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霍容妄一脸疑惑的看着行色匆匆的苏意寻。
苏意寻一见到霍容妄,脸色就更红了,转身就要跑。
霍容妄眼疾手快,一把把人拉住。
“怎么与小舅舅见了一次面就慌慌张张的?”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慌张?”苏意寻又羞又愤,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不出来。
这下霍容妄就更加疑惑了。
“到底是怎么?”
“哎呀,其实就是……”
苏意寻贴到霍容妄的耳边,低声嘀咕了什么。
霍容妄先是愣了会儿,忽然忍不住哈哈的笑了笑。
搂住苏意寻的腰,“我当时什么大事,不就是晚两年要孩子吗?叫小舅舅开些避子药就是了。”
想了想,霍容妄又补充了一句。
“不行,是药三分毒,娇娇吃了,怕是要伤身体。为了你,为夫可以忍耐,等你何时身体好了,再说生孩子的事。”
苏意寻被他说的脸色更红,像只熟透的虾。
“你何时也学的这么不正经?”
苏意寻羞愤的锤了霍容妄一拳。
霍容妄满脸委屈,“我都是为了你的身体考虑,怎么能叫不正经?不过你放心,就算是一生一世不碰你,我对你的感情也绝不会变。”
霍容妄拉住苏意寻的手,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已经失去你一次,绝不会再失去你第二次,任何对你有危险的事都不能发生,大不了就一生不要孩子。”
苏意寻听的感动,却也心酸。
“可都说儿孙满堂才算是人生圆满,要是真的没有孩子,你不会遗憾吗?”
“这有什么。”霍容妄毫不犹豫的摇头。
“人生之事如此之多,可值得享受的更甚,何必非要纠结于生不生子的问题呢?于我而言,只要有你,就算是圆满。”
这回苏意寻的眼睛也红了,伸手抱住了霍容妄。
“说实话,一想到当年母亲因为难产去世,我也是害怕的。”
霍容妄神色微动,拉着苏意寻去了前厅,打发了所有人,静静的听着苏意寻说。
而时苏意寻总是见不着父亲,心里难过。
但苏意寻还不懂事时就能感觉到,母亲似乎也不喜欢父亲,每次提到他,神色总是淡淡的。
不过只要苏意寻想见苏正峰,母亲从来不会反对。
后来有一回,苏正峰喝醉,来到了他们的院子里。
那天晚上苏意寻在院子里听到了二人激烈的争吵和瓷器破碎的声音,还听到了母亲在哭,苏意寻吓坏了,连忙去敲门,哭喊着要进去。
里面的母亲听见了,忍着哽咽,让嬷嬷带着苏意寻离开。
第二天苏正峰离开的时候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见到苏意寻也难得有了笑意,还摸了摸苏意寻的头。
后来没多久,母亲有孕了。
从那时起,苏正峰就时常往他们的院中来,苏意寻也常常能够见到父亲。
可是苏意寻却再也不像从前那般,因为经常能见到父亲而开心了。
因为她能够感觉到,随着母亲的肚子越来越大,她越发的郁郁寡欢。
经常自己一个人坐在窗边,默默落泪,还怕吓到苏意寻,每当这个时候就会让嬷嬷把苏意寻带出去。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母亲开始很抗拒吃东西。
苏意寻以为母亲是害怕吃了东西会吐,又担心母亲总这样不开心会生病。
就变着花样的弄来了不少点心,给母亲吃,逗她开心。
甚至为此,那时才刚刚比灶台高不了多少的苏意寻,还偷偷去学做菜。
每次苏意寻把吃食端到母亲面前,母亲都会难得的露出笑容,摸摸她的头,说她真乖。
然后同她说话,告诉她,要是有一天自己不在,也要照顾好自己。
哪怕世上无一人对她好,她也要对自己好。
这些话母亲说了很多,甚至于到母亲快临盆的时候,她说这话时总是眼中带泪,又怕苏意寻看到,总是掩饰着。
那个时候苏意寻不懂为什么,直到母亲生产那日,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乱成一团,一盆盆的血水端出来,苏意寻急得哇哇大哭。
几次三番的想闯进,都被人拦下。
直到最后,天生伺候母亲的婆子走出来,拉住苏意寻的手痛哭失声,然后让苏意寻赶紧进去,和母亲说会话,说再不进去就要来不及了。
苏意寻永生永世都忘不了当时的场景。
她走进门,刺鼻的血腥味冲击着人的神经,苏意寻扑上前,只见床榻已经被染红,旁边的地上还堆着几床已经换下来的被子。
母亲身下流出来的血根本止不住,她面如金纸,气若游丝。
虚弱的拉着苏意寻的手,嘴巴一张一合。
苏意寻听不清她说什么,只能瞪大眼睛,无助的抓着母亲,放声痛哭。
“阿娘不要死!不要离开娇娇,娇娇以后都会听话的,娇娇以后再也不要见爹爹了,娇娇,只要阿娘!”
母亲对着苏意寻露出一个疲倦的笑容,随后她的手从苏意寻的掌心中滑落,缓缓闭上了眼睛。
随着时间逝去,直至今日,真相拼拼凑凑,苏意寻才终于明白事情的真相。
原是苏正峰娶了母亲,却不肯善待她,又偏偏想要得到母亲的真心,醉酒强迫了她,让她怀上了自己的孩子。
可在二人有了孩子之后,却又纵容着柳姨娘在母亲的吃食里下药。
想必当年的母亲应该也是知道了些什么,所以哪怕瘦骨嶙峋,也抗拒吃东西。
天知道那时苏意寻把自己费力做出来的吃的端到母亲面前时,她心里作何感受?
可终究是无人能保住母亲的命。
她在生产的时候难产,血崩而亡,连同着未来得及生下的孩子一起去了。
“有的时候我是真的很后悔。”苏意寻哽咽着说道。
“我后悔那时自己没有及时发现母亲的异常,没有救母亲。倘若那个时候能找到小舅舅,或是外祖父,母亲一定能安然无恙的。”
“这不怪你。”霍容妄拉着苏意寻的手,安抚到。
“你那时也只是个孩子,又哪里明白后宅之中的你争我斗?想必岳母当时也自身难保,否则以她那样的女子,便是拼死也要为自己,为你挣出一条活路的。”
人会在有多绝望的情况下,才会放弃自己的生命呢?
苏意寻不知道,或许有些事也无人能给她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