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商务公寓，影音室内。
邢峙打开投影，看的是他和江黯在酒店套房试戏的片段，以便琢磨自己能在什么地方演得更好。
当然，昨晚把摄像机架在沙发前之前，Ada和宋思柔签了协议——
除了他们四人，不能让其他任何人知道该影片的存在。一旦哪方泄露了影片内容，需至少赔付对方五千万。
这会儿宋思柔就坐在邢峙旁边，两人一起把这片段连续看了三遍，这才暂时停了下来。
就细节问题讨论了一会儿，宋思柔问邢峙：“对了，那部《观音桥》，你还没看？”
邢峙摇头。
宋思柔道：“确实，亲自和江黯提前对戏的效果更好。毕竟那是三年前的片子了，他的演法可能会变。只不过——”
“不过什么？”
“为什么没看下去《观音桥》？不好看？不会吧，虽然是文艺电影，但是江黯演得好，一点都不沉闷。”
“你看过？”
“当然。”
“江黯有床戏吗？”
“有几场。不算多。”
“尺度大吗？到什么程度？”
“不大，没露什么，走的是很唯美也很意识流的路线，不过几场吻戏全都拍得很欲。
“有一幕江黯露过后背，他居然有腰窝诶。我还记得，那会儿热搜上有一个词条——[江黯的腰，杀人的刀]。
“著名字母站不是有很多同人剪辑吗？每次剪到车的时候，都会把江黯的裸|背放进去。”
听到这里，邢峙想到什么，拿出手机打开字母站，搜索了关键词“质安大队”。
这里果然有不少他和江黯的CP向视频。
他点开了热度最高的那一个，没过多久就看到了挺意识流的车，其中当然也有江黯的那个裸|背。
剪刀手剪辑得很巧妙，把邢峙出席活动、演广告以及电影里的个别片段，和江黯的床戏巧妙地嫁接在了一起。
就好像上江黯的人真是他似的。
宋思柔好奇望了过来。
邢峙及时点退出键，听见她问：“你该不会在担心《金陵春》的尺度问题吧？聂导也是个爱临场发挥的。到时候情况会怎么样，谁都说不好。”
“没事，我随口问问。”邢峙把手机收了起来。
宋思柔道：“哟，你难得八卦，那我再给你透露点？”
“比如？”
“网上有种说法，当然啊，捕风捉影，没有根据……说江黯之前是直的，为了把电影拍好，他才抱着了解一下gay群体的想法混入了这个圈子，谁承想，他被掰弯了，回不了头了。嘶——
“你该不会怀疑，江黯是弯的，昨晚这么做，是在故意占你便宜吧？这应该不至于。
“江黯的黑料虽然多，感情方面可没闹出过丑闻，他也真的敬业，是肯为了拍戏下苦功夫的那种人。”
邢峙摇摇头。“我没这么想。”
“那你……”宋思柔警惕起来，“你别是对江黯有意思吧？”
“没有。”
邢峙拿起遥控器，按下播放键。
大荧幕上映出江黯以冷玉梅的身份吻上他的画面。
又看了一遍试戏片段，邢峙道：“这部电影能不能叫好又叫卖，冷玉梅这个角色很关键。电影好了，我才能好。
“江黯是这个角色的不二人选。我更愿意和他合作。不过有必要把他的底细先摸清楚。”
宋思柔长长呼出一口气。“吓死我了你。放心吧。你专心演戏。至于别的——”
邢峙问：“阮郁那边怎么处理，昨晚你和Ada没商量好？”
“那女人太强势了！”宋思柔按了按头，“你也看见了。昨晚我没和她吵起来都是好的。实在是——”
“没关系。直接按我的办法来吧。”邢峙道，“你找人去匿名区发点‘小道消息’。”
“诶？”
“我可以和江黯炒CP。不过有个前提——所有所谓我们相爱的‘证据’，必须要捕风捉影，没有事实依据。”
宋思柔立刻明白了邢峙的意思。
他是想给把CP粉的影响力扩大。
大家先入为主地磕上邢峙与江黯，也就容易继续磕他俩扮演的李屹南和冷玉梅。
《金陵春》如果是奔着商业票房去的，投资方会考虑这点。
CP粉真能发力的话，江黯未必比不过阮郁的流量。
只不过炒CP这种事毕竟是个双刃剑，一旦玩崩了谁也讨不了好。更何况聂导那边的态度还没有明确。
所以邢峙才强调，不能把事情彻底坐实。
这样一来，他和江黯可进可退。
“你之前从来不搞这些，这次也算是豁出去了。虽然也是为了电影和你自己考虑，不过吧……”
宋思柔不免有些惊讶，“不过我没想到你会这么主动。你这算是在帮江黯了。我以为你很讨厌他。”
邢峙只淡淡道：“讨厌还谈不上。不过我和他确实不是一路人。等电影结束，我们会是普通的前同事关系。”
邢峙把经纪人送走后，拿出手机，看到了他与江黯的对话。
昨晚江黯用[不识]那个号回他道：
【哪儿能啊，我更喜欢你】
【小哥哥你是不是吃醋了？】
【那我和你也约一回？你想玩儿什么Play？】
邢峙昨晚没有回复。
直到现在，他才冷着脸问出一句：【你是怎么弯的？】
江黯正在和家里请的做饭阿姨核对食谱。
“你这吃得也太……”阿姨有些痛心，“你已经很瘦啦！”
“还差点意思。冷玉梅算是被强取豪夺的，在感情上受过很大的伤。不仅如此，那会儿还有国仇家恨压在身上。他应该更清瘦一些。
“离试镜还有三天，这三天我要完全断碳水。”
就是这个时候，江黯拿起手机，看到了邢峙发来的回复。
准姐夫到底什么情况？
江黯不明所以。
想着自己确实是因为《观音桥》这部电影，才对同性恋这个群体有所了解的，便随口回了句：
【因为工作接触到了这个群体，然后就弯了】
【问这个做什么？】
[疑似渣男]很快发来：【没什么。随便问问】
江黯发过去一个问号，对方却没再回复了。
阿姨很快做好了饭。
毕竟江黯的饭很简单——
白水煮鸡胸肉和基围虾，外加两根黄瓜。
趁着吃饭的功夫，江黯给一位相熟的造型师王杰安打去了电话，询问他对准姐夫的看法。
王杰安是个gay。了解清楚情况后，他给出的意见是，刚开始对方三天都没给出任何回复，多半是因为江黯一上来就发腹肌照的行为太直接，把人给吓跑了。
不过对方三天后又联系了江黯，没有彻底被吓跑，应该还是有点那方面的倾向。
他想搞明白自己的性向，这才会问出一句，江黯是怎么弯的。
江黯哪里知道“准姐夫”问出这句话的真正原因。
他只是听王杰安又道：“他是科研人员是吧？这种学霸家教严，从小到大没机会接触这个圈子，没有发现自己真正的性向，也是可能的。
“你试探一下是对的，否则他一旦结婚，那就是害人害己。不过你应该慢慢引导，而不是上来就玩那么直接。
“我的意思就是，你应该和他搞点纯爱，懂吧？”
纯爱？江黯自认不懂。
他年少成名，一举一动都活在公共视野下，根本没有机会谈正常恋爱。他干脆也就不谈了。
接下来的三天，江黯没有再和[疑似渣男]发消息。
他在专心为试镜做准备。
·
两天之后，正式试镜的前一天。
微博上[质安大队]的相关话题炸锅了。
营销号纷纷转载了一条没有任何照片作为证据的“小道消息”——
邢峙与江黯曾于三天前先后前往星海酒店，疑似约会开房。
紧接着有人放出了两人在一起的佐证。
今天江黯的微博PO了一张装着黄瓜汁的杯子的照片，配文是：“断碳水的第三天，今天只有黄瓜汁喝。”
这杯子上面有一个月亮的图案。
而就在三分钟后，邢峙发了一张江景图。
图上有两轮月亮，天上一轮，水里一轮。
他配的文字是：“夜色不错。”
CP超话的活跃度快速往上攀着。
[来来来，大家都懂，今晚夜色很美=我爱你]
[我爱你，就是我和你都在看同一轮月亮]
[妈的我只是随便磕磕啊！这啥意思啊，我不小心搞到真的了吗？]
……
看到这些消息后，江黯先给Ada打去了电话。
他的微博都是团队打理的，他没管过。
所以发生这种事后，他的第一反应是这是Ada和宋思柔商量好的。
不过他从Ada那里得到了否定答案。
“祖宗，真不是我。我知道你不爱搞这些东西。放心啊，我马上联系宋思柔！”
江黯没等Ada与宋思柔联系。
他直接给邢峙打去了电话。
接到江黯电话的时候，邢峙在影音室看《观音桥》。
然而在看到那句“你现在还愿意睡我吗”的时候，邢峙还是按下了暂停键。
他尝试看过这电影多次，每次开了个头就看不下去了。就好像他本能地在排斥什么。
正好江黯打来电话，邢峙便接起来，意料之中地收到了质问。
“邢峙，你在想什么？对戏的那天晚上，我明确说过，我不同意这种方式。”
江黯的声音显得颇为愤怒，大概是觉得被冒犯了。
未等他开口继续说什么，邢峙只道：“江老师，如果你还想演这部电影。那就明天试镜现场见。”
不等江黯回应，邢峙直接挂了电话。
他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还真没在片场看见江黯。
怎么回事？
为这电影准备了这么久的他……就因为赌气，不打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