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再熟悉不过的人，越先生动作一顿，他愤然转身，目光阴狠盯着季廷砚双腿。
虞清酒意识到不对，只来得及大喊一声：“王爷小心，他要下咒！”
然而越先生已经闪身上前，他身法诡异，将整间密室带起一股阴气，双手翻转间掏出两张压胜符，竟然向季廷砚激射而去。
一张符纸指向额心，一张符纸指向双腿，一旦沾身，非死即伤。
虞清酒看到符纸上带着熟悉的煞气，与当初季廷砚腿上的诅咒如出一辙！
她瞳孔骤缩，唯恐季廷砚再次被咒术缠身，直到看到季廷砚躲开，这才长出一口气，目光落回越先生身上。
此时形势逆转，越先生脖颈上横着一把剑，他并没有太多面对利器的惊恐，只是遗憾地看着地上的两张符纸。
“可惜了。”
越先生清楚大势已定，他不再强撑，保持住了高人的姿态，看向虞清酒：“王妃可以走了。”
“不过，若是王妃执意带走这小功德，太子殿下不会善罢甘休。”
虞清酒丝毫不惧他的垂死挣扎，抱着气若游丝的小丫头往外走。
季廷砚听了他的威胁，冷笑一声表示嘲讽，吩咐莫离道：“此人无故残害幼童，送去大理寺，看看犯了哪一条律法。”
本朝律法完善，尤其京城地界有大理寺坐镇，莫离眼前一亮，信心满满的要扭送他去大理寺，交给铁面无私的大理寺卿。
越先生不忿的挣扎几次，脸色越发阴沉，屈辱之余升起一丝后怕。
他看着虞清酒怀中的小丫头，脸色一阵扭曲，后知后觉意识到做这种事的后果。
天谴人罚，冥冥之中自有一套法则，如今他对幼童出手，欲夺取的还是功德之力，恐怕将来天道不会善了。
他闭了闭眼，长出一口浊气，压下近来越发浮躁的道心，清楚知道是最近的接连受挫，这才导致行事失了分寸。
……
虞清酒始终抱着小丫头，唯恐慢了一步就不可挽回，一神色焦急地奔向太子府大门。
然而一路上却见到府中下人神色慌张，竟然连他们几人都顾不上，路过时匆匆行了一礼，就接着往后院而去。
虞清酒一时犹疑不定，莫离随手拉住一个丫头，一问才得知，竟然是太子妃病倒，如今昏迷不醒，府中下人都赶着过去照顾。
虞清酒闻言，深深看了一眼后院的方向，接着不再关注，继续抱着孩子往外送。
到了马车仍不放心，虞清酒反复确认她的状态，似乎能看到生命流失的痕迹。
越先生也不知用了什么阴损的法门，竟然要活生生抽取功德，连带着她的生机与特殊能力，都已经处于半离体的状态，随时有可能让她咽气。
虞清酒慌神一瞬，正准备给她渡些生机试试，就见小丫头竟然颤颤巍巍睁开了双眼。
“你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千万别再睡了，我回去就想办法给你医治……”
虞清酒眼眶一热，动作轻柔拂开她额前的发丝，看着她虚弱的双眼安慰：“不会有事的，我带你回王府。”
小丫头轻轻眨了眨眼，似乎有些茫然，半晌才看清眼前人。
她强撑着笑，在虞清酒困惑的眼神中伸出一只手，提起最后一丝力气咬破舌尖，沾了温热的血迹抹在虞清酒眉心。
这一番动作让她更加虚弱，虞清酒在血迹印下的一瞬间，却感受到一股磅礴的能量充盈体内。
她瞬间慌乱，一颗心渐渐发冷，隐隐猜测到什么，连忙质问她：“你做了什么？为什么要给我抹血？这是你的能力、你给我了是不是！”
虞清酒想要抹去眉心的血迹，然而她越抹越多，最后蹭了一脸血痕，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越发虚弱。
“姐姐……”
细弱的声音传来，仿佛风一吹就能吹散。
虞清酒书慌忙靠近过去，贴在她耳边：“你要说什么、我听着。”
“坏人说、仪式……最后一步。”
她声音细若蚊蝇，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最后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有了舌尖血，就能j将、能力给你。”
虞清酒瞬间泪目，彻底明白过来她做了什么，泣不成声的责骂：“我什么时候说要了！你给了我、你怎么办！”
她语无伦次，最后抹着眼泪骂她：“我不是说了要你躲起来，要你去道观，你为什么不听话……”
面对这小丫头平静的神色，虞清酒再也说不下去，她心乱如麻，被巨大的惶恐裹挟。
小丫头还在笑，一双眼睛燃起几分光芒，向往道：“你对我好，给我吃饭，给我符……是第一个想让我长大的人。”
“爹娘……”
她悲伤地眨了眨眼，忍下眼泪，尽管十分虚弱，还是强撑着说下去：
“他们说我是妖怪，扔了……讨饭被打好疼啊，除了李大哥，只有你将我当作一个人……”
从她断断续续的话中，虞清酒已经能拼凑出她完整的一生。
沟通动物的能力本是天地赐福，却被迂腐的父母丢弃，在市井摸爬滚打，所知的唯一‘以身相许’的道理，还是茶楼听来的。
她泣不成声，看着昏昏欲睡的小丫头，忽然想起什么，连忙拽着季廷砚：“血！用你的血试试、说不定有用呢。”
季廷砚丝毫没有犹豫，大颗大颗气运充盈的血珠落进她口中，然而小丫头不过是困惑的舔了舔嘴唇，不解这是何意。
“没用吗？”
虞清酒彻底慌了：“怎么会呢，我在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姐姐。”
小丫头被手足无措的虞清酒逗笑，苍白着脸忽然道：“你是不是不好意思问，我做过什么恶事。”
虞清酒现在最不关心的就是这件事，然而小丫头拉了她一把，一定要告诉她：“我让一只大虫下山……”
她顿了顿，想要吓唬虞清酒，然而凶恶的表情做不出来，灰扑扑的小脸尽是灰败，轻声委屈道：
“我知道他们不要我，是想要我死。”
“所以我让大虫，吃了爹爹……娘亲，阿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