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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8 章 姐妹(一更)(1 / 1)

自汉口往下,黄石、九江等地同样水路繁华,行商来往,是水陆班子们赚饭吃的好去处,年禄班沿江而下,一路唱一路火。

那身蓝戏装如今是彻底归了秦追,每到一处新码头,他先提着虎撑子和空白的病历本,搬着桌椅到码头摆摊,给沿路的力工看病,然后跟侯盛元轮流打|炮。

这个码头秦追上,下个码头侯盛元上,反正他们俩的戏都好,怎么唱怎么有,不到两天就准有戏园子遣人来请年禄班。

别看秦追目前只演杨排风,架不住经典,尤其是他越演和这出戏的契合度就越高,上了台,那感染力就甭提了。

芈七豆数钱数到手软,差点没哭出来,是嘛,这样才对嘛,他们年禄班那么多好角儿啊,之前在汉口没赚到多少钱真的不正常!

秦追倒是也考虑过唱别的,于是柳如珑带他演了《棋盘山》(窦仙童和窦一虎抢劫薛丁山和薛金莲兄妹支援皇帝的队伍,最后皆大欢喜合力去救皇帝)。

侯盛元带秦追演了《樊江关》(又叫姑嫂英雄,戏里讲的是樊梨花和薛金莲这姑嫂两个闹矛盾,一番比试后皆大欢喜合力对阵敌军)。

秦追在两个故事里都是铁打的薛金莲,他年纪小,个子矮,年纪大一点的角色他都演不了,只能给侯盛元和柳如珑做“小姑子”,好在他的扮相出色,武戏优秀,张口后更有镇住全场的能耐,渐渐的,年禄班有名有姓的旦角就成了三个。

而且每回秦追打|炮,别人不提,码头上的苦力和船|女支|总是要来捧他的人场的,因为秦追在码头免费义诊时,治得最多的就是这两类人。

这些人没钱,男的大多是光棍汉,穷苦到只能卖力气,女的则是十几岁开始接客,大多活不到二十五岁,一生短命又痛苦,面对的多是恶意。

好不容易碰着个好心的大夫,他们不能像那些达官贵人一样往戏台上扔金银首饰,表达对秦追的喜爱,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宣传秦杏游这个名字。

在秦追不知道的时候,秦杏游这个名字便在长江沿岸的戏曲爱好者中传播开来,都说他是童伶旦角中最好的,其“杨排风”更是天下第一!

秦追还不知道自己稀里糊涂地踏上了成名之路,他近日最苦恼的,就是察觉到自己的无力。

身负现代医术又如何?手头没有抗生素和未来的医疗器械,他只能用中医治病,可也不是每种病都能治好,比如对杨梅大疮(梅du),他就无能为力。

更让人无力的是,那些会来他的摊子上免费看病的人是没钱买药吃的,哪怕秦追将年禄班分给他的银子全部拿去换了药材,也就是每个码头可以帮二十来人免药费。

原先年禄班那些小孩见秦追每次拿了钱都用来给人买药,只觉得这少年是在搏名,见他每到一个码头都这么做,心里竟是敬佩起来,这些在科班里被毒打长大的孩子们,从未见过秦追这种不求回报做善事的。

“秦杏游莫不是个菩萨身边的童子转世?”

“他这样滥好心,不攒点钱在身上,全给那些人花了,他自己怎么办?”

“侯如鸳不拦着他,但也没给他钱,这是支持还是不支持?”

一日,年禄班到了九江码头,搭台的已去看哪里适合打|炮,封之蕊见秦追又要提虎撑子出门去,忍不住追上前喊:“杏游,你等等!”

秦追回头:“嗯,怎么了?”

封之蕊一滞,犹豫一阵才问:“你、你又要去救人了?”

秦追:“也不算救人,出门攒点病例罢了。”

封之蕊咬牙:“我说你啊,身上可留点钱吧!就算你师父把你当儿子养,你也不能吃他一辈子,长大了还是要挣钱给他养老的,没点积蓄在身上,你往后怎么过日子?何况你才九岁,再长几年是可能倒仓的,到那时你怎么办?”

他说的倒仓,就是男孩到了青春期变声,有些童伶变声时没保养好,嗓子就那么坏了,再也不能唱戏,因此从红角落到跑龙套也是有的,秦杏游如今是天籁,可谁知道他能不能挺过倒仓呢?因而趁着还能赚,多攒点钱,便是往后倒仓不成功,也可以去做点小本营生,这才是正路呢!

在封之蕊心里,秦杏游已经够好命了,每回年禄班给他发钱,侯如鸳都不会像其他师父一样把他的钱统统拿走,侯如鸳这么好,秦追以后总给这么好的师父养老吧?

秦追闻言,露出讶异的表情,打量封之蕊一番,待这少年恼怒起来,才笑道:“我家里是开药堂的,你说我现在把医术练好,往后去药堂给人看病,或是自己开药堂,是不是都能赚钱?”

封之蕊一顿,闷声回道:“能。”

秦追回道:“那就是了,所以我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多练医术,让自己的饭碗更牢靠。”

然后他在口袋里掏了掏,在封之蕊不解的目光中掏出一个油纸包的小包,半个小孩拳头大,被赛到封之蕊手里。

“我自己做的润喉糖,梨子口味的,你练完嗓后含在嘴里,会觉得嗓子凉丝丝的,只一点,不许睡前吃,睡觉前一定要漱口,不然会长虫牙。”

秦追含笑道:“先说好,我人小力气小,拔牙的功夫我会,但是拔不好,所以现在不给人看牙的。”

谢过这位好心的少年,秦追又对芍姐说:“芍叔,咱们走吧。”

芍姐提着个小桌,四条板凳,一个绣有“免费义诊”字样和药葫芦图案的幡,背着个搭小棚的油布和架子,这是防外头下雨的,还有些女客也要进了棚子才肯和秦追说自己的病。

两人一起出了客栈的门。

封之蕊捧着糖站在原地,半晌才回头,恶声恶气地对围观的师兄弟们吼:“看什么!我白操心一回,你们觉得好笑是不是?”

桂之岚无奈道:“我昨儿就和你说过了,秦杏游不是那种乱花钱心里没数的人,你就是不信。”

封之蕊举起糖作势欲丢:“你再啰嗦我砸你脑门你信不信!是咯!是我这只知道唱戏的人没见识,不晓得他是药堂的公子哥,活

路多得很,不需要我这个小戏子操心!”

他觉得丢了脸,气呼呼跑了,那一包润喉糖到底没真丢出去,只是跑出去后到处转悠,看到了秦追带他的跟包到码头,许多人看到这一大一小的组合时,已指着他说起什么来。

芍姐将棚子搭起来,在里头摆好桌椅,把义诊的幡举起,秦追将虎撑子拍桌上,把背包放身前,拿出厚厚一本病历本,一本记述病例的笔记,还有他的钢笔和一瓶墨水,以及碘伏、听诊器,再戴起口罩。

过了一阵,就有窑姐儿走过来,局促一福:“您是秦大夫吗?”

秦追看她一眼,见她身上有杨梅疮的痕迹:“是,你坐那条红木的凳子。”

那是专门给传染病人坐的,每次病人走了还要立刻喷碘伏擦一遍,另一条楠木板凳就是给正常病人坐的,还有两条是秦追和芍姐坐。

不是秦追想区别对待病人,主要是窑姐儿坐过的凳子……别人不肯碰,身处这个时代,秦追也不能和病人们拧着来,更不能对他们说“那个拿碘伏擦过了,你坐也没关系”,只能多带一条凳子。

窑姐儿低着头:“我听说您这看病,前二十个可以免费拿药。”

秦追:“嗯,但你也该知道,杨梅疮治不好,我顶多给你开点缓解的药。”

窑姐儿一听,便低头垂泪:“我们这样的,只能等死了是吗?”

秦追拉开背包,里面是一剁草纸,他熟练地扯出一张递过去:“别难过,通过药物缓解病程,至少能让你多活些年。”

窑姐儿闻言更加悲伤:“活着也是受罪罢了。”

秦追见她难受,也不催她滚蛋,只是语调平和地安慰:“我知道你心里苦,若是能做清白女儿家,谁不愿意呢?都是世道不好,是世道欠你的,来,吃块糖,心里会好受些。”

他每回出诊都带糖,就是专门安慰病人用的,特鲁多医生的墓志铭上写着“有时治愈,常常帮助,总是安慰”,秦追做了两辈子大夫,只觉得这句话简直真理。

窑姐儿哭了一阵,秦追才翻开病历本:“什么名字?”

“花红,不,我娘叫我三妞。”

“三妞是吧。”秦追开始问诊:“除了杨梅疮,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的?”

三妞说了她的不适,秦追将病历撕下来递给她,又拿起一张白纸写她的名字,下面接药方:“你要有时间就在外头等等,我看完二十个病人,就会让芍叔去药铺将药一口气买了,回来发给你,你要没时间,留个地址,我得空了把药给你送过去。”

三妞回道:“我白天不开张,就在边上等,谢谢您。”

这姑娘看症状是一期的杨梅疮,已经有了硬性淋巴结炎,秦追给她栀子、黄芩、龙胆草等药草,清热解毒,压一压病症。

一期罢了,若是手头有青霉素,秦追一定能救她,可惜他没有。

秦追轻叹:“行,下一个。”

就这么看了一上午的病,中午芍姐去买药,很多病都要起码吃五天的

药,二十人份的免费药材重量不轻,好在有些病人会帮她一起拿,拿回来分了以后,秦追就收摊回去吃午饭,睡个午觉,下午起来练武练戏,晚上登台打|炮。

给这些底层的穷苦人看病,带来的心理压力是巨大的,秦追必须面对一个事实,就是很多人他救不了,还有些人也许第二天就会倒在街头。

芍姐刚开始和秦追一起来义诊时,回了客栈总要偷偷掉一阵眼泪,只是见秦追一直平静如初,受他的感染,才慢慢平复心情。

通感的小伙伴们却对秦追的义诊很感兴趣,因而菲尼克斯和露娜特意调了作息,每晚八点到十点这两个小时,既秦追早上八点到十点这两个小时,他们会陪着秦追,之后再断线睡觉。

而当秦追的时间走到早上十一点时,格里沙和罗恩那边会结束睡眠起床,一边做早餐一边看秦追如何给人看病。

等离开九江码头,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了,年禄班再次赚得盆满钵满,待上船时,还有些戏迷依依不舍地来送行。

秦追坐在船上吸溜鱼粥,满口鲜香,再塞一口当地的萝卜饼,整个人都喜滋滋的。

侯盛元揉他脑袋:“悠着点!这儿的人口重,饼里头居然还加了辣子,你吃多了当心嗓子不舒服!”

秦追开心啃饼,坚决不停:“我就吃这一个,就这一个!”

柳如珑还劝:“小孩子胃口好,杏游这阵子天天忙,写病历的那条胳膊都粗一圈,让他多吃些吧。”

“吃了也不长肉,和白吃了一样。”侯盛元搂着徒弟坐下,吹着江风也觉得心头舒畅,“多少年没这么跑码头了,又赚了一笔,可惜师兄不在,不然非得让他瞧瞧我在台上的英姿。”

船只缓缓驶动,游离江岸,就在此时,桂之岚回头大喊:“杏游!杏游你快来看!”

秦追不解,一边啃饼一边站起身去船边:“怎么了啊?”

桂之岚指着码头:“你快看那个!”

岸边不知何时展开了一条横幅,数个应还是学生的青年举着横幅,上面写了一行字。

【天下第一杨排风,赠良医秦杏游,杏社】

封之蕊激动地摇晃着秦追的肩膀:“是你的戏迷!秦杏游,你的戏迷都多到可以结社了!你红了!”

我红?可我只唱早轴戏和中轴戏,在戏班子里根本算不上一号人物啊!

在秦追的脑瓜子里,他跟着年禄班唱戏,纯粹就是想多弄点钱赚买药的钱,唱完就回后台喝罗汉果,吃点心,要么就是回客栈补觉,又或者和小伙伴通感,到阿根廷、瑞士、美国、俄国去旅游,再盯一下知惠的作业。

他对自己红没红是全然没数的,因而看到这一幕时,他心头既惊讶,也莫名感动。

而在客船不远处,一艘小小渔船,曾找秦追看病的三妞站在船头,扬声唱起当地传承数百年的采茶歌。

秦追站在船头听了许久,待两艘船越来越远,他朝三妞挥了挥手,想开口说些什么,到底没有说出口。

如果可以,他多想让对方知道,终有一天,姐姐妹妹们还可以唱《映山红》,唱《十送》。

到那时,姐姐妹妹就站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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