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可谓是语出惊人。
陈曦珮回头看了眼陈荣冠，对方的视线也刚好投过来。
陈曦珮开口：“朋友之间不……”
禅清梦面无表情：“我想被摸头。“
陈曦珮：……这让我怎么说？
陈荣冠收回手，接过这个话头：“男女授受不亲，这和是不是朋友没有关系。”
“可是你刚才还摸了她？”禅清梦不解。
这话如果让书灵听到，一定会吐槽，都怪她跟着不死木心那个乱用词语的文盲学习认字，这下他的宿主也变成了大文盲。
陈荣冠纠正道：“灼艳是我的亲妹妹，我们是家人，所以我才能摸她的头发。”
禅清梦有些愣，原来，是家人才能做的。
禅清梦一言不发，安静的坐在餐桌上，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
陈荣冠不知道自己哪里踩雷了，但他确实不能对禅清梦说出这种有些亲密的举动。
陈曦珮磨蹭到自己二哥身边，看看二哥的表情，小声道：“我们聊了一下午，禅清梦没说过自己小时候的事，修炼也是自己摸索的，还因为修炼的功法被人追杀……她是不是没有家人啊？”觉得这样说不太好，陈曦珮又道，“也许是她家人对她很不好？”
还有一个猜测，陈曦珮没敢说，如果真是对她很好的家人全都去世了，那也太可怜了。
陈荣冠突然记起自己遇到禅清梦的那一晚，她浑身是血，还被人剜去双眼，好不可怜。
但禅清梦很强大，即使失去双眼依旧能够识物，那种强大笼罩着她，让陈荣冠忽略了她本身，升不起探究的想法。
那是对强者的僭越。
陈荣冠想明白事情，准备饭后和禅清梦谈谈。
陈建远和陈烈回来了，那陈曦珮和陈荣冠自然是要让开位置的，一个坐在武灼艳身边，一个坐在对面。
禅清梦坐在上午的位子，她心情有些闷，随心所欲起来，没有等到菜上齐便开始吃，陈老爷子看了一眼陈荣冠，禅清梦刚才说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他们都听到了。
陈老爷子示意陈荣冠自己解决事情，也动了筷，让客人一个人吃饭怪怪的。
众人吃了几筷子，掐着点下来的陈冠锦见到这一幕愣了一下，继续沉默着下楼，坐在陈曦珮旁边，默默加入干饭大队伍。
晚上这顿饭，整个陈家精心准备，厨子发挥出十二分的功夫，饶是禅清梦心情不好，还是吃得肚圆。
酒足饭饱，接下来就是谈正事了。
其他人先上楼去书房，陈荣冠带着禅清梦坐到客厅的沙发上，耐心开导禅清梦。
“你刚才，为什么想让我摸你的头？”
为什么？禅清梦不知道，她看着那一幕，就是突然想了。
她如实相告。
陈荣冠有些无奈，看禅清梦：“你刚才心里有觉得怀念吗？”
禅清梦不解：“我为什么要怀念？”
那就是没有被这么对待过了，陈曦珮的话在脑袋里打转，没有家人，或者家人对她不好，看禅清梦的样子，没有家人的可能性不小。
这么一想，陈荣冠从禅清梦身上看出一丝脆弱——才怪！醒醒啊他！
陈荣冠深吸一口气：“要是我说，我可以摸你的头……”
“真的？”
禅清梦猛地靠近，陈荣冠有些不自在，忍住拉开距离的想法，正色道：“对。”
说着，陈荣冠伸出手，就在即将碰到的时候，禅清梦躲开了。
“嗯？”
禅清梦一脸严肃：“你也要像夸武灼艳那样夸我。”
陈荣冠一愣，眼底情绪翻涌。
他道：“好。”
宽厚的大手带着温暖的感觉，太过陌生，禅清梦身体紧绷。
陈荣冠轻笑一声：“清梦做的很好，很棒，没有人能再欺负你了，你以后会很幸福——”
陈荣冠的话断在喉咙里，愣愣的看着禅清梦。
禅清梦想问问他为什么停下来，张开嘴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陈荣冠起身，拿过纸巾递给禅清梦：“你哭了。”
哭？
禅清梦慢半拍的发现脸颊上湿润的感觉，喃喃自语：“好奇怪，眼泪是这种感觉吗……”
神识无法察觉颜色，禅清梦也没有看到，自己流出一行鲜红的血泪，看着有几分可怖。
禅清梦胡乱着擦着，血色在脸上晕开，像是什么恐怖片的场景。
陈荣冠沉默着，帮禅清梦擦干净脸上的痕迹。
禅清梦木着一张脸，泪水却怎么都止不住，哭的鼻子一抽一抽的：“哭太让人讨厌了。”
陈荣冠拍拍她的脑袋：“说什么傻话，把讨厌的事情都哭出来，心里才会舒服。”
禅清梦用心感受了一下，摇摇头：“骗人，我现在心脏很难受。”
“那是因为你还在哭啊。”陈荣冠有些好笑。
禅清梦沉默片刻：“那我再哭一会儿。”
她声音有些含糊，要不是陈荣冠时刻注意着，还真没听清楚，他将抽纸递给禅清梦，让她自己擦，等哭好了就带她去洗脸。
陈曦珮在楼梯看到这一幕，差点吓得摔下去，家里除了陈冠玉身上那个，难道还有一只女鬼吗？
哦，是禅清梦啊，啊？
一时间，陈曦珮站在楼梯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哥不是开导人吗？怎么把大师给说哭了，二哥男女之别那么严吗？不会啊，有时候她惹事二哥还会打她的头。
陈曦珮心里纠结着，禅清梦的神识发现了她，转头看过去。
陈曦珮：心脏骤停。
“二哥，禅大师。”陈曦珮整个人都僵硬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禅清梦难得觉得尴尬，转过头，陈曦珮松了口气，看向陈荣冠：“二哥，我刚才突然想到了，禅清梦是不是没有身份证？”
这个陈荣冠还真不知道，转头看向禅清梦。
禅清梦还在擦眼泪：“身份证是什么？”
陈荣冠：他怎么没想到这个。
陈曦珮：果然没有吗。
有了这个插曲，禅清梦的眼泪总算是停了下来，看出陈曦珮害怕，陈荣冠陪着禅清梦去洗脸，确保上面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血迹。
禅清梦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眼睛好痛。
好在，她很擅长忍耐这些，不会因为这种痛苦而流泪。
今天是为了和禅清梦商定，最好直接把人拿下的合谈，没想到临门一脚，居然在身份证上出了差错。
陈荣冠解释了一番，这件事，是他疏忽了。
禅清梦并不在意陈荣冠口中的合约，反倒更在意身份证，这个东西，她在混元界完全没有看到过相关记录。
混元界的修士，也有皇族的存在，皇族可以说跟另一种形式的世家大族差不多，不过皇族大多血脉特殊，更容易出现天赋出众的后代，实力比一般世家要强大。
当然，这些人仗着血脉特殊看不起其他人，不接纳外来者，固步自封，现在实力已经不太行了。
禅清梦还在混元界的时候，听到过一点皇族的消息，一些皇族中人前往各个宗门求学。
毕竟混元界实力最强横的，还是各个宗门，一等宗门里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是修士，还有至少一个元婴修士和数位金丹坐镇，哪里是一般家族能比的。
混元界东西南北中五大陆，也只有中央大陆的皇族有位元婴修士。
修士本就自诩高人一等，皇族又自诩高普通修士一等，完全不会将领地内的子民给放在眼里，哪里会给每个人发东西。
所以，对由这个秘境的皇族发布的身份证，禅清梦真心实意感到好奇。
这个地方真的太奇怪了，和混元界好多东西都不一样。
心里有了好奇，禅清梦看向陈荣冠：“你们陈家的藏书阁在哪？”
听到这个奇怪的名词，陈荣冠还在靠着字面意思推测，浏览过不少仙侠剧的陈曦珮双眼一亮：“陈家没有藏书阁，禅清梦你想看书的话，我们明天可以去图书馆，那里能免费看书，还可以逛逛各种书店。”
免费？
自古便宜没好货，何况这东西还免费，不过禅清梦只是对这个秘境有些好奇，并不在意东西的品质，点了点头，答应下陈曦珮的邀请。
三个人进了书房，除了陈冠玉，陈家人整整齐齐坐在里面，就是陈冠锦也坐在沙发上。
不过是被陈烈陈建远一左一右压制着就是了。
陈荣冠将身份证的事情说了一下。
“爷爷，我怀疑禅大师她，根本没有户口。”说到这个，陈曦珮有点兴奋。
他们刚才聊过，禅清梦对身份证一无所知，显然对方之前说上过学的事情，肯定不是九年义务教育了，没上过学，和社会脱节，还有一身高超的本事。
这配置，妥妥的世外高人啊！
过去看过的电视剧在脑袋里打转，除了性别不对，禅清梦简直就是美强惨主角啊！还是她最喜欢的那种扮猪吃老虎的主角。
用柔弱无害的样貌让敌人放松警惕，再用高超的实力打脸所有人。
光是想想，陈曦珮就激动的脸通红，她是土狗她爱看这个！
陈老爷子将合同拿出来：“身份证只是小问题，你荣冠哥会解决。”目光落在禅清梦身上，少了几分严厉，多了几分慈祥。
陈老爷子白手起家，拥有了如今的财富地位，他自然不是个蠢人，还比陈荣冠他们多了几十年见识，虽然人老了有些固执，看人的本事还是一等一的。
大概是因为有强大的实力傍身，禅清梦表现的反而有些不谙世事，说话直来直往，毫不掩饰对他们的不在意。
但这样反而更好。
真有是个心眼多的，陈家也要考虑更多东西才行，陈荣冠身上的担子也会更重。
想到这，陈老爷子看着禅清梦的目光称得上平和：“合约说到底，也只是走法律程序，禅大师为人光明磊落，我们陈家也不外如是，就是口头约定下来，也会遵守。”
陈老爷子心里，其实对找个玄修者的事没有多少想法，年纪大了以后，心肠就硬不下来，看着陈荣冠明天为公司忙碌，几乎全年无休，陈老爷子不想在这个孙子的身上再多个玄修者的担子。
反正没有玄修者，他们陈家的日子也这么过来了。
他还没有说出这话，陈荣冠就找到他，说遇到了一个玄修者，说不准可以拉拢。
陈老爷子心里担心，也不在疗养院休养了，回了陈家老宅，准备随时帮陈荣冠一把。
当然结果帮上了，又没帮上。
这人还真是陈荣冠一己之力拿下的。
混元界之间的契约，是通过向天道起誓，被天道记录从而起效的，一张毫无效力的纸张，禅清梦不放在心上。
但她愿意遵守这里的规则。
“既然在合同上签字是必须的，不必为我坏了规矩。”禅清梦道。
听到禅清梦的回答，陈老爷子更满意了，几个人开始商定合同内容
这是陈家之前讨论过的，现在主要是询问禅清梦的意见，这合同没有效力，禅清梦不放在心上，听着不过分就同意了，并不画时间。
“……最后，”陈老爷子顿了顿，“聘请大师你的酬劳，大师尽管开口，我们陈家不会拒绝。”
在混元界，招募做客卿自然是要付酬劳的，禅清梦虽然知道，只是她一没有被招聘过，二没了解过，还真不知道什么价格合适。
这种时候，就要去问问书灵了。
嘴巴上的封条被解开，书灵松了一口气，摸摸嘴巴，才道：“不过是凡人的金银，要那些又没什么用，还浪费空间。”
“当然，”看到禅清梦微微蹙起的眉头，书灵急忙改口，“要还是得要的，凡间一百铜等于一银，一百银等同一金，二十银可以换一块下品灵石，下品以上的灵石，是不会出现在凡人手里的，所以没有兑换的方式。”
“一金也就五块下品灵石，下品灵石根本没什么用，你自己看着换就好了。”
到了金丹修为，体内灵气庞博，只会使用中品和上品灵石来修炼，下品灵石毫无作用。
而且，书灵没有说的是，那是明面上的价格，凡世灵石难得，遇到了谁会按照这价格交易，真要拿下，就是交易出一金也不是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