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1 / 1)

他这么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倒是把濯云长老一噎。

任时阑笑道:“这不您才说了个开头,家主就让我出去了,所以我想来问问您。”

濯云长老看了他一眼,道:“小朋友,虽然是我要见你,可你到底是晚辈。你这样来找我,你伯父可知道?”

言下之意,你任时阑只是任家的晚辈,你的婚事任家家主是可以过问的。

你这样越过长辈来跟我谈,你的堂伯父可是会很不高兴的。

任时阑眨了眨眼道:“如果是别的事也就罢了,这可是我的人生大事,我当然要来替我自己问问了。”

濯云长老不禁笑了起来。觉得这小子行事做派,不像那些循规蹈矩的世家子弟,反倒像个野惯了的——但若说他冒犯,他又自有一番道理,让人生不起气来。

任时阑又道:“我与周郎君只有一面之缘,而且……呃,还不怎么愉快,无论如何,这桩婚事,他肯定是不乐意的吧?”

他不乐意,但他也同意了。

濯云长老虽然摸不清大徒弟的心思,但听任时阑这么说,以为他是担心周群反感自己,捋着胡须道:

“你放心,我这大徒虽然性情孤芥,但绝不是待人无礼之徒。”

“我没有担心。”任时阑耸耸肩,“只不过,既然我跟周郎君都无意,那这桩婚姻,对我们俩来说都没有好处。”

他冲濯云长老一摊手:“我只是任家的一个旁支子弟,无才无貌,胸无大志,对我来说,嫁到太白这样的高门,跟山鸡掉进凤凰堆里差不多。”

“山鸡呆在山鸡群里,才能过得快活,硬要跟凤凰凑在一块,那就是折磨,您说是不是?”

濯云长老被他这套“山鸡凤凰论”逗得笑了,却也明白他的意思。

长老道:“小朋友,有什么话你可以直说。”有什么条件你就开。

爽快!任时阑眼睛一亮。

他清清嗓子道:“第一,既然您想找的人是我,而我父母都已离世,我也已经成年,您又何必去跟我伯父提亲呢?”

濯云长老一顿:“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长老不妨就以照顾之名,把我带进太白——反正只要我成为周郎君的道侣就行了,何必弄得那么麻烦?”

一旦以太白的名义向任家提亲,那就会把门派和家族全牵扯进来。

以任鸣的秉性,能跟太白这样的顶级仙宗扯上关系,他怎么可能不打主意?

要按照《红楼梦》丫鬟Number One鸳鸯的台词,就是:

“怪道成日家羡慕人家女儿作了小老婆,一家子都仗着他横行霸道的,一家子都成了小老婆了!看的眼热了,也把我往火坑里推!”

任时阑心里学着87版《红楼梦》电视剧里鸳鸯姐姐的语调,“呸”了一声。

他是去躺平吃软饭的,可不想成为什么联姻工具,帮他那便宜伯父白打工。

“至于聘礼嘛……”任时阑脸上难藏奸诈的笑容,“您给任家也不如给我。”

嫁给霸道首徒,直接本人提亲,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濯云长老知道这小孩胆子大,却想不到他竟然是如此决绝——这分明就是打算单方面抛弃家族,自立门户了。

但想到讲经会那日傍晚,任鸣来拜访时的所作所为,长老又能理解一二。

其实对于长老而言,婚事不公开,反而省去诸多麻烦。

即便日后事情传扬出去——一来,任时阑已经成年,没有亲生父母主持婚事,他自己给自己做主,即便不告知家族,于大体上也说得过去;二来,任家即便有怨言又如何?只要婚事名正言顺,长老乃至太白又怎么会怕?

所以濯云长老只是略略思索,便答应了。

任时阑又道:“第二,我嫁到你们太白门中,举目无亲的,我得有点儿贴补吧?”

“所以每个月除了分发的月银之外,再给我点儿生活费,不算多吧?”

他伸出三根手指:“中品灵石,一个月三百。”

“三百?”濯云长老震惊了——你小子是真敢要啊。

他那掌门老弟可是出了名的铁公鸡,方才说的聘礼还能跟老弟要点,这额外的贴补就只能从他自己的小金库里出了。

而他日常还要去几个老师弟那儿打打秋风……

濯云长老说:“二十。”

任时阑也是震惊——他喵的,遇上对手了。

任时阑:“二百八。”

濯云长老:“二十五。”

“……”任时阑转身就去翻车驾的栏杆,准备往下跳。

“等等等等!”濯云长老连忙一挥袖把他拦回来,痛定思痛,一咬牙:“一百二!不能再多了!”

任时阑说:“两百。”

濯云长老:“……一百三。”

任时阑:“一百九。”

濯云长老:“一百五。”

任时阑一拍手:“成交!”

濯云长老:“……”怎么感觉他让得太早了。

那当然,有钱人跟穷鬼砍价,吃亏的肯定是有钱人——因为穷鬼没这点钱他是真活不下去啊!

任时阑可不能让他有反应过来的时间,马上道:“第三。我要和普通的太白弟子一样,进你们的明阁学习。”

太白的明阁,性质和任家的学堂一样,都是集中培养弟子的地方。

只不过太白明阁天下闻名。任时阑这也算给自己博了个一等学府的入学名额了。

毕竟这是个修真世界,虽说都是些什么长老真人,看着一团和气,等到真正动起手来,还是看修炼水平的。

任时阑虽然不求上进,但也不能任务做到一半,发生什么死在炮灰小怪手上的乌龙吧?

濯云长老颔首道:“这个简单。”

毕竟他大徒弟堂堂门派首席,道侣说出去只是个炼气期,也有点丢人。

小伙子愿意思进取,那自然好。

他话音未落,任时阑已经从腰间抽出玉简竹笔,眨眼的功夫就写好一版合同。

然后他双手递给濯云长老,笑眯眯道:“那就请前辈画印吧。”

你们太白这口软饭,哥我就吃下了!

濯云长老见识了任时阑的那些放诞怪癖的言论举动,对他这个合约反倒没那么大惊小怪了,只当是订亲的凭证。

看过之后,长老指尖飞出一道灵印,落在玉简的落款处。

有了这道独一无二的灵印,这份合约便算是有了效力。

任时阑回到任家。过了两日,任鸣果然把他还有另外两名弟子召去,说了他们被选入太白之事。

鉴于那天濯云长老只是私下和任鸣提了一提婚约,后来又不再说起,任鸣便以为长老有反悔之意。

毕竟周群与任时阑,实在是云泥之别、毫不搭界的两人。任鸣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他看不上眼的堂侄,已经把自己聘给了太白,连聘礼拿到了。

任家回到自己的小院,关起门来,把自己现有的财产盘点了一下,分成了几份。

他把三个侍女都喊到一起,指着自己整理出的那口箱子道:

“这里面存的钱和东西,我都分成了三份,写了你们的名字。芳君伺候我最久,做事也最多,所以给她的要多一些。”

他思来想去,如果让这三个女孩子跟他一起上太白,对他来说是没什么损失。

但对于芳君她们来说,以一介凡人之躯,在一个连仆人都能到筑基期的门派里,只怕会活得很压抑。

任时阑说:“我把你们的卖身契和奴契都烧了。从此以后,你们就自由了。”

芳君道:“公子,您要去太白,也要有人照顾您哪。”

任时阑摇摇头说:“我能照顾我自己,你们也不是非得伺候人一辈子。”

“小莲,我记得是因为你弟弟病重,你家里人才卖了你的。”

“六儿,其实你很聪明。会算账,我看你还自己学着认字。”

“还有芳君。你这么好的绣功,在府里都是拔尖的,难道就给我缝一辈子衣服?”

任时阑身上正穿着学堂打架那天的那件衣裳,已经被晴芳修补得焕然一新。原本扯坏的纱衣,裂开的口子接缝处,被绣上了一支含苞待放的梅花,比原来更添新雅灵动。

“我已经在府外另外置办了一座小院,虽然不如府里的这个,但你们可以住着,或走或留,都由你们自己决定。”

把姑娘们和家当都安排好,五日之后,任时阑和另外两名弟子,乘上前来迎接的鹤驾。

白鹤展翅飞过占地广阔的庾钟城,渡过云层。

远远的,群山的轮廓在浩瀚云烟之中显现。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从山腰至山脚,近千阶汉白玉台阶层层叠叠,在群山中闪耀光芒。

而在台阶的顶端,则是那座名传九州千余年的碑石,写着“太白”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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