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冲浪已久的人，一下子就听出来，视频里的声音正是禅清梦的声音。
这下事情又掀起了新高度，以邓天河粉丝为主的的洪流不断冲击席卷各处评论区。
不少人加入这支队伍，无论是不是真心实意的，都在这场洪流里，肆意发泄着心里的恶念，释放着负面情绪。
“抓鬼少女”再次冲上热搜，只是这一次，变成了如同垃圾场一般的存在。
“只是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哪里算得上实锤？”
“证据都摆在眼前还狡辩，居然那么快就有死忠粉了。”
“碰资本的臭脚，呸！”
“？没必要一上来就骂人吧，我也没说什么，路人连评论都不行了？”
“笑死了，自古下场无路人，你是什么货色大家心里都清楚得很。”
所有评论的人都被打上标签，被拖拽着进入这荒唐的，无硝烟的战场。
事情牵扯到盛星，杨秘书第一时间通知了陈荣冠。
“……抱歉，陈总，都是我中午和禅小姐聊天，才会被人抓住这样的把柄。”杨秘书沮丧道，有些担忧自己的工作不保。
陈荣冠揉了揉胀痛的额头，好像认识禅清梦之后，他就没过上几天安生日子。
“能揪出一个不安分的员工也算是好事，不用那么自责，眼下的要紧事还是处理网上的消息。
把那天和邓天河的谈判放出来，尽快控制住事态，顺便把那个吃里扒外的员工找出来开除。”
这一次敢拍视频泄露出去，下一次是不是要拍公司文件泄露出去了？
邓天河这一手某博打的人猝不及防，尤其是玄修者协会，刚拟定，开始推行没多久的计划直接暂停，需要重新规划。
谁也不知道邓天河身上还有什么底牌。
而事情的主人公，禅清梦现在在干嘛呢？
巩固完修为的某人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直到日头东升，安静的房间才有了动静。
伸了个懒腰，禅清梦收拾好自己下楼吃饭去了。
大概，真的是缘分吧。
看着对面的陈冠锦，禅清梦直接开口：“你有事找我？”
禅清梦可不信什么缘分，这人绝对是刻意在堵她的路。
还是开门见山，有话直说吧。
“我……”
实在太久没在现实世界和人交流，这会儿，又是和陌生人说话，陈冠锦一时卡壳，嗓子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眼看禅清梦面露不耐，陈冠锦更紧张了，说出的话结结巴巴：“网上、网上……你、你被网爆、我、我、我有、证据给……”
“四哥，禅清梦？你们在这里干嘛，怎么不下去吃饭？”
没有在平常时间见到陈冠锦，陈曦珮有些担忧出了什么事，上楼打算找找陈冠锦，结果一上楼，就看两人面对面，中间仿佛隔了个楚河汉界一般。
想起刚才听到的模糊声音，陈曦珮疑惑道：“你们刚才是在聊天吗？”
一看到陈曦珮，陈冠锦浑身僵硬，摇摇头，急忙下了楼。
禅清梦也打算去吃饭，跟在陈冠锦身后下楼，却被陈曦珮拦住。
看着横在自己面前的手臂，禅清梦略微挑眉：“你这是还想吵架？
“谁要和你吵架啊，”陈曦珮涨红了一张脸，有些难为情道：“之前的事，是我误会你了，我和你道歉，对不起。”
显然，在禅清梦不知道的时间，陈曦珮被陈荣冠忽悠了。
禅清梦并不是不会撒谎的人，恰恰相反，在二十多年的逃亡生涯里，禅清梦各种东西都有涉猎。
虽然后来等级达到了元婴期就没怎么在意就是了。
说起来，禅清梦也不想和陈曦珮闹僵，尤其现在有陈荣冠订下的条约，能不合陈曦珮闹僵，禅清梦乐的轻松。
她大度道：“我不在意这个，快下去吃饭吧。”
饭后，禅清梦坐在客厅研究哪里能找到足够多的血煞之气。
想要升到练气五阶，只依靠恶鬼身上的气息未免太麻烦了。
而且，恶鬼有不是傻瓜，昨晚招来的恶鬼太多，一下子消失那么恶鬼，向金山附近的恶鬼自然能发现不对，不会再那么轻易上当。
正想着事情，身边传来动静，禅清梦一抬头，就见陈荣冠坐到沙发对面。
他脸上的表情似曾相识，禅清梦眨眨眼：“你怎么这个表情，网络上的事情没有解决吗？”
“你看看这个。”
陈荣冠将手机推出去，禅清梦撇了一眼，视线落在“邓天河”三个字上，微微一愣。
一目十行的看完屏幕上的讨论，熟悉的恶意让禅清梦眯起眼，虽然她不习惯之前好奇的场面，但现在这个，感觉可真叫人讨厌。
不过，禅清梦对这些东西不太懂，摸了摸下巴，禅清梦一本正经：“既然是邓天河挑起来的，那我现在去杀了他，事情应该能解决吧？”
“哪有那么简单，”陈荣冠可不觉得禅清梦会开玩笑，连忙道，“事情的源头，还是你抓鬼的视频，邓天河只是第一个站出来参与进来的，源头不解决，很快会冒出第二个，第三个邓天河。”
禅清梦连和人交流都还处于新手阶段，听到陈荣冠在那里一顿分析，只觉得头昏脑胀。
等陈荣冠说完，听得一知半解的禅清梦迟疑道：“那我去解决了罗茂？”
毕竟，视频是罗茂拍的，那罗茂应该就是事情的源头了。
陈荣冠：“……”
是他对禅清梦期望太高了。
就在这沉默中，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屏幕上的人名也很眼熟，正是关延。
切实感觉到一丝烦躁，禅清梦眉头皱了起来。
如果这件事不解决，关延难道还要一直打电话过来吗？
陈荣冠接通电话，对面传出来的声音却不是关延。
“你好，是禅清梦吗？”
“你是谁？”禅清梦不满道。
“哦哦，我是关延的朋友，我叫徐阳升……”
徐阳升絮絮叨叨介绍完自己和自己打这通电话的目的。
简单来说，是关于禅清梦和邓天河的关系，他们的计划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明星给破坏了个透。
他们计划好，再调动人配合，也是花费的时间和精力的，要是再来这么一回，也太叫人头大了。
默默听完，见禅清梦没有搭理对方的意思，陈荣冠开口道：“网上的视频已经被敲定成假的，这件事应该不用玄修者操心了吧？”
“话不是这么说的啊，那段视频的内容是真的，那就一定要把这段视频撤下去，不然就犯法啦。”
“犯法？”陈荣冠一愣，玄修者还有犯法一说吗？
对面传来细碎的声音，似乎是两人在小声言语。
“……啊，你是陈荣冠吧？普通人不知道很正常了。”
“就算是玄修者，那也是生长在华国的华国人，是华国的一分子，还是要按照华国的法律的。”
看了一眼禅清梦，陈荣冠顿了顿，还是道：“就算是筑基期？”
这话显然把对面的人吓了一跳：“你居然知道筑基期！”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徐阳升尴尬的咳嗽两声，有些好奇：“禅清梦告诉你的吗，她知道的还真不少啊。”
“不过，修为越高，越要遵守规则啦，华国六级以上的玄修者，都是一定要和华国官方签订契约。”
这件事也算是个常识了，徐阳升也没有遮拦。
想着陈家邀请了禅清梦成为客卿，还觉得自己这是帮禅清梦一把，让陈家能放宽心，促进友好合作的关系。
难道没有意外吗？
这个问题在陈荣冠嘴里转了一圈，最后被原封不动的咽了回去。
陈荣冠的心思藏的很好，然而，或许是契约的缘故，禅清梦感觉到陈荣冠那里传来的一丝疑惑不解。
“有话直说，”禅清梦开口道，“不要遮遮掩掩藏在心里。”
然后影响到她的心情。
出于对走火入魔的顾忌，禅清梦对心境十分关注，她自己烦躁的情绪已经够了，一点不想容忍别人的情绪。
没想到会被禅清梦察觉出来，陈荣冠略一思索，便想到前些天签下的契约。
那个契约，果然很不对劲。
同生契同生契……同生共死契。
眼见禅清梦脸上的表情愈发不耐，陈荣冠垂下眼，开口道：“六级以上的玄修者，难道没有意外，不和官方签订契约吗？”
对面传来一阵笑，仿佛听到了很好笑的话。
“当然没有啦，契约是几千年前就定下来的，是国和民之间的契约，虽然听着很假，但这是上天见证的契约，执行的是这个世界，而且，有这个契约后，华国官方每个月还会发放补贴，都是珍贵的修炼资源，谁不想签契约啊。”徐阳升感叹道。
陈荣冠沉默下来，禅清梦直接挂断了电话。
沉默蔓延，禅清梦受不了陈荣冠那传来的复杂的情绪。
“我不是让你有话直说了吗？”
说什么？
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半晌，陈荣冠按了按额头，闷声道：“你真的是玄修者吗？”
无论是从实力，还是从行为、认知，禅清梦都和一般的玄修者截然不同。
如果说一开始禅清梦能因为陈荣冠的无知而瞒得过去，那么和关延有过接触的陈荣冠，已然察觉到禅清梦身上怪异，格格不入的感觉。
而刚刚，徐阳升说的显然是众所周知的东西屋，才会告诉他一个普通人。
然而，他从契约那里感受到的，只有一无所知，和对那番话的好奇。
禅清梦对玄修者，和他一样的无知。
这次沉默回应的，轮到禅清梦了。
不死木心焦急的开口：“小清梦，你可要好好哄住他啊，要是两个人起了隔阂，契约能动用的力量就小了。”
“隔阂已经起了好吧。”禅清梦有些烦躁。
陈荣冠心里的防备与警惕像是一道高墙，阻隔开契约的两方。
事到临头，禅清梦哪里还能没发现，虽然契约里她是主位，但陈荣冠弄动用的力量不比她少。
这份平等契约，更多的偏向陈荣冠，以达到“平等”的目的。
也是禅清梦签订的契约太少，还把两个契约签订的过程忘了个干净，直到不久前才算是掌握了两份契约。
禅清梦看向陈荣冠。
修士，比玄修者更高一等，对凡人的态度，更加高高在上，这一点，无论是正道修士，还是邪道修士，都是一样的。
即使禅清梦，也不例外。
她开口，道：“我是修士。”
这孑然不同的称呼把陈荣冠拉回了两人初遇那一天。
已经被撕开的口子什么都拦不住，陈荣冠继续问道：“我们遇到的第一天，你浑身是血的那个晚上，是怎么回事？”
“被雷劈了。”禅清梦无所谓道。
明明是让人无语的话，两人却谁都没有这样以为，尽管被心防阻隔，契约也依然存在，他们很确定，对方在说的，在问的，都是真心话。
并不打算就这样玩一问一答的游戏，禅清梦直接开口，坦白一切。
“我不是玄修者，甚至，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那又怎么样？”禅清梦冷冷的看着陈荣冠，“我们已经签订了契约。”
“搞清楚你自己的地位，你反抗不了我。”
陈荣冠的手缓缓握紧：“你刚才说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是啊，”禅清梦声音里满是恶意，“我和你签订契约，就是为了得到这个世界的认可，现在我成功了。”
感受着契约传来的心声，禅清梦嘴角笑容明媚：“我当然会带你一起走，会一起回到我的世界，毕竟在这里，我可不能接触契约。”
陈荣冠猛地站起身：“你个疯子！”
陈荣冠第一次感到后悔，他到底为他的自大付出了代价。
远超陈老爷子，远超他想象的代价。
“注意你说话的语气。”禅清梦一把将陈荣冠推倒在沙发上，居高临下的打量他。
视线落在陈荣冠的手腕上，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实力的差距，注定了陈荣冠现在无法反抗，也无力反抗的局面。
从一开始，他们两个人之间就不是能平等谈判的身份。
当禅清梦不想再陪着玩这场游戏，掀翻桌子，没人能压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