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地下车库。
上车后，傅时宴吩咐陈冲。
“去人民医院！”
宋挽一脸茫然：“去医院做什么？”
傅时宴面沉如水：“你要见摄影师，我现在就带你去。”
宋挽恍然：“你的意思是，之前的摄影师生病了？”
傅时宴没有说话。
前头开车的陈冲壮起胆子：“对，十多年的高强度拍摄，导致他视网膜严重受损，几个月前他已经无法分辨出颜色了，最近还有失明的迹象，所以不得不暂停工作……”
陈冲说得详细，宋挽却听得糊涂。
她不解问：“既然是生病，那为什么要说开除对方，还告诉我是对方是因为达不到公司的要求？”
傅时宴盯着她看了两秒，“你还不懂吗？”
宋挽摇头。
前头的陈冲叹了口气，“太太，你不明白这行的规矩，他们要的是顶尖的摄影师，如果知道他连颜色都分辨不清，还失明过，你觉得还有人会用他吗？”
宋挽恍然。
原来是傅时宴在保护他。
她看向傅时宴，“我明白了，业内都清楚你要求有多高，哪怕是开除了他们，也不会有人质疑他们的专业水准。”
只会觉得是傅时宴太苛刻。
“傅总给了他们一大笔赔偿，所有摄影师助理都拿了封口费，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陈冲适时补充。
傅时宴蹙眉：“你话太多了。”
陈冲：“……”
宋挽没想到看似冷酷无情的傅时宴，居然这么有人情味。
想了想，她觉得很有压力：“我就说嘛，拍得那么好都入不了你的眼，我这点技术又算得了什么。”
傅时宴开口：“不用妄自菲薄，只要努力，你还是有机会的，今天我看了你拍的几组照片。”
听到前半部分宋挽心里窃喜，后半部分又不由让她紧张起来。
她好奇看向傅时宴，不知他会怎么评价。
感受到她的紧张，傅时宴问：“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宋挽：“……”
没听错吧，傅时宴还会说假话？
他不是向来随心所欲，说话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么？
她好奇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想听听假话是什么样的。”
傅时宴扬唇：“拍得比我预想的好很多，非常棒。”
宋挽哦一声，没想到这个大猪蹄子嘴里居然也能吐出人言。
傅时宴提醒：“你还没听真话。”
宋挽摆手：“不不不，我不用听真话，有这个就足够了，所以拜托你千万不要多嘴，免得坏了我的好心情。”
傅时宴哑然失笑。
在半路他让陈冲买了果篮，带着宋挽来到眼科住院部。
宋挽脚步顿了顿，“其实见不见都可以，我相信你。”
傅时宴抬手绕过她肩，把人拉到面前：“拜见老前辈，你会有收获。”
宋挽惊喜看向他。
原来这家伙是这么想的？
瞧她这副容易满足的样子，傅时宴又问：“你知不知道柯宁的老师是谁。”
宋挽想了想：“我记得是大名鼎鼎的姜权，网友都亲切喊他权叔，不过最近几年很少有他的消息了。”
“因为他当年眼睛就受了伤，修养一段时间后，我邀请他来傅氏工作。”傅时宴道。
宋挽激动停下脚步，不可思议问：“所以我们现在要去见的人是权叔？那岂不就是我的师公！”
相比她的激动，傅时宴淡定得多。
宋挽急切：“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要是早知道，我肯定要多做准备。”
傅时宴捏她脸：“紧张什么？他不是你师公么？”
宋挽无语。
果然她和这座冰山是无法同频的，此刻他完全不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
想来也是，姜权为他做事，是他的下属，他自然体会不到这种心情。
他含着金汤匙出生，一直生活在在金字塔顶层，恐怕从没学会过崇拜这两个字怎么写。
“真是没想到，我还能见到师公……”她喃喃。
“只要是你想做的事，在我这里没有做不到的。”傅时宴语气很平静。
也只有从他嘴里说出来，这才不像一句大话。
来到病房门口，宋挽深吸一口气，随他走进去。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站在窗台旁，眼睛裹了一层纱布，正朝窗外伸出手感受阳光。
听到脚步声，他笑起来：“阿宴，是你吧？”
“权叔，你耳朵还是这么灵。”傅时宴把果篮放在桌上。
宋挽一脸好奇。
听两人这语气，关系应该不错。
姜权动了动耳朵，又嗅了几下说：“陈助理也来了，买了果篮，里面有杨桃和蓝莓，还有我最喜欢的车厘茄。”
宋挽面露惊讶，确定他裹着纱布看不到，又回头看那果篮。
就连自己都没观察得这么仔细，他居然能在气味混杂的空气里嗅出果篮中有几种水果，这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权叔，你这鼻子简直比狗还灵。”
“哪有你小子这样说话的？对了，我还听出有女孩子的脚步声，这次你带了谁来。”
“我把宋挽带过来了，她接手你的工作有些吃力。”
宋挽心里有种莫名的感动，她从没想过傅时宴会这样帮自己。
姜权摸了摸下巴：“要符合你的标准确实很难，但我相信你的眼光，你选出来的人，一定不会差。”
宋挽感激点头：“权叔。不对，我应该称呼您一声师公。我的师父是柯宁，我是经他指导一路走出来的，刚刚才知道您的身份，正式来拜见您。”
姜权一听，拍手叫好，“这么说来还是一家人？那肯定得教，你有任何疑惑都可以问我，拍摄遇到瓶颈，我也能帮你支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