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深夜两点，沈之灵和许清梦几乎同时收到了来自私家侦探的消息，消息内容自然是有关裴秋的车祸。
十分钟后，许清梦戴着口罩从邻市连夜往祁城人民医院赶去。
沈之灵也恰好正在医院加班，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去找了封镜。封镜晚上也值班，沈之灵到他休息室门口的时候他也才刚刚结束一台手术，正闭目揉着睛明穴。
为了替她这个新官撑腰，封镜这段时间接了好几个可以扬名的复杂手术，身体一直是超负荷在运转。
沈之灵最后默默退了出去，独自驾车往半山别墅驶去。
深夜的马路幽黑又寂静，她放大了车内的音乐音量键，试图驱散内心的恐惧。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有独自开过夜路。
从小到大她的父母都把她保护的很好，她那些对家总说她娇生惯养，可她觉得当个爸宝女妈宝女也挺好的。再后来她的身边便总是跟着封镜，她依旧是那个喝汽水不用自己开瓶盖的大小姐。
如今身边一下子没人了，倒还真有些犯怵。
“没事的沈之灵，你怕什么！不怕，不怕。”她嘟囔着给自己打着气，又跟着音乐嚎了几嗓子，终于在煎熬中抵达了半山别墅。
半山别墅倒是灯火通明，热闹得不像是深夜。
沈之灵下车后又攥着拳头给自己打了打气，正气势汹汹地要往别墅里冲去，忽然一下子就被人拉住了。
“穆移哥！”她瞬间惊讶又欣喜。
感觉自己又提得动菜刀进去里面大杀特杀了。
“怎么一个人过来了，封镜没来吗？”
“他刚做完手术太累了，穆移哥，你怎么过来了。”似乎一下子忘了刚见面时的嫌隙，沈之灵开心地抱着时穆移的胳膊晃了晃，脸上一派天真，全然没了几秒前的杀气腾腾。
时穆移微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沈之灵是他们几人中最小的，性子又古灵精怪，他一直把她当作自己的亲妹妹看待。
真好，他们还可以像以前那样相处。
两人默契地都没有开口再说前不久的矛盾，只是简单解释了几句过来的原因，也大致将互相派私家侦探跟踪的事情串联起来后便一起进了别墅里面。
都说狡兔三窟，如今这半山别墅也算是他们发现的裴秋的第三个老宅了。
沈之灵进屋后冷眼扫视了一圈屋内的布置，根据调查显示，这栋别墅同样是裴秋在婚后不久就买下的，再联想到他那时对她和封镜的示好以及在他们面前流露的对苏凉忆的宠溺，沈之灵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真是演戏的一把好手！
“你们是谁啊？”很快，照片中那个女人穿着一件真丝吊带出现在楼梯上。
小良亦，小良亦，这个贱人竟敢！
“管家，把他们赶出去——啊！”小良亦正皱眉有些警惕地想驱赶两人，忽然就看见沈之灵跟支箭一样唰一下就冲到了她身前，一巴掌狠狠甩在了她的脸上。
“臭贱人，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欺负我家小忆。啊？谁借你的胆子，当小三就算了，竟还敢取名羞辱我家小忆。老娘今天不打得你哭爹找娘，老娘就白练这么多年跆拳道！”
“小灵芝，先别打了。”
时穆移一边堵在楼梯口拦着想上去帮忙的别墅佣人，一边却也大声劝着沈之灵。
不过眨眼的功夫她就已经坐在了小良亦的身上，出拳丝毫没留余力，拳拳都往她脸上打，这样子下去可真会闹出什么大事也说不定。
他忽然就明白了封镜那天说的让他去和沈之灵说是什么意思了，这世上怕是除了苏凉忆和封镜还真没人能劝得住这个疯丫头了。
“苏苏，先找苏苏！”他的脑海中忽然灵光一现。
沈之灵这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恶狠狠拍了拍小良亦的脸，起身就往二楼走去。
小良亦的脸此刻已经肿了，翻身吐了口血水，疼得嘶哇乱叫。可等管家带人赶到她身旁时，她的第一句话却不是去找沈之灵报仇，而是先给裴秋打电话。
多好的苦肉计，多好的卖惨机会，苏凉忆的朋友这样对她，她可不得好好把这笔账算在苏凉忆身上。
小良亦一边低声哀嚎着，一边眼中却闪烁着光芒。
时穆移路过他们身边时正好听见她说要给裴秋打电话，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眼底尽是了然。
不上台面的伎俩。
半山别墅精致但并不大，两人也只花了七八分钟就将所有房间都搜遍了。
并没有找到苏凉忆。
“你把我家小忆藏哪里了！”眼见着希望再次落空，沈之灵彻底崩溃，不过这一次小良亦面前站了三四个佣人护着她，没能让沈之灵再上去揍她一顿。
“我早说了她没有在这里。”眼见着沈之灵又要冲上来，小良亦边往后退边冲管家喊，“报警，快报警，我要告他们强闯民宅。”
“强闯民宅？这栋别墅td的是我家小忆和那狗东西的婚后财产，老娘在这就是回自己家，倒是你，你算个什么东西，拔毛的骚鸡也敢鸠占鹊巢，回你的鸡笼去！”
“你，你，你！管家，报警，报警！”
“好啊，报啊，我还要告你们囚禁我家小忆呢！老娘告死裴秋这个狗东西。穆移哥，报警！”
十分钟后，警车停在了半山别墅。
警察一进屋就被沈之灵拉着要让他们搜房子，说是她朋友被囚禁了。又大致了解了下情况，警方倒也细心搜了遍屋子，可是苏凉忆确实不在半山别墅。
“怎么可能······”
这下轮到沈之灵和时穆移傻眼了。
裴秋离开半山别墅就出了车祸，人一直在医院里。而这段时间也没有车子离开别墅，那人会去哪里？
难道从一开始苏凉忆就不在别墅里？
不过还不等他们想明白这件事，便都被警察请去警局做笔录了。
封镜收到消息的已经是他们进警局半个多小时后了。
他甚至不是直接收到的消息，而是在茶水间的时候听见的小护士的闲聊，说是代理院长秘书前不久来医院取代理院长的证件，好像说是代理院长进警局了。
那个富二代娇气大小姐院长深夜进警局，这么大一个八卦自然很快传遍了医院。可笑封镜倒成了最晚知道的那个人。
封镜赶到警局的时候沈之灵和时穆移还在里面坐着，小良亦不配合询问又非要等裴秋过来接她，撒泼打滚的浪费时间。
沈之灵真恨不得上去再揍她一回，好在时穆移到底还是按住了她。
“别急了，律师很快就到了。”
“是时氏那个超厉害的裘律师吗？告死他们！”
生龙活虎的样子看起来并没有受伤，封镜松了口气，再看着她和时穆移聊得热火朝天的模样却是忍不住苦笑。
他转身默默离开了警局。
不过是正好有个手术，他便就被轻易地放弃了，她转头就可以找别人来替代自己的位置。
原以为这么多年在她身边陪着她，哪怕她的心里没有他，也至少会习惯他的存在。
她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已经死了，再爱也永远回不来了，这样，至少自己对她也算是独特的吧。
可原来不是的。
原来只要他一不留神，就可以被随意取代。
原来这么多年了，他依旧是那个可有可无的选项。
她还是，看不见他。
封镜抬头望向墨黑天空，星辰浩瀚，璀璨夺目。
“小星啊，有时候还真挺嫉妒你的。”
许清梦赶到医院的时候裴秋依旧在手术室外不肯进去，他的伤虽不致命，但也不算小伤，此时白衬衫上的血迹虽已凝固，却依旧有些触目惊心——尤其对于真正关心他的人来说。
“裴秋哥哥，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爸爸拼命救回来的这条命吗？”
她崩溃地跪倒在地上，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
她不明白裴秋为什么不肯治疗，却不敢去问其中缘由。很不合时宜的，她的脑海中再次响起苏凉忆那句话。
“如果你最终目的是为了和裴秋在一起，那就别惹我。”
没错，她只要裴秋哥哥，只要裴秋哥哥······为此，她可以不择目的，也可以装聋作哑。
裴秋最终还是进了手术室。
救命之恩如同一道悬在他颈上的利刃，他一辈子也摆脱不了。
一直到手术结束，苏凉忆都没有出现。
她竟真心狠如此。
裴秋有些烦躁地刷着手机，深夜凌晨，也没有人发工作消息给他，对话框里静悄悄的。
许清梦给他出去买吃的了，他一个人待在病房里，突然有些孤独。
苏豪死后，他便时不时就会有这种感觉。
他有时候也分不清这种感觉究竟是因为苏豪死了，还是因为苏豪死后他就没有理由再和苏凉忆演恩爱夫妻了。
正走神，顾沉忽然急匆匆走了进来，开口慌张道，“裴总，良亦小姐进警局了，她，她一定要你过去保释。”
语言的艺术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裴秋微微皱了皱眉，面上浮现一种困惑又诡异的神情，“一定？”
要一个受伤的人亲自过去保释，可不符合一个乖巧体贴且深爱着他的情妇人设。他甚至没有第一时间留意到前半句话中的“警局”二字出现在深更半夜有多不合时宜。
当然，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她在警局，那苏凉忆一个人在半山？”
老板的重点果然很歪······顾沉早有意料，深吸一口气，便胆颤心惊地说出了。
“裴，裴总，夫人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