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听上去就够讽刺的,等苏婉雪学会规矩?哪怕是柳姨娘一辈子都不用出来了。
问柳还在一边八卦,“小姐,您说会不会是国公爷最近都宿在其他姨娘那里,变了心了?”
苏意寻嗤笑一声,“这世家权贵,有几个能只对一个女人钟情的。无非就是这个也想要,那个也想得。不过这只是一部分原因罢了。”
更重要的事,昨天苏婉雪开罪了皇后。
得罪了皇后就等于得罪了皇帝,哪怕明面上他们不会说什么,但是昨夜在场的人私下肯定会议论。
影响苏婉雪的名声,以后很难钓个金龟婿不说,更会拖累苏正峰的官声。
这时候柳姨娘拖着不让苏婉雪学规矩,苏正峰定然恼怒。
“我倒是佩服柳姨娘,心疼女儿心疼到这个份儿上,和害她有什么区别。”问柳鄙夷的说道。
苏意寻却陷入了沉思。
可是不管怎么样,苏婉雪都还有娘亲,而自己的母亲……
她连母亲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
苏意寻不禁鼻子一酸,红了眼眶。
问柳见状不对,忙问。
“小姐怎么无端就哭了?是不是舍不得离开国公府啊?”
不管怎么样这里都是苏意寻的家,这里也有她母亲生活过的痕迹,问柳想她定然也是有些舍不得的。
苏意寻拭泪,“倒不是为了这个。”
她抬头看向天边,此时日头高悬,又是一个艳阳天。
可苏意寻的心却怎么也暖不起来。
“只是一想到此去或许又会被卷进一些事端里,不免忧心。”
问柳心疼的看着苏意寻。
内里的一些事问柳不知道,但是上次苏意寻从皇后宫里出来以后脸色就不对,这次又赐了府邸,问柳就大概明白苏意寻为何担忧了。
“小姐是怕会被卷入后宫的争斗中吗?小姐安心,我们都会跟着小姐去的,而且还有王爷呢,他会护着小姐的。”
提到霍容妄,苏意寻更是头疼。
“我只是讨厌这种命运不由自己掌控的感觉。”这句话倒是真心的。
“问柳,你说如果我没进宫,昨夜没有送上那样的贺礼,事情会不会好一些。”
问柳想了想,认真的回答。
“小姐多虑了,皇后娘娘若真的看上小姐,小姐又怎能躲得过?且原本小姐准备佛经是想借皇后娘娘东风解除婚约的,但谁又能想到会出那样的事呢?”
问柳努力安抚着苏意寻,“况且皇后娘娘早就示好,就算小姐不为了婚约的事,也不能不精心准备。”
阴差阳错也好,还是被迫选择也好,苏意寻好像都逃不过的。
进一步也是错,退一步也是错,倒不如安心接受,日后再想办法转圜。
苏意寻倒是被问柳劝说的不那么焦躁了。
她握住问柳的手,“有你在我身边,我很安心。”
苏意寻没什么可收拾的行李,大都是母亲的遗物,可惜有的被柳姨娘变卖了,苏意寻手头也就那么多。
问柳收拾着,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
“记得当时小姐说过,当时先夫人嫁过来时带了不少嫁妆,一直都是柳姨娘打理着,小姐打算怎么处理?”
原本苏意寻的确是想等自己在国公府安稳下来以后,再想办法把嫁妆都要回来的。
只是迁居的事事发突然,现在肯定是没机会要回来了。
“不急,等咱们到了郡主府以后再慢慢打算。”
这两天苏意寻想通了不少。
既来之则安之,皇后有意拉拢,自己也逃不掉,那还不如借借皇后的威势。
左右现在柳姨娘也被禁足,一时半会儿出不来,她想花钱都花不掉,那就再找机会。
“小姐,都打包好了。”问柳站起身来,揉了揉自己酸软的腰,“明日一早,就会有车架来接您了。”
苏意寻看着满屋打包好的行李,有些呆愣。
这么快,她就又要离开母亲当年住着的院子了。
“你陪我出去走走。”苏意寻说到。
她想再看看这国公府。
这里虽然吃人,但却也有母亲曾经生活过的痕迹。
问柳知道这几天苏意寻一直想着母亲,就一言不发的陪着苏意寻出去了。
二人去了后花园。
“我那时候年纪太小,很多事都记不清。”苏意寻边走边回忆着。
“但是我记得母亲最爱这片圆子,外祖父说母亲未出阁的时候就喜欢侍弄花草,曾经这院子里的花草,都是母亲亲手种下,精心养着的。”
苏意寻那会儿连花都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这个好看,那个也好看。
而后来知晓,母亲最爱的是紫色绣球花。
苏意寻最初的记忆里,这院子就是一片紫色花海。
她在这里无拘无束的玩耍,打滚儿,累了就跑向前,那里永远有温柔笑着的母亲。
她不会嫌弃苏意寻满身的汗和泥,会拿着手帕轻柔擦拭苏意寻的脸。
“瞧吧我们娇娇累的,母亲做了梨汤,娇娇去和母亲河好不好?”
后来柳姨娘管家,把这园子走糟蹋了。现在入目,全是大红大紫,富贵,却极致庸俗。
苏意寻眼眶湿润,低下头。
视线却无意中看到了什么,竟激动得站起身来。
“问柳,你看那是什么?”
苏意寻又惊又喜的指着地上。
问柳疑惑的走过去,拨开杂草,竟看见下面掩盖着一株紫色绣球花。
“这、这是……”问柳也激动的说不出话。
苏意寻几乎瞬间潸然泪下。
这处是阴面,又杂草丛生,那花根本晒不到太阳。
竟……竟能活下来,还活了这么多年!
苏意寻蹲下身,小心翼翼的触碰着那朵花。
“母亲……母亲,是您放心不下孩儿吗?”
她就知道,母亲是爱自己的。
苏意寻连忙叫问柳,“快,拿个盆子来,把这花收起来,小心着点。”
问柳应声,连忙去取。
苏婉雪溜达到花园时,就看到这主仆二人对着一株不值钱的绣球花忙活着。
不禁讥讽的笑出了声,“姐姐贵为郡主,怎么还这么小家子气?一朵花也要挖了去,挪到新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