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说实话吧,当年他家里虽然是犯了事,但其实没那么严重。是因为他们几个商户之间有竞争,被人给故意算计。原本只要犯事的人坐几年牢就好的事,生生的给全家都去流放。这几年我阿爹没少帮忙出力,总算是查清了当年的冤案,早在三年前,他们一家就已经被放回来了。”
苏意寻惊讶,竟然还有这事?
要说这通判府一家,对他们还真是仁至义尽。
别说只是个连襟,就是亲生兄弟,也未必能做到这个地步。
“既然她家已经被洗脱了冤屈,为何不将她送回去?”
李安然冷笑。
“怎么没提过要将她送过去?可是姨母说了,她家虽然被特赦,但家产早已经不在了。如今就剩几亩薄田,勉强能维持一家人吃饭,未来两个儿子还需要娶妻,裴绾绾要是回去不是平白给他们添麻烦吗?”
就这么一句话,算是彻底把裴绾绾剔除在外,扔到了通判府不管不顾。
莫说是她以后的婚事了,就连死活都没有人管。
所以说这裴绾绾算是又可怜又可恨,但是没办法,有着这层血缘关系在,加之李夫人本来就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所以便只好继续把裴绾绾留在家里养着了。
“真是没办法评价她。”苏意寻说道。
“幸好你们一家也能认得清她到底是什么人,总不至于太委屈了你。”
反正这通判府可是比苏家好多了,至少他们没有眼盲心瞎,也不会刻意去委屈谁。
但李安然话还没说完呢。
“你是不知道,我那哥哥简直脑子有病。”
她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全家上下都知道的裴绾绾是什么德行,偏偏我哥哥非要护着她。总说什么表妹可怜,都是因为没有安全感才会这样,为这事,我没少挨他的骂,所以现在也不愿意和他说话了。”
苏意寻微微吸了一口凉气,感情这一家子里,总要出一个特立独行的人啊?
罢了,那李恒笃信佛法已经到了魔怔的程度,他在裴绾绾的世上是这般态度也并不让人感觉意外。
几人去了饭厅,通判府的规矩很严,若家中有客人,必是要男女分开,不在一个席面上的。
中间用屏风隔开,几个女人坐在里间,李通判在外间。
刚刚落座,外面就有人进来,对着李通判行了个礼。
“通判大人,我回来晚了,还请恕罪。”
“玄儿今日累了吧?听你的先生说,近日 你寅时三刻就要到书房去。科考要紧,可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李通判关切的问了一番,便让她坐下了。
李夫人招呼着自己身边的大丫鬟沈文去外间看看,隔着屏风,苏意寻能看到沈文和刚进来那男人说了几句。
才知道,刚进来的应该就是李安然的未来夫婿,沈玄。
没过一会儿,沈文就回来了,还递给了李安然一个小盒子。
“这是玄儿给大小姐的。”
打开来看,里面是一只雕刻精致的桃木簪。
头部雕成了朵朵梅花,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是足以看得出选礼物人的用心。
“你这未来夫婿,对你可真是不错。”苏意寻打趣。
李安然脸色瞬间通红,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往屏风外看了一眼。
半透的屏风隐隐约约的能看到外面的情形,只见沈玄也在转头看她。
李安然害羞,连忙收回了视线。
“恒儿怎么还没来?”李夫人问道。
沈文叹息一声,“夫人知道的,大少爷每天晚上回来之后都要去佛堂静心打坐。前院的人说,大少爷今天事务繁忙,回来的晚了些,估计得一会才能过来。”
李夫人露出了一个不悦的神情,“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罢了,咱们不等他,都吃饭吧。”
李夫人招呼着,几人静静的用饭,时不时的说些家长里短。
外面,李通判和沈玄聊着近日的功课,也是说的不亦乐乎。
正其乐融融之时,饭厅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从外面进来,苏意寻正午时见过他一面,认得出这就是李恒。
但他却并没有在外间停留,甚至都没有和李通判说上几句话,就直接奔着里面来了。
“还有客人呢,怎么也不注意这些?”李夫人责怪地说道。
随机看向苏意寻,“他这孩子就是这个鲁莽性子,冲撞到你了。”
“无妨。”苏意寻摇了摇头,好奇的看向李恒。
只见他对着李安然怒目而视,开口便是责问。
“你是不是又欺负绾儿了?”
李安然先是一愣,随即面上挂满不悦,啪的放下筷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欺负她?她怎么这么大的脸呢。明明就是她没长眼睛,把我的玉佩给弄坏了,怎么就叫我欺负她了?”
“不过就是一块玉佩而已,坏了就坏了,你有必要如此咄咄逼人吗?还动手打了绾儿,你难道不知道她身子虚弱,最是不能受伤的吗?”
李恒什么都听不进去,继续发难。
李安然彻底怒了,“那是阿娘给我的玉佩,你怎么先不问问那玉佩多少钱?他弄坏了我的东西,我说她两句,她有什么不乐意的?还敢跑去你那里告状!我本来以为你就是魔怔了,没想到你眼睛也瞎呀!”
见场面越发的不可收拾,李夫人连忙开口。
“好了,都不要吵了,客人还在,你们就这样吵吵闹闹的,不嫌丢人啊?”
外面的李通判和沈玄也站起身来,却克制的停在了屏风后面,没有擅自闯进来。
“恒儿你够了!有什么话不能吃完饭再说?非要在这会给大家添堵?”李通判在外面呵斥道。
沈玄见自己的未婚妻受欺负,也有些不悦,但另外一个却是自己的大舅哥,况且他现在也只是个外人,不好言语过激。
只能放轻了语气,在外面柔声劝解道。
“李兄莫要生气,不过就是女儿家之间的打闹罢了。”
“你还吃不吃饭了?”李夫人怒喝。
“早知你如此不懂事,今日这晚饭就不该叫你。”
李恒冷哼了一声,“那母亲以后便不要叫我。”
随后竟怒气冲冲的转身走了,连句告辞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