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洛霎时低下了头，原本活跃的眸子黯淡了下去。
男人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见此情形，伊芙顿时明白了过来，没再继续追问，他们这样的人，每天都在地狱门口蹦跶，哪一秒生，哪一秒死，都不一定的。
那天接到林应琛电话，她二话不说连夜从法国赶过来。
这几年她和林应琛不常联系，关于这位东南国通天神的事却知道的不少。
“放着好好的军火不干，非得去碰不要命的生意，你这不是找死？”
男人偏头看她一眼，“军火都做得了，我什么做不了？”
“是，两年不到，在那场空战中差点粉身碎骨，这结果你满意了？”
他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伊芙不屑，“多少权贵人物都是我的座上之宾，别忘了，探听消息这条你从来没赢过我。”
“而且，你以为孟买的萨图卖力帮你是因为你长得帅？”
男人微微皱眉。
“他不就一个有点破钱掮客，还能弄来顶尖救援直升机去接应你，也不想想走了谁的关系？”
这倒真是没想过。
林应琛挑眉，“有点破钱，你这人还仇富？”
伊芙抿了口酒，还给他一个白眼。
“还没问你，恢复的怎么样？”
“小伤，早好了。”
这人浑身上下也就一张嘴硬，坠机，爆炸，还能是小事？
看着胳膊腿都齐全，就是脸上脖子上多出来几道疤，借着灯光隐隐能看到额头上的疤痕，新旧交替，像是撕裂后遗留下的。
伊芙懒得拆穿他。
她能做的，只有管好这支武装，为林应琛的生意保驾护航。
至于他往后选择做什么，不做什么，这些她不去过问。
——
港城。
女孩们夜话环节还没有结束，米娅正为了自己说错话头疼，小心翼翼地观察小希的情绪。
小希倒是面色不改，答应的很痛快，“好啊，那就去天空岛吧！”
见她没有异常，米娅也放了心，一把揽过她，得意地说：
“咱们这回寒假的主要任务就是开心，到了英国我和男朋友们肯定好好招待你，你想要几个都随你挑。”
“不不，这个我可不能要。”
女孩连连摆手。
没想到男朋友也在共享的范围，小希惊讶于她的开放程度，不禁随着韩剧的女主人公笑了起来。
夜色渐浓，窗外万家灯火一盏一盏亮起，客厅内开着暖黄色灯光，两个女孩一个规矩坐着吃蛋糕，另一个趴在地毯上敲着笔记本。
电视剧里上演着男女主人公正分道扬镳的戏码，两人各自过着安稳日子，先前剪不断理还乱的故事线早就被迫一一理清，如今两人冷静地像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只是，屏幕里的两人都在期盼着同一个明天。
明天还在，万般希望也在。
“对了小希，明天我要出去一趟，我姑姑一家不是在港城做生意嘛，一听说我来了，非要我去她家住。”米娅一脸无奈。
“啊？那你得住几天呀？”
“我才不住呢！”她满脸不情愿，“我跟她们又不熟，明天我买点礼物带去，喝杯茶就足够啦。”
原来是关系近但不亲的亲戚。
“那我陪你吧，你刚来这容易迷路。”
“不用不用，你当我是自己来的？”米娅突然靠近，说悄悄话似的贴着她。
这么个动作可把小希吓了一跳，她左右看了看，家里没有异常，张大了眼睛问道。
“什么意思？”
“哎呀，你之前不也这样嘛。”见小希这样草木皆兵的，她坐起来接着说，“虽然我没见到，爷爷肯定找了保镖偷偷跟着我呢，不用担心我。”
的确，她们这种家庭的孩子有一两个保镖跟着很正常。
小希松了口气，点点头，“正好明天我回宿舍，把衣服都收拾过来。”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从地毯到床上，聊高中聊大学，聊到明星爱豆，聊到未来计划，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不知不觉时间早就过了凌晨。
“这是什么呀？”
米娅拿起床头一罐白色小药瓶，瓶身空空，标签被人刻意撕去。
“哦，那个。”
小希见状赶紧接过药瓶，放进床头柜子里。
“是我睡前要吃的维生素。”
灯光昏暗，米娅没看清她躲闪的眼神，“哦”了一声表示认同。
身旁传来淡淡的呼吸，躺在一侧的女孩睡熟了，小希关掉床头灯，轻轻下床走到客厅。
窗外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无边的黑暗像是要将人活活吞噬。
女孩平静地站在窗前，凝望着迷茫的漫漫长夜。
米娅从英国飞来看她，她很高兴。
她和米娅说了很多。
比如一年之内家里遭遇意外，爸爸、妈妈、爷爷、外婆都离她而去，她成了孤儿。
或者说，她本来就是孤儿，最戏剧性的莫过于她是被抱养的孩子。
但还有很多她没说。
她没有说为何被迫失去所有亲人，没有说为何下定决心离开新加坡，也没有提及她的病情。
关于那个人的事，她只字未提。
没有犹豫，她拉上窗帘，将漆黑的夜色隔绝在窗外。
第二天一早，米娅大包小包地踏上了探亲之路，身后果然有两个高马大的男人不远不近跟着，不过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
老板吩咐过，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要打扰小姐。
两人将老板的话谨记于心，你看我，我看你，一致认为此时细胳膊细腿提着四五包礼品的米娅不需要帮助。
目送她离开后，小希拉了小型旅行箱回到学校，刷卡进了公寓。
港城寸土寸金，她的宿舍巴掌大，几乎没有家具，不过她不经常在宿舍住，课多的时候她嫌回家麻烦，偶尔在这里躺一躺，醒来再接着画图、设计房子，日子过得无趣但充实。
小希放下行李箱，打开衣柜，将衣服一件一件叠好码在箱子里。
就在这时，沉寂已久的窗帘处突然晃过一道阴影。
“谁？”
她余光看得清楚，那分明就是人影。宿舍在八楼，没有房卡的人根本进不来。
无数种关于独居女孩的恐怖猜想划过脑海，女孩心怦怦直跳，手心里出了汗。
她深呼一口气，僵着双腿，侧过身来。
房间很小，往后一步就能摸到门把手，只要跑到外面走廊呼救，就能平安无事。
下一秒，窗帘被拉开，后面藏着的人长腿迈了进来。
看清来人的脸，小希瞬间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