圣王所崇之美誉，薪火传承，也是我天原信奉之理念，人性本善，尔等拜师修行，学正义之法，亦可护卫苍生。”
肃穆声音如洪钟起，传遍天地。
众弟子速度极快，刹那冲出，似是以往经验，有人攀升千步，登临十阶。
林子轩飞速上前，百步已逝，二阶不远。
人群目光微凝，有人在这短短瞬间，已上两千步，登二十阶之远。
“笑青山，山门第一老生，闭关三年不出，首战便一鸣惊人。”
下方人群传出轰动之声，许多人心神震动，那身影还在登高，转眼一瞬，又是千步。
林子轩抬起头，神色平静，向前迈步。
十阶之上，如背山而行，每一步都有万均之力，他浑身已被汗水浸透。
笑青山一骑绝尘，五十阶的距离，让得他身后已经没有人，而他也来到三年前他所驻足的区域。
他一笑而过，踏步而上。
随着他的前行，大地上的所有弟子，此刻全部都失声哗然，六十阶不算高，却是寻常弟子一生能望得到的巅峰。
他还在往上，诸多长老目光也看了过来，目中带着几分肃穆。
七十阶之上，是天地之势，笑青山的长袍在微风中摆动，他看着前方，苦笑摇头。
“你可愿入我门下？”
虚空中有血魂长老迈步而来，眼眸中精光闪烁，竟有气吞龙虎之气魄。
笑青山躬身一拜，笑着拒绝，他目中有锐利之芒，七十阶绝非他的极限，他还要闭关，寻求突破。
林子轩的登高是缓慢的，但却是持续的。
他不断摸索，不断超越，诸多弟子不可思议地望向这张新鲜面容，仿佛此子用力不竭。
六十阶的距离，林子轩又走了很久，直至走到了众人之巅，走到了和笑青山相同的位置。
这七十阶的高度……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顿时一道道带着无法置信之意的目光，从八方齐齐汇聚到了林子轩的身上。
即便是那负手而立的长老，也向他看来。
“师弟如此人，日后不可限量。”笑青山开口，这番话是真心实意，是他内心对后者的尊重。
林子轩礼貌回应，他感受着天地之势，看着云海起伏，内心却陷入沉思。
他没有着急往上，而是坐下来，尝试让自己的身体与那股大道威压适应。
这一坐便是三个时辰，再次起身后，他目中有光，向着更高的位置，迈出一步。
这一瞬，不仅仅是大地上无数的目光汇聚，就连四方的守护长老，也都目光落在林子轩身上。
虽然落腿一步，却是无和有的跨越，这意味着，林子轩的天赋不止如此。
笑青山更是目光复杂的看向林子轩，带着疑惑，带着羡慕的发问。
“师弟，可曾看出端倪？”
林子轩神色平静，在他跨出五、六步后，用仅有两人可以听清的声音，淡淡开口。
“通天路上有人。”
“轰！”
云霄之上，天地色变，风云倒卷，苍穹之中掀起剧烈波澜，两道身影自天外降临而来，恐怖的气息向着八方翻滚。
“他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这声音带着威压轰鸣而来，他漠视着众生，唯独看向林子轩带着情感。
另一位身影眼睛眯起，大有深意的看了林子轩一眼，接着不动声色，淡淡开口。
“送他入青云，我要借助神灵之眼，看看他身上隐藏的秘密。”
阶梯上的林子轩，没有察觉这些，只是感觉速度不知何时变快了。
他站在云海中，没有着急往前。
这是他的习惯，做任何事情喜欢思索原因，哪怕这是在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