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醒了？”宋昭意识到他清醒过来，惊喜地问：“头还疼吗，手怎么样，想不想要喝水？
祁舟看着宋昭，刚恢复意识的他眼神茫然，目不转睛，看着宋昭好似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样的他多了几分稚气，褪去身上冷冰冰的色彩，眼睛不再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宋昭见他不做回答，又问了一遍。
“你现在有事没事啊？”
祁舟依旧固执地看着他，干裂的嘴唇动了动：“你好吵。”
宋昭：“……”
看来刚才是他想多了，祁舟就是祁舟，又怎么会因为一个眼神的不同就妄想他做出一点点改变。
那道眼神太具有迷惑性了。
宋昭倒了杯水，找了根吸管放进水中，端着杯子，来到床边：“喝点水吧，你应该渴了，嘴皮很干，喝点水润一润。”
祁舟伸长脑袋，听话地咬着吸管。
吸管很细，祁舟喝起来很慢，但他的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宋昭就这样端着，静静地注视着。
杯子里的水一下子没了一大半。
祁舟喝够了，咽下口中含着的最后一口水，喉结咕噜咕噜地上下滑动。
宋昭转身去放杯子。
“你饿吗？想吃什么？”
祁舟答非所问：“我睡了多久。”
“两天半。”宋昭走至窗户边，抬手关上了开着的那一条小缝。
“这么久，”祁舟望着天花板：“就你一个人？”
“不光是我，还有赵斳和你的教练，哦，对了！”宋昭一拍脑袋：“我还没告诉他们你醒了。”
祁舟在他掏出手机要发消息的前一秒出声阻止：“先别说。”
“啊？”宋昭看向他：“怎么了？”
“我想安静一会。”
祁舟一想到洪蒙得知他清醒后逼问他救人的原因后就头疼，那个中年男人更年期貌似提前来了，嘴上总要说说别人，要不然他心里就不踏实。
“安静？”宋昭理解不了这个词儿放在他说出的话里是什么意思，懵懂地看了看他。
祁舟叹了口气：“赵斳打呼噜太吵，影响我睡觉。”
赵斳……打呼噜？
印象中好像是听到过赵斳打呼噜。
宋昭惊讶道：“那时候你醒了？”
“没有，”祁舟说：“单纯听见了而已。”
宋昭现在真心怀疑祁舟是否摔坏脑子，要不然怎么能从他嘴里听到这么多匪夷所思的话。
他到底是昏迷不醒还是单纯睡了两天半。
宋昭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心累地眨了眨眼。
“这段时间，你都在这儿？”
祁舟突然发问。
宋昭还没从刚才的心累中缓过神，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你还挺有良心的。”
宋昭：“？”
心脏顿时不累了，甚至都不跳了。
宋昭深吸了口气：“你受伤是因为救我，就算我在你心里定位烂成什么样，还请你放心，我现在的人品基本上没有问题。”
“那以前就有问题了？”祁舟捡着他的话挑了一句专门问他。
“以前是以前，”宋昭冷声说道，害怕他继续说当年的事，决定还是走为上计：“我看你状态不错，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我饿了。”祁舟轻描淡写地说。
宋昭刚迈出的步子又收了回来。
“想吃什么？”
祁舟认真地想了想，一字一句地说：“想喝你煲的汤。”
上次太生气一下子将汤全倒完，没给自己留一口，导致他第二天格外的想念，却一直没有机会，现在他要弥补当时的自己。
还敢喝？
宋昭佩服他的勇气，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我煲的汤？”
床上男人肯定地点了点头：“公寓离这儿挺近的。”
“这么麻烦干什么，我去给买一份不就行了……”宋昭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他看到了那条被纱布缠的严实的胳膊，顿时没了说完这句话的底气。
“好吧，我去现在去准备，煲好了就送过来。”
祁舟不自觉地扯起嘴角。
在宋昭踏出房门的前一刻，他想到了什么，猛然叫住他：“等一下！”
宋昭回头。
祁舟拧着眉：“不要姜，一点姜都别放！”
那模样，活脱脱一个深受生姜其害的被害人。
“知道了。”宋昭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几块姜是怎么放进锅里的。
看在他是伤员的份上，宋昭决定好好煲一次汤，不搞小动作。
再一次回到公寓，宋昭轻车熟路地走去厨房，拿出定期有人塞进冰箱的新鲜食材，备好菜，在翻滚的热锅前一一下入。
排骨丝瓜汤。
又有营养又养胃。
还是他的拿手菜。
宋昭打包两份装好，信心满满地回到医院。
他先去了宋奶奶的病房，将一份热汤放在床头桌上，叮嘱奶奶趁热喝。
借花献佛一下，无伤大雅。
宋昭又上了楼，来到祁舟病房里。
一打开盖儿，汤的香味四散而出，直往鼻腔里钻。
宋昭扶着祁舟坐起来，打开床上的小桌，盛了碗汤放在他面前。
祁舟不确定地问：“没有姜？”
“你又没喝酒我放什么姜？”看来他真的被上次的汤吓怕了，小心翼翼地模样惹得宋昭笑起来。
雨后的太阳破云而出，从浓黑的云层中挤出的光线打进窗户，碰巧照在了宋昭弯着眼笑的脸上。
如山间清爽的风，朗朗吹过，沁人心脾。
祁舟的视线在他脸上定了两三秒，恍惚之间想起学生时代的宋昭。
真正地笑起来也是这样令人如沐春风。
他低下头，用左手拿着勺子小口尝了尝。
宋昭在一旁追问评价：“怎么样？”
每一个用心做饭煲汤的厨子都希望得到品尝者的赞赏，宋昭也不例外。
在祁舟喝下去的那一刻，宋昭的心也跟着悬起来，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直到祁舟点了点头，难得的赞美道：“很不错。”
宋昭的心才稳稳的落回地上。
“比上次的好喝多了。”
宋昭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他感受到良心在隐隐作痛：“上次……你喝酒了，没办法才那样搞……”
推卸掉自己的责任后，宋昭的良心更不安了。
祁舟听完思忖了一会儿，握着勺子的手停在半空中，良久，他出声，难得的说了一大段话：“既然让你这么困扰，那我以后不喝酒了，也不会让你继续做那锅姜汤了。”
宋昭眼眸微动。
“但是，你要做别的汤给我喝，就在公寓里，每天，亲手做给我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