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寄礼离开后,没过多久,路宇也来了。
路宇是外校的,消息的传播也没有那么快,只是他特别在意,有关她的消息他总能第一时间了解到。
他原本是还在纠结季初晴昨天的事,只是当下问这件事明显是不合时宜的。
他进了店,发现季初晴的情绪似乎没那么糟。
“初初,你不要担心…”
“我在呢。我已经找人去处理这个事了。”
“这件事算是什么黑点。”路宇站在柜台前,小声地跟她说着,“你没做错什么,岚姨也没做错什么,都什么年代了,这种事有什么好揪着不放的…”
季初晴将方寄礼送的饼干盒放进收银台下面的抽屉里,心情已经比之前好了不少。
鸿沟和距离还是存在,只是对方的态度没变,也没有看不起她,之前一同去游乐园累积下来的亲昵还在,令她游移不定的情绪又稳定几分。
唉,好像又更喜欢他一点了。
不是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只是亲近的人散发出来的绝对善意和支持,似乎已经为她筑成了矮矮的围墙,只要她不踮起脚尖,不自己试着往那边看,就能暂时性的忘记伤害。
“我还在上班呢。下班再聊。”季初晴看着他,“你要吃什么吗?”
季初晴将最后一行字写完,才摘了眼镜,有些困倦地闭上了眼睛。
休息了一会儿,她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距离她回来已经过了将近两个小时。
马克杯里盛放着的牛奶早就失了热气,摸上去也是冰冰的。
喝下去难免要伤胃,不喝又太浪费。
她端着杯子,出了房间,走向厨房。
途径客厅的时候,她闻到了一股酒气,夹杂着柠檬和西柚的酸气,辛辣之余又有着一股奇特的诱惑力。
客厅里没有开灯,落地窗前透进来的月光皎洁又明亮,她能看到有人倚坐在真皮长沙发里,一只手臂挂在外面,懒洋洋地,透着漫不经心。
棉拖鞋踩在瓷砖上,脚步放的缓,是可以不发出声音的。
况且中间还是隔着一段距离的。
他没出声,她动作也轻,就想这么不打招呼地从他身边经过,装作无事发生一样。
“季初晴。”
就在她还差几步路就能完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沙发上的男人偏过了头,银白色头发扎眼,侧脸线条被月色镀上了一层暧昧不清的光晕,“你要去哪里?”
“我去厨房热个牛奶。”她止住脚步,等着他即将到来的不客气的回复。
然而许骞泽却将头又转了回去,只随口应了声:“哦。”
季初晴等了几秒钟,见他没有下一步指示,也就继续往厨房走。
将马克杯放进微波炉,调好时间,她地盯着不断缩短的倒计时,脑袋放空。
这二世祖大半夜的,一个人在客厅喝酒?
怎么回事,失恋了?
算了,自己这头还没多舒心呢,管他干嘛。
一分钟时间很快就到。季初晴拿出马克杯,馥郁的奶香气袅袅升起,杯子稍有些烫,她又等了一会儿,才端着杯子出了厨房。
再次路过沙发的时候,许骞泽又叫她,“你过来。”
她停住,带着一种意料之内的想法往他这边走了过去。
就知道这少爷没有那么轻易放过她。
她端着牛奶,在另外一侧的短沙发上坐下。
借着月光,她看到玻璃茶几上似乎摆着一瓶看起来就很贵的酒,造型很是别致,他手中的水晶杯里盛着些酒,不少冰块置于其中,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细碎的声响。
就这样沉默地坐了一会儿,季初晴猜不透许骞泽想要做什么,她也懒得去猜,这大半夜的,她本来是打算喝了牛奶就睡觉的。
又等了一会儿,她开口:“许少爷,时间不早了,没什么事的话…”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就在她开口的下一瞬,许骞泽也跟着接了句答非所问的话。
仗着客厅里没有开灯,他也没盯着她看,季初晴不满地抿了一下嘴。
讨厌他么,那是当然的啊。
怎么会不讨厌。若不是因为他,她的平静生活根本不会被扰乱。
在她的计划里,她应该是提前修完学分,再看看有没有机会争取交换生…若是没有机会的话,她会在毕业前尽可能地申请到国外心仪学校的offer。
这是她最理想的五年内人生规划。
而现在的她,因为一个可笑又荒谬的计划开始,单调枯燥的人生轨道开始出了轨,到今天为止,她还陷在流言蜚语里,她的私事成为了大众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若是真要论起来,她花在他那个荒谬计划上的时间,好像也并不算多。他看起来不太讲理,却又并没有真的限制她的生活自由。
她的学习、兼职生活并没有被这个荒谬的计划占据多少。
况且,若不是因为他逼着,他不可能会认识方寄礼。
也不可能会因此和他组队,参加了她想参加的比赛,更不会尝到喜欢的滋味。
她是不后悔认识方寄礼,并喜欢上他的。
不管未来如何,这都是她人生旅途中的一块宝藏之旅,也是她青春之路里的一笔浓墨重彩。
人生里的每一个选择,每一个前进的方向,哪里谈得上对与错。
只是有所失去,也有所获得罢了。
季初晴收回思绪,她还记得许少爷是主家,这里是他的地盘,当下也只是短促地笑了一下:“少爷说笑了。”
她端着马克杯起身就要离开。
许骞泽瞅着她,她的脸庞被月光映得很柔和,长发自然地顺着肩线倾斜而下,看起来很乖巧动人。
他知她没有这么乖巧的。
她独立,又有主见,看着乖顺,却不是轻易被人左右的瓷娃娃。
他心意一动,话里带着酒气,低低飘向女孩:“若我现在说,你可以不用继续做这件事了…”
“…你还会讨厌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