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瑞道：“王尚书，这林窈没有杀人的动机啊，她虽然出现在犯罪现场，但是并无证据表明她和这桩案件有关，因此不能定她的罪。”
唐瑞若是真的汲汲营营、‘识时务’，就不会在大理寺丞的位置上干了十年。
而，要不是他断案能力了得，为大理寺卿减了不少麻烦和难题，估计早就丢了头顶的乌纱帽。
便是这般认死理，又有能力之辈，方才在这位置待这般久。
王尚书的脸色陡然变了，阴渗渗的目光盯着唐瑞。
在他阴冷的目光下，唐瑞身形笔直，不卑不亢。
王尚书冷笑一声，就转身离去了。
唐瑞将这案子做了个总结，决定明日上朝的时候，将这事向陛下汇报。
做完这些后，他方才回家。
唐瑞为官几十载，依旧住在几十年前的房子里，和旧时的街坊一起。
除了办大理寺的案子外，平日里，邻居丢了鸡鸭，起了争执，都会来找唐瑞评理。
他们对唐瑞十分信服。
唐瑞回到家，就觉得有些奇怪，他那小女儿，耳朵甚灵。他一到家门口，小家伙就会跑出来，撞进他的怀里，撒娇，然后开心接过他手里的糖葫芦。
—唐瑞每次回来的路上，都会买一串糖葫芦。
但是，今日，却没什么动静。
唐瑞眉头一皱，走了过去，一推门，院子门就开了。
“夫人，兰儿？”
唐瑞叫了夫人和女儿，然而，没有人回应。
不一会儿，脚步声响起。
唐瑞转头，见是伺候夫人的丫鬟，顿时一喜。
“喜儿，夫人和小小姐呢？”唐瑞问道。
“啊，刚尚书府的夫人来了，邀夫人和小小姐上门做客呢。”丫鬟道。
唐瑞顿时一惊：“尚书府？什么尚书府？”
丫鬟被唐瑞紧张的态度吓了一跳，努力回想了片刻。
“好像是兵……兵部尚书，姓王。”
唐瑞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他想起王尚书气急败坏的脸，难道王尚书是想以他夫人和小女儿威胁，要他诬陷煜王侧妃吗？
唐瑞连忙往兵部尚书的府上去。
到王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敲了门，好一会儿，王府的管家才来。
“我是唐瑞，听说我夫人和小女儿在府上做客，天色已晚，我是来接她们母女俩回府的。”唐瑞道。
王管家将唐瑞请了进去，让他坐在客厅。
“唐大人稍等，我这就去禀报。”
唐瑞点了点头，然而这一等，就是整整一个时辰。
唐瑞越等越焦灼，整个人也十分不安。
他想要出客厅，却被门口的护卫拦住。
“唐大人，还请在这等候。”
唐瑞只能继续坐回去。
在他焦躁到极点的时候，才有人来，只是来人是王尚书。
王尚书直接道：“今天白日里本官的话，唐大人考虑得怎么样了？”
果然，就是要逼他诬陷煜王侧妃！
他为官数十载，不敢说未办过冤假错案，至少主观上未曾有过，无愧有心，要他诬陷人，这事他还真做不出！
王尚书笑得温和：“看来唐大人还没考虑好啊。不如回去考虑，贵夫人和令爱就在本官府上休息，本官会好好招待的。”
王尚书说完，就转身离去，离去的时候，给了那两个护卫一个眼神。
唐瑞等来等去，实在等不及，对着两个护卫哀求。
“你们，求你们带我去见我夫人和女儿！”
那两个护卫，居然同意了，带着唐瑞去了后院。
“你夫人和女儿就在这里面。”护卫道。
唐瑞看着破旧的柴房，和散发着的恶臭味，惊呆了。
“你说，我夫人和女儿在这里面？”
护卫没答话，里面就传来一阵哭嚎的声音。
“别打我女儿！求求你，别打我女儿！”
“娘，好痛啊，救救我！”
“夫人，兰儿！”唐瑞大声叫道，就要往柴房里冲。
然而，两个护卫压住了唐瑞。
“老爷！老爷是你吗？快来救救我们女儿啊！”
“夫人，我来了。”唐瑞挣扎着要起身，然而他只是个文官，拼了劲差点挣脱，一根棍子就砸在了他的腿上！
“啊！”唐瑞直接跪在了地上。
“夫人！”唐瑞想要爬过去，脸却被按在了地上。
沙子刺进了脸上的皮肉，摩擦着，然而，唐瑞顾不了疼痛，朝着房间里伸出手。
“把唐夫人和唐小姐带出来吧。”这时，一个声音响起，王尚书来了。
他一声令下，一个中年妇人和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就被带了出来。
只是这时候，妇人满脸惊惶和泪痕，小女孩手臂上都是血，看起来分外可怜。
唐瑞的眼眶一下红了。
“唐大人，只要你点头，就可以带着夫人和小姐离去。”王尚书继续道。
唐瑞依旧没有点头。
王尚书冷声道：“继续打！”
看着女儿身上出现血痕越来越多，唐瑞从喉间发出了哀嚎和悲鸣声。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王家真的能为所欲为？颠倒黑白吗？
这世道不公，天道不公啊！
最终，唐瑞低下了头，艰难道：“王尚书，煜王侧妃，是帮凶！”
王尚书满意地点头。
至于王尚书为何执着地要将林窈定罪。
一为积怨已久，若非林窈，端王早就被封为太子了。
二为报复煜王，区区一个煜王侧妃，他要她死，她还能活的了？
三若是林窈无罪，那之前，他夫人和妹妹强行扣押她，还虐打她，就有问题了，那一天，万一陛下算起账来……
四则为他夫人，若是林窈不死，他夫人不会就此罢休，府里很难安宁。
因此，林窈必须死。
……
翌日，上朝。
“唐爱卿，王家子的案子，有结果了吗？”皇帝问起。
唐瑞的脸色惨白，精神有些恍惚地抬起了头。
皇帝一惊：“唐爱卿脸色为何如此难看？”
王尚书看向唐瑞，眼睛微微眯起。
“臣、臣这几日查案，睡眠不足。”
“唐爱卿辛苦了。”
“为圣上分忧，臣的荣幸，何谈辛苦？谋害王公子的，主谋为原锦衣卫千户许涣，帮凶有煜王侧妃，林氏女。”
唐瑞的话音落，在场众人脸色都变了。
端王一派自是很满意，但是也有少部分，皱紧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