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1 / 1)

第二十章

官场上的人眼多嘴杂,一点风吹草动,便会变成别人桌上的谈资。

白府出了这么大一件事,早就被拿出来议论得沸沸扬扬。

一个妾,说得直白点,偷偷弄死的手段太多。

竟然报了案,搬到了公堂上。

还惊动了大理寺,这不是自己给自己往脸上抹黑?

案子落地,府上竟然还赔上了一个白二爷。

有人摇头笑道:“白家的这位妾可以瞑目了。”话里无不暗讽白家连小事都摆不平,瞧来家里是真的没人主事了。但当事人在,个个都装作不知情,讨论的又是另外一桩事。

今日下朝后,所有五品以上的官员都被留了下来,等着皇帝一个一个的通传。

站在一堆的官员,这时候难免会咬几句耳朵,身旁礼部侍郎偏头过来小声问:“白大人,可有听到什么风声?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亲弟弟杀了自己的爱妾,白之鹤哪里还有心情,脸色沉沉,摇了摇头。

旁边一人搭了话,“锦衣卫满城搜查,这都搜了多少天了,如此闹下去,莫不是要封城?”

一个‘闹’字,害得周围没人敢与他搭腔。

但翰林院的修撰刘章自来是个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人,大言不惭地道:

“你说这陛下丢的到底是何物?若说出来,咱们大伙儿也能

更没人理他。

话音刚落,皇帝跟前的小太监又返回来了,走到刚说过话的刘章跟前,点了他和白之鹤的名,“两位大人,陛下有请。”先前不知道进去的人,都与皇帝说了些啥。

这回自己过去了才知道。

不是问话,而是被拉去观刑的。

底下跪了一大片,全是朝堂命言,而被绑在春凳上的人,皆为画像丢失当日在御书房伺候过的奴才。皇帝一声令下,执杖刑的侍卫手里拿着一指宽的板子,狠狠抽在了那些奴才的身上。

一个死了,又拉另一个。继续打,打死为止

皇帝坐在龙椅上,一双眼睛如同动了怒的豹子,从每个人的面上扫过,最后看着那血水流到他们的脚下,染红了他们的官服,个个吓得瑟瑟发抖了,又温和地道:“朕吓着各位爱卿了?”刘章出来后,腿都软了。

白之鹤面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多年的官场经历,早就养成了一副沉稳的性子,一出御书房,兵部侍郎正候在外面等他落印。晏长陵回来后,边沙缺了一名将士,得赶紧补上。

皇帝昨日在朝堂上点了一名大将。

人今日要走,来兵部要指令。

白之鹤不敢耽搁,匆匆去了兵部,忙到黄昏才从出来,坐上马车后,终于能安静一会儿了,抬手掀开帘子,问小厮道:“二爷如何了。”小厮回票:“人已被带去了大理寺,大爷放心,牢里有老夫人在打点。

白之鹤没再问。

到了白府,天色已经暗了,下车时,白尚书没着急进去,脚步顿了顿,抬头望了一眼府门,门前的灯笼昏昏照着大门两旁的柱子。门左的柱子日阀,喻意为建有功劳,右侧的称阅,象征家族的经历久远,白家的两根柱子,父亲那一辈才建。记录了白家世代为朝廷,为天下做出的贡献。

自己与弟弟年少时,常常被父亲罚来读阅,告诉他们:“希望将来有一日,你们也能在上面添上一笔。上面的文字,他闭着眼睛都能诵出来。

见他迟迟不抬步,身后小厮提醒了一句,“大人?”

白之鹤这才收回视线,迈步进了府,府上发生了命案,到底是人心惶惶,比往日压抑了许多。

到了夜里,就连路上的灯笼,瞧上去都透着一股阴森。

丫鬟婆子不敢独处,能结伴的都叫上了伴儿,主屋门前凑了四五个丫鬟,白之鹤到了房门前没进去,解下身上的披风,交给丫鬟,转身去了后面的书房书房门前,安安静静,一个丫鬟都没。

屋内也没点灯,小厮走上前去推门,门扇缓缓打开伴随着轻微的“吱呀”声,小厮抬起头,便看到了屋内站着的一道身影。顿时魂儿都飞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伸手指着里面,吓得结巴,“姨,姨娘回来了!!”

白尚书眼皮一跳,抬起脚,“砰一一”一声,把那道半敞开的门,彻底踢开。

而屋内的人,也点燃了手里的火折子,微弱的火光映在那张脸上,面孔清丽明艳,哪里是什么鬼。屋外的小厮看清后,终于捡回了自己的魂儿,慌忙爬起来,“大,大娘子。”

白之鹤看到人后,脸色瞬间一黑,厉声呵斥,“你怎么这儿来了,滚出去!”

白明霁没动,弯身点亮了边上的油灯,再抬头看着跟前这位兵部尚书,前世为自己送上了

那条白凌的父亲,淡声道:“不过是以其人之身还其人之道,父亲知道,我一向如此。

门外白尚书面上的怒色一僵,沉默半晌后,同身后的小厮交代道:“看着门。”

进了屋,只有父女两人。

自从孟氏走后,两人能这般呆在一个屋子里,也算是奇迹了。

对于这位让他一个尚书,都要为之胆怯的长女,他实在不想多看一眼,问道:“有何事?”

屋里点了熏雪,味道太浓,白明霁走去了窗边坐下,一时半会儿没打算离开,缓声道:“我去马厩问了马夫,阮姨娘出事那夜,大爷没有出过府。白之鹤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但面对这个女儿时,心头不敢有半分的放松。

白明霁继续道:“后来,我又去了茶水间,大爷饮的茶与平日里无异。

话锋一转,“问题出在重香上。

“父亲喜欢麝香,但这类香不适合女子,是以父亲只在书房中用,姨娘出事的那个晚上,父亲却让人把香换成龙涎香。”“我记得没错,阮姨娘喜欢龙涎。”白明霁看向白大爷,突然问:“那夜,阮姨娘来过父亲这儿。”白之鹤进来后也没坐。

他知道她这位女儿的本事了得,听完后眸子里的震惊逐渐平静下来,走去书案前,坐在椅子上,也没打算与她周旋,“你想如何,说吧。白明霁讶异于他的镇定。

为了阮氏,她冷落了母亲十几年,在府上,所有人都知道,她和阮氏才是真正的夫妻。

他们如胶似漆,无话不谈

她最初不是没怀疑过,可她觉得不可能,阮氏是他舍不掉的青梅竹马,是他得不到的眼珠子,即便是天塌下来,他也能替阮氏撑着。事实证明,天不会塌。

再真的情也能丧命。

白明霁心中疑惑,便也问了:“父亲为何要杀了她?”

到了这时候,也不怕他不承认,即便前几日府上的院子都浆洗过一遍,还是会留下痕迹,白明霁从袖筒内掏出一张硬纸,边角处一块暗紫色的点状虽小,却能看出是一道干涸的血迹纸张是她从白尚书的书案上抽出来的,应该是他杀阮嫣时飞溅到了这张纸上,后来他没注意,浆洗的人也没注意。白明霁没去看他阴鸷的神色,继续道:“张勇患有瞀视,他辨别不出衣裳的颜色,只会看脸,那夜他杀的原本就是冯姨娘,并非阮氏。而阮氏早就死了,死在了父亲的书房内。”白明霁看向他,“二爷是替父亲顶罪的。”

为掩盖真相,为了白府的名声和前程,身为资质平庸的弟弟,替哥哥顶了罪,设计出了一场看似预谋已久的谋杀。实则,一切不过是巧合。

二夫人送的衣裳也是巧合,她一向看不起妾室,更害怕帮了阮氏得罪了自己,是以,拿了冯姨娘退回来的衣裳,直接给了阮氏,想不到无意中竟然成了为大爷顶罪的证据。那夜二爷放走柳全安和冯姨娘后,将消息传给了张勇,故意激怒他,让他对柳全安和冯姨娘起了杀心。张勇怒火攻心,加之杀了人之后的恐惧,再被赶过来的白二爷一声呵斥,说他杀的人是阮姨娘,脑子一团凌乱,只顾着震惊恐慌,并没有当场去辨认。有白二爷替他善后,让他去找板车,趁这时,白二爷将冯姨娘和阮氏调了包。

再有人扮成‘冯姨娘’的背影,尖叫一声,更逼真了。

张勇把人运出去时,才去看了阮氏的脸,因此对自己错杀之事,深信不疑。

这也解释了,柳全安为何没被斩草除根。

因为一切都是巧合

二爷的本意,是真心要成全二人,但这过程中,无意得知大爷杀了阮姨娘,至于为何没有将其暗自处理掉,想必是那夜除了府外的柳全安之外,白府还有人看到了阮姨娘来府上。阮姨娘的行踪必须得有个交代。

这才有了之后的事。

有了张勇,二爷本该无事

没想到三娘子会去敲鸣冤鼓,还拿出了那块玉佩,告状到她头上。

晏家少奶奶,岂能说告就告。

最后惹得大理寺上了门,如此,二爷便必须得牺牲了,是以,为了安抚二夫人,老夫人安排了一场家宴,把二房跟前的白星南过继给了白大爷。一个是五品官没有实职的官,一个是即将升为二品的兵部尚书,换做任何家族,都知道怎么选。

只是白明霁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理由,才会让他对着爱了一辈子的女人出手。

是那夜阮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人,还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事后为了逼真,冯姨娘被张勇捅了多少刀,阮姨娘必然也都补上了。

爱得那样深切的人,竟也能痛下杀手。

如此一来,母亲又算什么

原本以为输给了先来后到的感情。

如今呢。

什么都不是.....

白明霁把那硬纸折了回去,轻放在了身旁的木几上,想等白尚书给她一个答案。

白之鹤没应她,良久才出声,一声冷笑,讽刺地道:“倒是终于让你看到笑话了。

白明霁没否认。

除了震惊和疑惑,心头确实还挺舒畅。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没有什么能比得上阮氏死在他白尚书手里,更让她痛快。

还是那句话,“父亲当年既然与阮氏情投意合,为何不坚持娶了她?若非娶了母亲,也就没有了我,大人今夜又何至于处在这般难以进退的地步。不等白之鹤回答,白明霁又替他答了,“因为大人舍不得,放不下母亲为你带来的那份前程。”

“大人最大的错在于,即想要利益又不想成为背信弃义的负心人,拿着母亲为您带来的利益,回头再去替弥补您亏欠别人的青春,可凭什么呢?”还是那般得理不饶人,字字句句都扎在心上。

那张和孟氏相似的脸,将白之鹤心头的一根横刺挑了出来,不断地扎着他的肉,扎得他坐立不安,隐隐作痛。这么多年过去,他身上那道靠着女人上位的名声永远都洗刷不掉。

先是孟挽。

再是她白明霁。

无论他有多么努力,在旁人眼里,他白之鹤皆是靠着家中两个内宅女人上的位。

白之鹤眼睛一闭,彷佛他早就受够了,突然一巴掌拍在桌上,指着跟前的白明霁,勃然大怒地骂道:“忤逆不孝!刁钻刻薄!她孟锦是你母亲,我不是你父亲?看看你成什么样了,一个姑娘咄咄逼人,你要

心头的

厌恶,此时通过恶毒的言语,

全都暴露

了出来,“就

你这副模样

谁会喜欢?白家上下哪个不是对你避之不及!你为何就不知收敛?规规矩矩做你的白家大娘子?

寂静的夜,全是他的怒吼声。

字字如刀,倒是和孟挽说的一样。

确实没有人喜欢她。

前世她便已经知道了这些,但她并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啊。

白明霁也很想知道,目光里满是疑惑,抬头轻声问他:“父亲的意思是,母亲错了?不该给你带来官途,我也错了,不该努力为自己争取。”白之鹤气得没了理智,就是因为她们这样,就是因为这些,他才,他才....

糊涂了啊。

来得及吗,来不及了。

他已经搅入了这摊浑水。

这几日,宫里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今日是那些奴才,明日....

多少人会死。

何时又会轮到他头上。

他恨,她怎么就那么吃不得亏了,非要踩着他这个父亲,让他受制于她。

悔之不及的愤怒,烧得白之鹤双目通红,手指颤抖地指着她,“你说得没错,你就不该去结识白太后!不该嫁去晏家!就该沉入泥土里,翻不得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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