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1 / 1)

第二百一十二章

“姚举——”

“诶,勉少爷!”姚举正挑着一担砖出来呢,听到江修勉喊他,挑到地方放下就立刻跑向江修勉。

看得出来,勉少爷有心带他,他得更勤奋,更努力才行。

江修勉把图纸给他:“这张图纸我已经教过你怎么看了,你带着人按照这张图纸,多造几个砖窑出来,烧出来的砖,先运到上塘村,让房子塌了的乡亲先把房子建上。”

有一说一,砖窑能有这个成功率,真的很不错了,趁热打铁,批量生产。

“这批砖……真的给上塘村?”姚举接过图纸的手都在颤抖,红砖房啊,多气派啊!

江修勉头也没抬,只是应道:“不止这批,下批,下下批都是,危房塌房都替换掉。”

“那这砖怎么卖啊?”要是便宜,他家那危房子也扒了重建。

“不要钱。”

姚举:“!!!!”

“真的?!”他自从当了劳役之后一直不敢高的嗓音陡然拔高,引得担砖,叠砖的人纷纷看向他:“怎么了?”

姚举却顾不得应他们,急急问江修勉:“是……是江大人的意思吗?”他说完又感觉不对,赶紧解释:“勉少爷……我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江修勉却是听懂了他的意思,无非就是觉得这么大的主他做不了,又觉得这样直白说出来会引起他的不满。

他笃定点头:“这事是我爹的意思。”

假的。

他爹连砖烧出来了都还没知道,但这样说能避免很多麻烦,江修勉就扯着他爹的虎皮,想说啥说啥——

都是江大人让的。

远在县城的江义沛,身上的锅早就背了一层又一层。

“那太好了!谢谢江大人!谢谢勉少爷!”姚举“扑通——”一下跪在雪地上,对着江修勉磕了一个,然后调转屁股,对着县城的方向,给江义沛又磕了一个,爬起来对着大家伙儿大喊:“勉少爷说这些砖都给咱们建房子!”

“真的?!”好些人还没得到确切回复呢,跟着跪下给江修勉磕了一个:“谢勉少爷,谢江大人!”

江修勉:“……”

这种跪祖宗的架势,好踏马吓人啊!!

他小碎步往侧边挪开,干巴巴地说道:“好好干活,争取家家户户扒了泥房子建上红砖房。”

“是!”众人应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红砖房和泥砖房相比,是傻子都知道当然是要选红砖房啊!而且他们刚烧出来的**滚烫的红砖,是个什么质量,他们心里有数,那是一点都不输给青砖的呀!

那不就是相当于建了一间青砖房!

青砖房啊!

泥腿子们奋斗好几代都没有办法实现的梦想啊!

如今这个机会,就摆在他们的面前,怎么选?

当然是要往死里干啊!

担砖的要不是簸箕实在装不下了,他们恨不得往上面再堆上两百块。

叠砖的恨不得自己长出八双手,把烧出来的砖一下子就叠好,运到山下去!

这边的轰动连远处伐木的队伍都听到了,他们纷纷抬头往这边看,探头探脑的。

“干活!”张峰喝道:“把今天的任务完成了,往回搬的时候不就能知道怎么回事了?!要是完不成,把你们留山里喂狼的时候就别觉着老子狠心!”

劳役们纷纷不敢怠慢,主要还是怕张峰他们手里的鞭子——

不错,张峰刘海在管理劳役的时候还是用他们用惯了的体罚法。

干活不用心,打。

干活磨蹭,打。

干活出错,打。

反正一个“打”字走遍天下。

江修白一开始还看不惯,跟江修勉絮絮叨叨说了好几次,说什么现在是人权社会,劳役也是人,不能老打人,这样不好!

后来他们烧炭烧窑这边的队伍里的一小部分劳役,也就是四五个人,见他们两个少年人太好说话,安排下去的任务完成得拖泥带水,江修勉说了他们好几次,他们全都诚惶诚恐点头哈腰,说自己知道错了,下次一定改。

然而现实却是——

诚心认错,坚决不改。

甚至还在背后教唆其他人,说江修勉和江修白两个孩子心软,他们干活的时候啊,不用太尽心,该偷懒就偷懒!

在这里,有厚棉衣穿,有免费的饱饭吃,偶尔还能吃肉,这样的日子过得比在家都还好,要是以后每天都这样,他们宁愿一辈子都在山上烧砖。

当然啦,要是能经常回家看看媳妇孩子就好了。

当然啦,要是每个月能给点钱就好了。

当然啦,钱能多点就更好啦!

江修白听到这些之后那颗心哪,比外面零下三十度的天气还冷,立马把自己的嘴巴闭上了,还差点把自己给气坏了,锤着心口,半天喘不上气。

从此以后面对刘海张峰他们打人,只要不是太过分,他屁都不再放一个。

不过,刘海张峰他们,不是刺头,一般是不会下重手的。

其一,他们又不是心狠手辣的人,没有以虐取乐的癖好。

其二,真的把人打坏了,谁来干活啊?

江修勉跟江修白不一样,他从来不会用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

都把自己气坏了,不是惩罚自己是什么?

所以他听说此事之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第二天开始便让张峰刘海代管三队,好好关照一下他们。

三天之后,这些人老实跟鹌鹑似的,一点也不敢再阳奉阴违。

事实证明,哪种管理方法能在一个时代被沿用许久,肯定是有它的道理的。

怀柔政策也有失败的时候。

“对了——”江修勉原本已经溜走了,又转了回来:“这些天还会建砖窑,我们窑里出的这些砖优先供给服劳役的没有房子或者是房子塌了的人家,房子好的人家要是也想使用免费砖,也是有政策的。

那就是每家出两个劳动力来帮忙做工,包吃不包住,没有工钱,不论男女,但要手脚麻利,吃苦耐劳,你们考虑一下,要是有意愿的,到姚举这里报名。”

别看这免费那免费的,把工人吸引过来了,他们才是赚得最多了,只是前期的投资比较大而已。

姚举识得几个字,要不然也不可能看得懂砖窑设计图,所以记录一下名字这工作还是可以的做,要是有不认识的字,那也是能找到替代办法来记录的。

所以他忙不迭地应了下来,但很遗憾的是,他家没有劳动力了,要不然也能有免费砖用,不过他相信要是他们做的砖多了,那砖的价格肯定是会降的,到时候自己出钱买也很划算!

古代的青砖金贵,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工期慢,以及产量低。

但江修勉他们修造的红砖窑,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实现批量生产的,所以在价格上肯定会对青砖造成一定的冲击。

不过现在的大环境不好,矛盾暂时不会显露出来,但等以后可就不好说了。

但这点小问题,江修勉是有办法解决的,不过实施的人得是江义沛才行——

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劳役们现在满脑子都是“免费红砖”四个大字,别说两个人了,就是一家子劳动力他们也愿意报!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做劳役肯定是像以前那样又苦又累还可以死,怕得不行,但到了这里才发现,吃得好,穿得好,就是天气有点冷,但可以接受,毕竟干起活来就没有那么冷了。

而且每天都有休息时间,不像以前服劳役一样连轴转,这样心慈的大人,去哪里找,那些小心思多多不知足的人真的是该死!

江筱米和蒋素英这天晚上并没有赶回县里,也没有住在山上,而是和江修白江修勉两人回了上塘村姚里正家。

姚里正一听说蒋素英和江筱米是江义沛的妻女,立刻让人把家里最好的房间收拾出来,蒋素英连连摆手:“老人家不必麻烦,我们住小勉那个房间就可以了。”

见蒋素英态度坚决,姚里正惴惴不安:“会不会太委屈夫人了?”

“没事,不委屈。”蒋素英和气笑了笑。

她还得再观察江修白一晚,评估一下他能不能跟她们回县城去。

真的是累死。

到处都是事。

她一天的睡六个小时愿望到现在都还没有实现。

但今天实现了,江修白睡得好死鬼早,蒋素英给他把了两次脉,见没事,她和江筱米就在旁边的床上睡了。

平民百姓嘛,家里人口多,孩子多,孩子大了房间就不够住了,只能一个房间放两张床,让四五个孩子住在不起。

江修勉也困得不行,他看着江修白留给他那二十厘米宽的位置,伸脚把他往里踹,江修白“哼唧”了两下,眼睛都没有睁开一下就翻了个身,把他那二十厘米的床铺占得那叫一个结结实实。

江修勉:“……”

他踩着床尾,躺床里侧去了,想想又觉得不行,这人睡觉姿势豪放,要是一不小心摔下床去,又触发了什么病情那真是扑街了。

他只好抓住江修白的脚踝,把人往里面拖,等人打斜这之后,又开始挪动上半身,都这样动他了,江修白都没有醒。

第二天,蒋素英觉得江修白还是可以跟他们回县里的,县里的义诊不能放手太久,要不然江义沛还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县衙威望很容易没有了。

“呕——”

马车一动,江修白就有点想吐了。

晕车晕船,都属于晕动症。

其中原因有很多种,但像江修白这样从来不晕车的人突然晕车,很大可能是伤到脑子了,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于是乎,江修白顶着一头银针上路了,他耳背也扎了不少,他必须坐得端正,以防马车颠簸,把他甩到了车壁上——这种危险的部位这么多针,很容易扎死的呀!

但为了不晕,满头针就满头针吧!

江修白回县里了,但江修勉还在山上孤军奋斗,伟大的但还没有稳定的烧窑工程还离不开他!

江修勉:“……”

真的,有的时候就挺无助的。

他要求江筱米护送江修白和他娘回了县里之后过来陪他,被蒋素英一票否决了:“天寒地冻的,荒郊野岭的,你让你妹妹一个人过来?你这做哥哥的怎么就这么心大呢!”

“那她就不回去呗,护送你们的有那么多个人,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为啥非得她回去啊!我不管,我不同意一个人在这里!让江筱米留下来陪我!娘,我是你儿子,你说过会一晚上端平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蒋素英要是不同意,那得显得她多偏心啊!

于是江筱米就这样被留下来了。

江修白回到县里,从下车到房间,遮脸的斗笠那是从来没有摘下来过,可把刘氏急坏了:“到底怎么了,你给娘看看!伤到脸啦?没事哈,咱们不靠脸娶媳妇!诶哟,我的天!他爹!”

“咋啦咋啦?!”紧跟着的江义达急得不行。

“香呢!香火呢!赶紧找出来,我得给拜拜!老一辈说山上脏东西多,我一开始还不信,我的天爷!呔——不管你是什么女鬼精怪,速速从我儿身边离开,我知道我儿黄花大闺男金贵,但他不是你们能肖想的,识趣的,赶紧走,不然,等我请了大师过来,你想跑都跑不了了!呔——”

“他娘……”看着自家媳妇癫狂的样子,江义达有些发怵,但当看到自家儿子的脸,飞奔而去把能找到的香火都找了出来,递给刘氏:“点咯,全点咯,赶紧把这些脏东西送走!”

看着上蹿下跳的父母,江修白又好笑又心疼,赶紧拉住他们:“不是什么脏东西,我只是病了而已。”

刘氏不信:“啥病啊,能病成这样?肯定是招邪了!他爹,赶紧……”

“真不是——”江修白一下子变得柔弱起来:“爹娘,我现在没有多少力气跟你们解释,但伯娘说能治,你们就放心吧,别在我房间点香,我问着难受,喘不上去。”

“好好,不点!”刘氏还没有把香点燃,闻言赶紧住手,全部塞到江义达的怀里,去扶着他去躺下:“慢着些,告诉娘,你哪里难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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