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后娘娘，奴婢早在进宫之时，就与家中恩断义绝。嫂嫂又向来嫌奴婢多余，所以奴婢只想在宫中了此残生。”
皇后点头，端起茶盏来，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转而对着刘内侍温和一笑。
“本宫此前听说，刘内侍曾经向陛下举荐过自己的侄子，还以为刘内侍是想要扶持侄子一把呢。”
刘内侍抬起头来，看向皇后，见她笑意不达眼底，顿时露出有些惶惶不安的表情。
连忙起身跪下，“娘娘误解，这是原是奴婢兄长提的。他见奴婢在宫中受陛下重用，便以为奴婢能在陛下面前说上话。他忽然给奴婢来信一封，说侄儿在家里随着村中武夫学了些拳脚功夫，别以为能够托奴婢的关系给侄儿安排做一个侍卫。”
“哦？”皇后轻轻放下茶盏，笑眯眯的看着她。
“看样子，你兄长也是知道，你在宫中究竟做什么呀。”
“不是的，娘娘。”刘内侍忙着摇头，“奴婢的真实身份仅有陛下和娘娘知晓，兄长一无所知，只以为奴婢是御前伺候的宫女。当日奴婢回绝了兄长，可兄长又来信，说若不然他们就举家进京，亲自来见奴婢。奴婢实在没办法，怕给陛下娘娘添麻烦，这才领着侄儿进宫走了一趟过场。”
听她说，她只是带着侄儿去见了皇帝，告诉皇帝想在宫中给他谋一份差事，却并未提及侄儿想做侍卫。
皇帝当时误解，便以为是要进宫来做太监，还皱着眉打量了他半晌，最后叹道。
“这孩子年纪有些大了，此刻净身入宫来当差怕是可惜了，倒不如成婚生子之后再进宫。”
侄儿一听，皇帝竟是要断其根本，吓得当即便连连推辞，直接出宫了。
后来兄长还给刘内侍写信痛骂了她一番，说她根本没有那通天的本事，就不要招摇。
天可怜见，她十几岁就被卖进了宫廷，只为换取十几两银子，用做兄长娶媳妇的钱。
多年来，在宫中受尽苦楚，好不容易才熬到今天这个位置，为人低调，从不张扬。
而在她最困顿的时候，从未出手相助的兄长，此刻却看上了她的可用之处，当真是可笑。
“请娘娘相信奴婢，奴婢绝对没有徇私的意思，都是迫于无奈。”
皇后半信半疑，感慨道。
“都说长兄如父，可他这个兄长做的当真不称职。本宫也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只是本宫近来听说了一件事。陛下似乎在京郊庄子上培养了一批私兵，想着你们鹿苑的人同陛下亲近，应当对此知晓一二。”
刘内侍闻言惊讶的抬起头，眼中一闪而过的意外，并不像是作假。
“娘娘明鉴，此事奴婢一概不知。”
“本宫自然是信你。”皇后点点头，“只是想来你们鹿苑的人都是陛下的亲信，如果陛下要人办事，肯定是优先从你们中挑选一个。依你之见，有没有可能是你手下的其他人呢？”
刘内侍连忙否认，“这不可能的，鹿苑明面上就是个养鹿的地方，如果是其他人频频出入陛下的宫中一定会引人注目。所以这么多年来，有任何情报或是陛下有令，也都只是奴婢一人出面，不可能有其他人越级报告的。”
“那可真就奇了怪了。”皇后笑了。
“除了你们以外，本宫还着意打听了宫中的禁军，他们中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人。若非说陛下接触过什么外人，也就只有你的侄儿了。”
刘内侍倒吸了一口凉气，“娘娘是觉得此事可能是奴婢侄儿所为？”
“这只是本宫的揣测罢了。”皇后走上前，伸出手扶起刘内侍。
“本宫并不是不信任你，只是这前朝后宫波诡云谲，事事都要本宫来操心。可是本宫年纪大了，实在是折腾不起，只能趁着现在还有精力，防患于未然，以免未来酿成大祸。”
皇后拍了拍刘内侍的手，“你应该明白本宫的意思。”
刘内侍郑重点头，“娘娘放心，奴婢必会为娘娘茶道水落石出。若真是奴婢侄儿所为，奴婢也断然不会轻纵。奴婢一定会亲自把人绑了，送到娘娘面前来，任由娘娘处置。”
“你有此心最好，孩子小，不懂事，便也不必过于苛责了。”
皇后言语温和，可刘内侍又不是个傻的，她怎会不知皇后对这种事深恶痛绝？
原本一切事情都已经在皇后的掌控之内，这会儿突然冒出来个变故，若皇后能够容忍，才是真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刘内侍再三保证，一定会为皇后揪出这幕后之人，随后才离开。
大宫女上前关上了凤仪殿的大门，目光中带着些许担忧。
“娘娘不怀疑这刘内侍话中有假吗？”
“本宫自然不会全然信她。”
说了好一会儿话，皇后有些疲倦，这会儿正无力的靠着桌案，扶着额头。
“且看她怎么做吧，本宫有些头痛，你来替本宫揉揉。”
大宫女走上前，站在皇后身后，轻轻的按摩着皇后的太阳穴。
“近来霍启似乎不怎么在宫中走动了？”皇后忽然问道。
“是的。”大宫女应了一声，“大皇子殿下自从陛下病倒之后，只在第二日进宫来请安，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倒是淑妃派人去宫外请过好几次殿下，殿下却一次都没进过宫。”
这倒真是奇了怪了，这母子二人向来都是亲密无间的，霍启也最是听淑妃的话，怎么亲生母子突然就不走动了呢？
“奴婢听说一事，上一次王爷去青州之前，曾经去见过一次大皇子殿下，就是不知道说了什么。若细细算起来，好像自打那会儿之后，殿下就不怎么去见淑妃娘娘了。”
看来这母子二人之间有矛盾啊。
皇后倒是不担心霍容妄那边是否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他做事一向是有分寸的，只是霍启做事忽然古怪，便让人觉得事情有蹊跷。
“你去打探一下淑妃那边的消息，他们是母子，便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也不至于不来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