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1)

不能饲养学校里的黄眼睛黑猫,一旦饲养这种生物,它的数量就会永远是一个谜——

闹市有一栋二层别墅,已经空了将近五十年,它的主人在某天起雾的夜晚彻底消失。五十年间,有无数探灵小组调查,轻者无功而返,重者人间蒸发。

似乎别墅主人消失的秘密就在这栋建筑里。

里面有时会传来打碎碟子的声音,有时密封严实的窗户旁会一闪而过半个影子。

深夜,里面会热闹非常,仿佛有了归家之人。

“指出:这件事已经涉及到闹市。建议:你我应该无必须解决。另:我不希望你卷进这件事。”

“说的好听,左嶒,你不就是因为这件事才失去正常说话的能力,你不想知道原因吗?”

左嶒抱着胳膊迟迟才回答:“指出:我是唯一一个活着出来的。结果:里面很凶险,千真万确。”

“不妨展开说说?”

这栋别墅分一层和二层,在夜晚屋内会生出雾气,阻挡视线,体感时间与现实时间差距很大,左嶒的小队总共失踪了约四天,但是外界却流失了约七个小时。

需要特别提醒的是,二楼的走廊尽头有一间房间里面布满荆棘,左嶒曾被某个看不清的人拖进房间去,出来时已经是被获救了,她也失去了语言功能。

“陈述:我身上有很多的撕裂伤,推测是挣扎的时候被荆棘割伤的。那个人的脸我根本看不清,或者换句话说是,它好像没有脸。”

坐在左嶒旁边的小女孩瞪着大眼睛认真的听着,脸上还有开心的笑影,但是左嶒看过去时,小女孩吓了一跳,立刻别过了身子。

“原来如此。”尉晚看着正在路过的十字路口,突然看见了一幢一闪而过的高耸建筑,叹气:“啧,那个废弃大楼还在啊,那小子是不是还在帮闹市做事……”

“提问:谁?”

“哦,对,你当时没在,就是我去年跟我师傅收服灵质,跟着那家伙跑到了闹市里,在那边那栋大楼——”左嶒看着他指着的方向,“有一个拽的不行的白毛小子一脚踹瘪了电梯门,直接把灵质撕碎了。”

说到这里,尉晚翻了一个左嶒有史以来见过的最大的白眼,哼哼道:“加不加塞无所谓,关键是那小子的做法也太激进了,臭血烂肉喷了一楼道!恶不恶心!”

左嶒可能已经想象到了三个人的前半面像是被泼了一桶红油漆一样匀滑的呆呆站着的画面了,于是忍不住笑了一声:“指出:我对闹市没有接触的很深,即使是这样我也听说了这件事——你口中的小子是——”

左嶒话没说完,就被一脸无语到撑着下巴的尉晚接了话茬:“是像校长儿子一般的存在,我这个丛林土鳖肯定高攀不起……”

“反驳:否。陈述:他的代号是长舌,大概四年前来到了龙开市,因为他背后的‘长舌’太过贪吃,刚来了不到两个月就让黑白无常无事可做,能力不错,素质优秀,前尽目抢不过萝小姐,长舌才来了闹市。”

尉晚摸摸下巴,若有所思:“你喝奶茶不?”

“啧。”左嶒移开了视线。

十分钟的车程,当然包括尉晚坐过了一站,左嶒跟着他走出车站,一人手里捧着一杯加满小料的奶茶嘬,她看着白天的闹市,不自在的垂着眼。

中心街有一处带着草坪的普通一层别墅,门口有一位坐着轮椅的年轻女性,气质出众,安静的和闹市氛围格格不入——尉晚笑眯眯的走过去问好。

绿牡丹看着尉晚递过来的一杯加了珍珠的热奶茶,温柔的笑笑:“怎么有空到处跑了,在陪女朋友吗?”

“哪儿的话,闲来无事接的外快,洒洒水啦。”左嶒看见尉晚自然的绕到绿牡丹背后,熟稔的给她柔起肩来,偶然觉得发笑,尉晚赔笑道:“我就是觉得这里环境不太适合您养病,不如郊区那边安静。”

“哎呀,郊区那边人烟稀少的,我一个行动不便的残疾人该怎么生活?不去咯、不去咯。”

“这里是闹市,郊区那边不也挺热闹的?”

绿牡丹慢慢的转着脖子,舒服的叹了一口气:“话虽如此,还是不习惯。”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左嶒慨叹着人类的语言艺术,和尉晚对了视线。

“瞧,女朋友都着急了,你们快玩去吧。逛逛闹市的商场,买几件合身的衣服,多少好玩的呀?”

直到拐出这条街,尉晚才在一家冷饮店门口的桌椅前坐下,心累的牢骚:“活久了都是人精……跟他们这些老东西讲话就是磨损心性。”

“疑惑:问出什么了?”

“她不敢说的那么仔细,闹市看着她呢——别墅那边已经很久没有人去了,而且危险性挺大的,我问她别墅那边是不是有一些传闻,她说传闻半真半假……”

尉晚边划着手机看消息边继续讲:“他让我去方老的店里买点合适的东西,不然进去别墅挺麻烦的。对了,你说我要不要……呃,算了吧。”

左嶒也没心情刨根问底,她点点头。

郊区,15:17p,路边别墅。

突然手掌放就放在了一层无色无味的屏障上,柔软的波纹因为他们的触碰而层层展开,尉晚啧了一声,甩出几张符纸贴在厚壁障上。

左嶒站在一旁,看着一脸淡定的尉晚拿着一根沾上自己中指血液的羽毛进行破阵,她突然脊背一凉,环顾四周后在二楼的窗子旁瞄到了一截闪过的黑影。

她一急,手里拿着的一只红泥就扣到了地上,惹得尉晚啧了一声:“咋了,左嶒?”

上次踏入这片土地的左嶒尚且二十二岁,取得学位后加入了调查团,却被自己的心高气傲打败——她摔断了一条胳膊,没了说话的能力。

“左嶒!!别愣神了,你看见啥了?”

“报告:二楼有东西。”

这时,碍事的屏障渐渐消失,尉晚掂了掂手里长着黑色绒毛的不明后蹄,伸出手比划了几下:“我觉得,是被困住的地缚灵还差不多。左嶒,接着。”

“判断:这是,幼崽尸体?”

大门被推开的一霎,倾倒面粉般的灰尘落下,两人边咳嗽边扇着面前的空气,地下室般的霉味也刺激的嗅觉系统,惹得左嶒接连打喷嚏。

里面很黑,家具上蒙着白色的遮尘布,四下的窗子被木板钉死,堪堪透进几缕光,看着死气沉沉的。

尉晚打开手电筒,走到客厅的沙发旁,在背包里翻来翻去,最后掏出了一叠纸钱,点着了之后双手合十,客客气气的说:“多有冒犯、多有冒犯。”

烧完纸后就直奔二楼,这时大门轻轻的关上,左嶒肩膀一抖,回头看了一眼,攥紧了手。

“左嶒,哪个房间里有荆棘?”

“指出:还没到时间。”

尉晚把所有房间的门一个个的敞开,然后看到走廊的尽头,那面墙上有一扇带着锁链和老式铁锁的门,左嶒一下子拦住了尉晚的胳膊。

“没事,我大难不死,折腾这么多回不还活着。”尉晚走到一楼的沙发旁,扯下遮尘布,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一旁,把背包一放,看了看表:“还有三小时。”

“指出:我后悔带你来这儿。”

尉晚笑呵呵的塞给左嶒一瓶药,吊儿郎当的翘起腿,眼睛盯着天花板:“那只黄眼睛黑猫就是这里的东西,我看过你们的研究笔记了——这里的主人玩消失之后,在某一天雨夜,一群暴怒的人闯了进来,杀死了这里所有的活物,也就是杀死了黄眼睛黑猫。”

“一旦饲养这种生物,它的数量就永远是一个迷。”尉晚说出这句话时,左嶒很明显的抿直了嘴唇,她浑身不舒服的四下望望,摩挲着手里的药瓶。

“我想,他们不可能死绝,一定有一部分逃出了这栋别墅,或者不是逃,是离开。”尉晚眯起眼睛:“你能想象没有主人陪伴的宠物么?也许你们被困在这里,是因为你们的行为像是那些暴怒的人。”

“提问:那晚把我拖进房间的人呢?”

尉晚沉默了一会:“你说过,只有你活着出来了,也许是你做了什么事,另那些猫喜欢上你了吧。”

左嶒掏出自己的笔记本,上面清清楚楚的印着一些猫的血指印——还有一些划痕和咬痕,其实很多信息都被破坏掉了,左嶒攥紧的手一直没有放松过。

“继续等吧。”

中阳城区,21:39p,无相宠物店。

二楼的空调房里,木门半掩着,浓重的血 腥味呛得白伊泽哭泣,她疲倦的垂着眼睛,不断的抚摸着枕在自己怀里的资浥铭。

空气中湿漉漉的,吸进肺里刺的生疼,白伊泽看着这张苍白可怜的脸,一时也下不了狠心。

“大姐,我总觉得机会不多,而且啊,我们的一生不也如此这般度过?”

“大姐,我们的‘母亲’究竟做了什么?我们又做了什么?苦难为何只是单单的降临给他?”

“大姐……”

“大姐……”

白伊泽惊醒般的盯着前方,她转动眼睛,发现资浥铭已经醒过来了,他干裂的唇轻张着,还在叫着自己,白伊泽摸摸他的脸颊,苦涩的笑了一下。

“外面又下雨了。”

“……啊,对不起,大姐……”

白伊泽摇摇头,她抱着资浥铭的头,呆呆的看着窗外的光景,被勒到的资浥铭向后扬起头呼吸,这一角度刚好可以看到白伊泽垂着的长睫,她的鼻尖,还有她苍白的嘴唇,脆弱的好似白蝴蝶,一吹就破。

“我做梦了。”

“什么样的梦呢?”

“是很遥远、很遥远的过去,真是多亏了他把我打个半死,我才会做这样好的梦……你知道么,梦里还有你在唱歌呢……”

昆仑大巅有什么好?昆仑有什么好?

可是大家都惦记着他的那点臭石野水烂杂草,他的半斤血肉和二两真心——

他学不会什么,半斤血肉的他太轻了;他也记不得什么,二两真心却压的他喘不过气。他连滚带爬的驮着它们上山下山,他吭哧瘪肚的熟识着“联系”。

娲皇捏的小人儿,软烂在他的手里,刺痛着娲皇眼睛的寒气,像是大火,像是天上掉下来的大石头,口鼻、耳朵、身上长着的一切孔洞无不在吞咽着泥沙。

那方潭水,他好似再没遇神。

“我梦到三无枝了。”

白伊泽的手无意识的哆嗦了一下,她点点头,忽然紧紧的扣住了资浥铭的手,明显是粗糙且无力的,她亲吻着他的指尖,脸上的表情再也紧绷不住,她哭的很大声,协同着外面的大雨,撞在资浥铭的脑袋上。

“大姐,我好怕。”资浥铭的嘴唇很红,脸上也浮现出不健康的的红,像是以前人们得了气管炎,他有些艰难的呼吸着,磕磕绊绊的说:“永恒,长生,大姐你说,我要怎么做呢?”

“我剖开我的肚子,里面只有雪淋淋,我的肠肉多么不值一提,我拿出我的心脏,我的脾胃,我的肋骨,我低三下四的求‘母亲’!我哇出我的眼睛、坎断我的手指!我把一切能交换的都给她了……”

“她把他还给我了,还了一滩血肉,还洒了一地。”

白伊泽哭着祈求,她亲吻着资浥铭的眼皮,他的鼻尖和脸颊,他们相握的十指渗出骨骨的鲜血,苦难犹如扎根的嫩芽啊,呵着血,嚼着骨头,砸烂了资浥铭,揉碎了白伊泽。

杀死了大海,杀死了那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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