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是块状，文明是整体。
中华文明，上下五千年，是由一块块，一组组的不同民族、不同时期的文化组合体，不仅有汉族文化，更有蒙元、疆藏、辽金、河中楼兰、西南等少数民族文化，甚至包括早期匈奴文化。
金国早期文化，自然也不能缺席！
李承的解释，毫无疑问，为这次交易备注上一份荣誉感，让大厅中几人，议论纷纷，激动莫名。
等大家议论稍微平息，李承这才扭头问赵帆，“文涛说的物资……”
赵帆同样也很兴奋，抬抬手，“抚远县虽然远在边陲，可我们汉人最擅长的就是种地，我记得抚远县就有一个七星国营农场，不说别的，单是大米、蔬菜，绝对能论船送！”
这就好！李承点点头。
赵帆扭过身子，询问道，“阿承，这件事，我能跟魏老通个气吗？”
李承盯着他看了一眼，赵帆连忙摆手辩解，“这事吧……真像你说的那么有意义的话，还真不能瞒着魏老，他们最适合处理这些货。阿承，换来的藏品，你不会运到侠州吧？”
问到这句话时，他挺紧张的。
李承淡淡一笑，对他的担心，表示理解！
这件事如果真如自己所言那么有意义，那这批藏品就变得非常重要，而辅助自己完成这项任务，并最终能将这批墓葬品留在国内，对于赵帆，毫无疑问是一件相当耀眼的功绩！
赵帆为人实诚，可利己之心还是有的。
这很正常。
只是，对于这批藏品的处理，李承还没来得及考虑，不过，运回侠州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见李承在思考，赵帆又说道，“阿承，这件事通报魏老有你想象不到的好处。”
“怎么说？”李承有些疑惑。
赵帆打了个响指，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阿承，千万千万不要小看魏老他们那帮人。一个个直通天庭的，有好几位拿国务院特别津贴，是今上的前辈、朋友、顾问。”
“就拿
这次去伯力城换货，如果有魏老他们支持，你的那些过关、入境、运输、货品筹集什么的，都不是大问题。”
“当然，这些事我也能办，可是没他们那么方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承自然知道那些老家伙的能量，正准备答应，坐在旁边的林渊突然咳嗽一声，插话道，“赵总，这件事不仅涉及我家老板，还关系到合作方马少，所以……这件事还是等我家老板和马少讨论之后，再给你答复，这样是不是更好一些？”
赵帆看了眼李承，李承低头琢磨片刻，他大概理解林渊的意思，这件事一旦魏老介入，自己还能不能占到主导权？
确实还得商量一下。
李承愿意将这批藏品弄回来不假，甚至无偿捐赠都可以，但是，并不意味着他不需要考虑自己能获得什么——价值最大化，是人的本能。
再度抬头，他对赵帆笑笑，“林老师说的对，赵哥，这件事我得先和文涛商议一下。这样吧，明天上午给你答复。出入境手续和货物，该怎么推进你还帮我盯着点。”
赵帆有点失望，没说什么，点点头。
接下来，大家没再提这批藏品，话题集中到这次行动上来。
行动路线暂定为乘飞机抵达佳木斯，这是距离抚远最近的机场，然后由赵帆出面弄两辆越野车，驱车赶往四百五十公里外的抚远县。
抵达抚远县之后，再根据江面冰棱情况，可以选择沿着黑龙江乘船而下，抵达伯力城，也可以从乌苏镇东方第一哨所出境，沿乌苏里江而下。
李承本来还想着直升机能不能越境，被赵帆看傻子一样的一口否定，吴伟也微笑摇头。
额，这就尴尬了。
丝国和极北国两国九十年代的关系可算不上融洽，又因为珍宝岛争端，银龙岛、乌苏镇等地，成为最前沿阵地，双方布防严密。虽然最近关系有所缓和，可并不意味着这边的直升机能直接飞过边界。
一点安
全保障都没有。
李承意识到自己外行，马上闭嘴，任由吴伟、王志高还有赵帆三人拿着地图，在讨论及验证线路的可行性。
他们几人研究着，林渊对李承使了个眼色，起身往院子里走，随即陶然打着哈哈，拉着李承一起抽根烟，两人也出门了。
三人度步来到影壁这边，林渊还真的拿出烟盒，递给李承和陶然一人一颗，笑着问道，“老板，这批交易来的货品，您怎么考虑的？”
李承就着他的打火机点着香烟，“那些东西……市场价值不高，研究价值挺高，正如文涛所言，处理给博物馆最合适。”
一听李承这话，林渊和陶然对视一眼，差不多能猜到李承的想法。
“老陶，你说？”今天算是林渊第一次在李承面前建议，表现得颇为积极。
陶然看得很清楚，笑着摇摇头，“老林，你先说吧。”
“好的。”林渊也就不在谦虚，他转身看向李承，“老板，我大概能猜到，您打算把这批货出给国内的几家博物馆，是吧？”
李承点点头，虽然没有最终决定，但这应该是大几率的事。
“如果这批货的市场价值不高，只有文化研究价值……”林渊停顿了两秒，才说道，“老板，我建议……捐吧。”
这个建议，老陶不算意外，李承抬头看了看对方一眼，这也是他的选择之一。
只听林渊继续说道，“当然，怎么捐，也是有讲究的。”
“我听老陶说，老板您担心中海博大仓库的夕式艺术品兑换政策将被收紧？”
这话题在沪海到京城的飞机上，李承和陶然说过，点点头。
“赵总口中的魏老等人，老板您应该接触过吧，是不是真的有能量？这件事可以跟他们提一提，让他们给解决一下，应该不是什么难题吧？”
这想法不错哦。
如果魏老、赵老他们，还有中海博的马老、汪老这些人一合力，这件还只是商议中的事，差不多能挡下来…
…
一些自己没看上的藏品，换来一条稳定的兑换渠道，划算！
李承笑着朝林渊点点头，林老师不错，顾问第一策，很准很及时。
“还有就是……刚才听吴伟和赵总商议时，我怎么感觉这趟行程，危险性不低啊？”
林渊说这话时，陶然在旁边点头，他也没想到，一次交易而已，竟然弄出生命危险，刚才就有心劝说李承放弃。
李承笑着摆摆手，“不是战争年代，风险没他们说的那么夸张。”
其实他也有些担心，只是这会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好表现得更镇定些。
“安全风险不分大小，只要有威胁，就要做好规避的预案。”林渊显然不这么认为，“之前没同意告知魏老他们，是因为不知道，现在清楚了，我很赞同赵总的意见，这事，还是得他们的人参与，起码能保障安全。老陶，你的意思呢？”
老陶的那根烟，抽的差不多了，掐灭在旁边的仿木纹垃圾桶中，抬头笑笑，“既然准备捐赠出去，让他们参与合情合理。只怕他们比我们更关心人身安全和运输安全。”
没风险时，老板利益第一位，一听说有安全问题，两人的态度转变极快，老板生命安全是第一位的。李承笑笑，这两位还真是合格的幕僚。
………………
一大早醒来，李承口干舌燥。
京师的空气干燥，他端起床头柜上茶杯，咕噜咕噜猛干了一口。泰勒还没醒，昨晚有些兴奋，两人嗨皮得久了些，李承将她搁在枕头边的雪白胳膊，塞入被窝，自己翻身起床。
李承在庭院中抻了抻胳膊，又在游廊上压压腿，朝霞中的庭院，沐浴着一层淡淡的青葱色光芒，白天再看这座庭院，新装饰的雕廊画栋，古朴的青砖琉璃瓦，怎么看怎么中意。
这套院子，买值了。
现在唯一欠缺的是，雇几名家政帮忙收拾打理，总不能让张苏陵夫妇干这事吧？
刚想到他，右侧厢房一扇门
推开，就见张苏陵伸着懒腰出来，瞅见李承，“你起这么早？不会认生床吧？”
“空气有点干，嗓子躁得慌，醒了……”
正和张苏陵隔空聊着旁边的护国寺小吃，就见泰勒拿着嗡嗡的手机，打着个哈欠出来，“欧巴，电话！”
一看来电显示，李承乐了，这魏老还真是心急啊。
昨晚和林渊、陶然商议完毕，重回客厅，就告诉赵帆，这件事可以通报给魏老，这不，魏老来电话，肯定是询问情况的。
李承摁下接听键，笑呵呵的，“魏老，早啊！”
魏老哈哈一笑，“老了老了，早晨睡不着，没打搅你吧。”
打搅不打搅的，大家心知肚明什么事，李承没再绕圈，直接说道，“魏老，昨晚赵哥把事情和您说过了吧？您这是确认一下？”
大家算是老朋友，魏老也不尴尬，“阿承，你确定是科尔萨科沃墓葬群随葬品？”
“嗯，十之八九，我这里有一份名录，如果您能找到金史研究专家，可以验证一下。”
魏老肯定要验证的。
金国历史并非没有人研究，说的是金国早期历史，尤其是女真人溯源的这一版块，国内研究几近空白，但以魏老及中华文物研究院的能量，找几个金史研究者，论证一下，还是很容易的。
果然，就听到他说道，“听赵帆说你的四合院装修挺漂亮，等会我带几个老家伙过去做客，欢迎吧？”
和魏老通话结束，李承拿着电话，很快又拨通一个号码，是中海博马成原马老的。这件交易，原本的出货方是中海博，现在计划有变，得给马老说一声。
至于最终捐赠给哪家博物馆……呵呵，让他们内部打架去！
诚如李承所料，接到消息后，马老急了，一面数落李承说话不算话，一面火急火燎的让副院长汪庆正汪老，以及文保室谭德睿谭主任，速速赶到京师，打算找关系，准备“肉搏”！
他自己准备等两天后，再来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