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1 / 1)

姬萦万万没想到,那块又臭又硬的茅坑石头,在见了徐夙隐一面之后,竟然态度松动,要求见她。

当天深夜,她再次夜访楼阁。

酒庄换了一把更复杂精妙的铜锁,但这难不倒曾拜师江湖人称“小盗天”的牢山二当家的姬萦,她轻车熟路撬开了锁,再次降落在二楼楼阁。楼阁彻夜亮灯,帷幔在夜风中拂动。身穿红色衣裙的美公子早已备好美酒佳肴,等待她夜半赴宴。

“你来了。”岳涯盘腿坐在食案前,没有看她,自顾自地倒了杯酒,“请坐。”

姬萦在他对面那张空着的食案前坐下,酒盏里已经满上一杯。

“岳兄好雅兴,这酒怕是有十年以上了,香得我隔着十丈远都能闻到。”姬萦端起面前的酒盏,陶醉地嗅了一下。“小道士鼻子灵,这坛酒刚好十年。”岳涯微微一笑,“是我母亲去世四年前埋下的,本想在我考中状元时拿来待客。既然要走了,与其便宜老头子,不妨让小道士喝个痛快。“岳兄愿意出山相助了?”姬萦吃了一惊。

“但我有一个要求。”

“岳兄尽管直言,但凡是我能做到的,又不伤天害理的事,小冠绝不推辞。”

“我要救一个人。”他说,“夏室命运如何,我不关心。我愿意为你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只为救一个身不由己之人。此人身份重要,如果你不能令天下枭雄俯首,此事便是空谈。所以,只有当你拥有绝对的实力在那之前,我会倾尽全力辅佐你到达那个位置。你可答应?”

“此人是否作恶多端?”姬萦谨慎问道。

“未曾作恶。”

“好,我答应你!”姬萦说。

“以酒为誓,以月为证。”岳涯朝姬萦端起酒盏,神色郑重,“愿今日之誓,互不辜负。

姬萦也举起酒盏,正色道:“愿今日之誓,互不辜负。”

一盏饮尽,姬萦放下酒盏,说:“既有酒誓,你我二人今后就如亲手足一般,共进同退。我虚长你一岁,便厚颜唤你一声岳弟如何?”“称呼而已,随你高兴。”

“岳弟,我有一事不明,敢问夙隐兄是怎么说动你的?”姬萦哈哈一笑,故作随口一问的样子,“我说尽了好话,你屹然不动,怎的他上门一次,你就改变了主意?”“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岳涯不答反问。

姬萦略去徐夙隐为父自刎的缘由,只说是凌县雨夜相遇,随手救了被歹人威胁的他。

“怪不得师兄说你于他有救命之恩。”岳涯说。

“师兄?”姬萦捕捉到关键。

“我和师兄,曾在一个屋檐下求学。”岳涯说,“徐家家塾聘请的夫子是天下有名的大儒袁玮,少年时期,老头子为了示好宰相,主动将我送至徐府,与徐家的公子们一起念书。我与师兄,就是那时候认识的。”“这么说,你们还是早有因缘。”姬萦若有所思。

“师兄是夫子最为爱重的学生,我不愿输人一头,总是想要在评比中与师兄争个高低,师兄每每让着我,反倒惹我不快。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我何其幼稚。总是将别人的好心当做驴肝肺,反而和张绪真那种假仁假义之辈混迹在一起。”岳涯冷笑一“张绪真是谁?”姬萦问。

“他是徐籍的义子,生父乃徐籍的得力干将,为保护徐籍而亡。张绪真此人,虚伪阴险,以徐籍马首是瞻,颇得重视。在徐家,只有徐籍的嫡幼子徐天麟才可与张绪真的风头平齐。

“这么说,徐家共有三位公子?"

“四位。”岳涯说,“师兄是长子,还有一位名声不显的次子,名叫徐见敏,也是妾生。徐籍此人,极重嫡庶之别,除张绪真以外,看重的只有两位嫡子嫡女。嫡子是徐天麟,嫡女姬萦也听说过,就是那位如今嫁了新皇的徐家皇后,与徐籍分别把持前朝后言。“无怪世人说越缺什么,越看重什么。”岳涯面露嘲讽,哂笑道,“我们这位宰相,漠视苛待庶子庶女的时候,浑然不记得自己从前也是庶子,也受尽磋磨。”“丧己于物,失性于俗者,谓之倒置之民。”姬萦冷笑道。

“你的经书读得挺好。”岳涯笑道。

“谬赞了,只是记性比一般人强上那么丁点。”姬萦谦虚了,但又没完全谦虚地说道。

一坛酒,两人喝到天刚刚明。

当最后一滴酒落入岳涯口中后,他换上了青色的男子衣裳,拿出所有金银遣散了哭泣不舍的年轻女子们。踏出楼阁的时候,他抱着永不回头的念头,带走的却只有一个精致小巧的木盒。

姬萦和他一起踏出楼阁,迎着众多奴仆震惊的目光,一直走到太守府的大门前。

“逆子!混账!你要去哪里?!”得知消息的岳宗向从后宅方向匆匆忙忙赶来,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恼羞成怒,衣冠不整的老头。岳涯头也不回。

“今日你要是踏出这个家门,你就再也不要回来了!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岳宗向勃然大怒,面红脖子粗地怒喝道。岳涯停下了脚步。

岳宗向粗重的呼吸略有和缓,他看着岳涯的背影,看着他慢慢转回一个侧脸,眼角余光,充满轻蔑。“求之不得。”

四个字后,岳涯毫不犹豫跨出太守府的大门门槛。

姬萦随后踏出,在大门外,她掏出明镜观主给她的玉佩,弯腰放回太守府高高的门槛内。

她直起身,向着面红耳赤的岳宗向一抱拳,笑道

“大人所资援军,小冠确实收到了。从前旧诺,一笔勾销。”

“你一一你就不怕得罪整个凤州吗?!”岳宗向气得仰倒。

姬萦飒爽一笑,转身走向门外等候的岳涯。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小冠如何阻拦得住?”

离开太守府,姬萦把岳涯带回客栈。徐夙隐见到岳涯,没有丝毫吃惊。反倒是霞珠和秦疾,忍不住好奇,围着这位曾身穿女装,在楼阁三楼艳射四方的美公子左右端详。“干他娘的,竟真是个男的!”秦疾有了眼见之实,依然忍不住感叹道。

姬萦为岳涯介绍两人:“这是幽州的童生,姓秦,单名一个疾字。心直口快,性情豪爽,又有天生力气。他年纪最小,我们都叫他秦弟。”“姬姐谬赞了一哥哥在上,弟弟在此见过了!”秦疾豪迈地一拱手。

“这是霞珠,霞姿月韵的霞,珠联璧合的珠。与我情同姐妹,在道观中一同修行了多年。我下山云游时,只带了她一人。他们二人都是性情直率简单之人,说话没有弯弯绕绕,若有什么冒犯之处,还望岳弟多多担待。”姬萦笑道。

霞珠紧紧抓着姬萦的手臂,脸色通红,连连点头表示极其赞同。

“放心好了,我也不是什么心胸狭窄之人。”岳涯说。

霞珠脸上的热气甚至扑到了姬萦脸上,她诧异地推开霞珠,仔细观察她的面庞。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姬萦伸手在她额头一试,大惊道,“你发烧了,烧得好烫!”

“是...我只是觉得今早起来后,有些晕乎乎的。”霞珠一脸茫然地试了试自己的额头

发热的手掌当然摸不出发热的额头。

但霞珠后知后觉地发觉,脚步很是轻浮,呼吸也十分灼热。

“我...她话未说完,双腿就忽然一软,要不是姬萦手疾眼快搂住她,下一刻她就要坐到地上。

“请大夫来一”姬萦当机立断,“秦弟,你去医馆,立即请大夫上门!”

“好!放心,马上就来!”秦疾知道轻重缓急,当即便冲出了客栈。

“水叔,你也跟着去。”徐夙隐掏出钱袋,递给水叔。

“我先扶她回房间了,你们....”姬萦看着剩下两人。

“无妨,我们在这里等他们回来。”徐夙隐说。

姬萦点了点头,留他们在大堂叙旧。她扶着霞珠上了客栈二楼,把她安顿在床上,又绞了一张帕子给她敷在额头降温。“.....我应该没什么事。”霞珠不安地在被子里拱动身体,

“应该是昨天下雨着凉了,我去煮完姜汤,喝完出一身汗就好了,我真的没什么事

“你好好躺着,姜汤我让小二去煮一”

姬萦瞪她一眼,威胁道,“大夫来之前,你哪里也不许去。”

秦疾回来的比预料得更快。

当门扉像被狂风吹开一样推向两边时,秦疾背着一,

人冲进客房。岳涯和徐夙隐随后走入房间,水叔最后进入,关上了房门。

“王大夫来了!”秦疾叫道。

王大夫在他背上叫苦连天。

“你这牛小子,差点把老夫颠死在路上!”王大夫愁眉苦脸地从他背上下来,一时间险些站不稳地。“嘿嘿,某不是着急吗...秦疾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对不住了,王大夫,你快去给霞姐看看吧一一王大夫被秦疾一路上折腾得够呛,给了他一个白眼,这才提着药箱走到床边。

姬萦连忙为其让出位置。

王大夫将手搭在霞珠的左手上,过了一会,又让她伸出右手。

“王大夫,怎么样了?”姬萦问。

王大夫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又过了片刻,他才收回诊脉的手,叹息一声道:“是疟疾。”

“疟疾?!”姬萦心头一跳。

“春末夏初,是疟疾高发的时候。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也需得慢慢服药调养,少则三五个月,多则半年才能痊愈。水叔脸色大变,立即看向徐夙隐。

徐夙隐沉默不语。

水叔按捺不住,出言提醒:“公子,我们在凤州耽搁多日,必须走了。”

“你们有急事?”王大夫问。

“我能走,我不用静躺休息一

-”霞珠怕被丢下,着急道。

“你胡说什么,大夫让你休息你就休息。”姬萦沉下脸教训她

“小萦,我真的能走!不用为我耽搁!”霞珠急得要坐起来,生生被姬萦又按了下去。

王大夫忽然说:“何必这么麻烦呢?”

众人目光都投向了他。

“霞姑娘留在凤州,老夫自会负责治好她。”王大夫抚了抚胸前的长须,缓缓道:“老夫从医多年,见多了敝帚自珍的医者,却是头回见到霞姑娘这般大公私之人,老夫受她千方相赠,自觉形秽,趁此机会,正好相报一二。霞姑娘在医术上颇具天赋,老夫愿效仿霞姑娘义举,将一身所学倾囊以授。待她学成,再决定去留。

如此千载难逢的机遇,打破了僵持的局面。

霞珠还没反应过来,姬萦已经用鼓励的目光看着她。

霞珠舍不得姬萦:“我不想...."

“这么好的机会,你还可是什么?”

姬萦制止了她的哀求,俯下身,在霞珠耳畔轻声道

“我不需要丫鬟,可我需要霞珠。我不需要影子霞珠,但我需要一个有自己道路,有自己使命,有自己力量的霞珠。霞珠一一我需要你来帮我。霞珠愣愣地看着她,眼眶中逐渐水波荡漾。

“可我以后要如何找到你呢?”

“我保证,当你学成的时候,我已声名鹊起。”姬萦握住她滚烫的手,郑重道,“霞珠,我等你来找我。”霞珠的眼神从动摇再到坚定,她泪眼婆娑,紧紧握着姬萦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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