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1 / 1)

广场上有小朋友的气球破掉,一群鸽子愤停起。

萧经闻说出来的话像是一朵干花被揉碎了散进风里,已经枯萎太久,早没了重量。

到此时此刻,萧经闻手机依然在不断进来消息,他关掉了铃声和震动。他从业以来第一次放下那个司,也是人生中第一次‘任性’。

他微微抬头,被阳光刺到眼睛,眯起了些。

怎么解压。想你啊。多么自然又真诚。

林从让还捏着打火机,自己舒出一口气,转过头,看着晨间阳光描摹下的萧经闻。五年前那个在人行道满身酒气扶着树吐得惨兮兮的人,那时候他还觉得这是个迫于应酬的普通社畜。这五年,时间走得倒轻巧,一晃眼就过去。

屿城这阵子正是多雨潮湿的季节,和塞维利亚截然相反,这里阳光滚烫,广场上小孩儿玩一会儿就被晒得一个个面颊发红。大约是之前阴雨缠绵了太久,连萧经闻都有些眷恋这自然的温暖。林从沚转头看向他的时候,眼睛在他侧颈停留,这个部分是林从让在他身体上最喜欢的。

大约是察觉到了比西班牙阳光还烫人的视线,萧经闻也偏过头看向他。双方倏然对视,后者幽幽道:“没名没分的,你就直勾勾盯着我看。”“....”林从心里那些酸楚遗憾瞬间荡然无存,前一分钟他还在感慨自己曾经只看见萧经闻如何利益至上,而忽略他变成这样的真正原因。后一分钟这位总裁又搞起了娇俏赧然,好像不给个名分被自己看几眼就受了天大委屈。林从沚:“你适可而止。”

萧经闻:“好吧。”

他手里还捏着林从让的烟,递过去,说:“收起来吧,这城市大部分场所都禁烟,你应该比我清楚。”的确如此,他拿回那根没抽的烟,塞回烟盒里。

林从沚开始抽烟,是因为画毕业作品,那段日子愁得不行,而且当时学校一栋教学楼维护,壁画和雕塑的画室不能用,那些学生流散分布在各个空闲教室里。那时候林从他们画室里一个雕塑的学生,楼上俩壁画的,天天砸呀锤的不说,出门还得小心别踩着别人的作品配件。五年前的事情恍如昨日,细枝末节居然都能回忆起来。

他看着手里的烟,想起从前种种,又看向萧经闻。

“怎么了?”

“你之前说我长大了。”林从说,“我也觉得我长大了。

萧经闻笑了下:“说什么呢,你当然会长大。”

“我知道。”萧经闻打断他,“我就是你想的这个意思,你当然会长大。

“不是年岁上的‘长大’我是说.....他垂下眼

林从沚不解,又抬眸看他,微微歪头,犹疑着问:“为什么?以前我们聊过这个话题,结论是你和我看见的世界完全不一样,是一根树杈上分岔的枝桠,延伸去两个方向。”那是为数不多的,两个人真的坐下来看着彼此,试图挽救这段感情。然而事与愿违,他们认真客观温和地聊完后,有了结论一一有些电影只适合一个人看,有些音乐只适合一个人听,有些路也只适合一个人走。“是的。”萧经闻记得他们之间的每次对话,“但我相信你。

“相信我什么?”

“相信你终有一天会再次接受我。”

萧经闻说的是‘接受我不是‘理解我’或‘体谅我’。他不需要林从沚站在自己的角度设身处地,也不需要林从让转变,或改观。他只要一点包容。“你也长大了。”林从沚看着他眼睛,今天塞维利亚很热,太阳很烤人,他皮肤渗了些细汗。林从沚自己也热,这样的盛夏离不开空调,就这么站在太阳底下,像是颗丹在被炼。“我都三十多了,这岁数不叫‘长大’。”萧经闻捋了下腕表,表带被汗黏住了,“应该叫‘成熟’,但这种话自己说出来怪不好意思的。”萧经闻向来如此,他总能知道怎么逗他开心。林从让也是真心笑了,说:“说真的,以前我觉得你看不起艺术品,因为你总会说成本运营,核算利润还有.....唉忘记还有什么了,但你还是买了那幅画。“那不是应该的吗。”萧经闻抬起手,将他鬓边刘海捻开些,被汗粘在了脸上,压低了些声音说,“毕竟前男友在床上给我讲《维特鲁威人》,重陶着,学了点皮毛。”林从沚看了他一眼,后撤一步,摆出认真的表情:“少不更事,萧总见笑了。”

“进去吧,怪热的。”萧经闻说。

展厅里冷气很足,再次进来,实质地感觉到空调的威力。

这间艺术馆是Dan和朋友们一起经营,再次路过这幅画的时候,林从还是停下看了一会儿。不得不说,即便他已经知道这是一幅赝品,但依然震撼于画面的处理。一比一仿画能画成这样已经是难得一见。更何况作画者要敛起自己,放下自己,把自己当成另一个人。光是这点,林从沚就做不到。“回国后我能看看真迹吗?”林从让问。

“当然。”萧经闻说。

两个人继续向展厅里面走,但林从让已经分不出注意力给其他画作,纵然往后还有更多名家大师,但心里念念不忘的都是那一幅。逛了没多久,又碰见了Dan。Dan的朋友很多,正在和一拨人侃侃而谈。

“哎对了。”林从沚说,“你跟Dan买画的时候,他是这个发型吗?”

“不是的。”萧经闻答,“是那种..........

“红色长卷发和络腮胡。

”林从沚替他形容了一下,“两条特长的耳坠,蕾丝边西装对不对。”

萧经闻看向他,带了些敬佩:“你们美院生都这么的.....?”

他找不出形容词。

林从让顺便也替他形容了:“是的,灵魂被击中过的东西很难忘记,我们不讲美丑,只讲冲击感,并且在很多年后依然可以清晰地回忆起每个细节。“....”萧经闻更敬佩了,“不过你为什么问起这个。”

“我记得他那样妆扮是为了迎合他前夫。”林从让不远不近地看着Dan的身影,“他人很好的,就是太恋爱脑,不过离婚后看上去状态好很多了。”说完觉得有点怪异,偷瞄他一眼。

萧经闻倒没觉得怎么,接着他的话说:“嗯,他人确实不错,我买画的时候他在巴黎,他嘱咐我,画要放在后备箱不要放在车里,容易被砸玻璃。“我想.....我想买那幅赝品。”林从让忽然说。

“嗯?”萧经闻以为自己听错了,“蟒蛇?”

"对。''

林从让呼吸了一下。Dan这个人比较感性,虽说那幅画标注了‘不出售’,可林从让还是想问问看。“我去跟Dan聊聊看,如果他愿意把赝品卖给我的....”他朝萧经闻弯着眉眼笑起来,“可能还需要跟你借点钱,萧总。”那边Dan还在跟朋友们欢声笑语,林从让拍拍他肩膀,微笑。Dan看着他:“你为什么笑得让我胆寒。““想买幅画。”林从沚说

Dan挑着眉:“哦?”

结果是没能买到,因为艺术馆不出售赝品,林从让最后只能对着它拍了张照。

离开艺术馆的时候艳阳高照,今日高温,很晒,喷泉里溅出来的水落在地上没一会儿就蒸干了。两个人在广场边的咖啡店里坐着,没买到那幅画,林从沚耿耿于怀。“你要真喜欢,我把真迹给你。”萧经闻已经说了第二次。

“不要。”林从沚摇头,还在看着手机里的照片

“那是你的,我不能要。而且我不是要你那个.....我也说不好。"

他说不好,但萧经闻能懂

那幅画是萧经闻的勋章,而林从沚想要的也是一种勋章。

“其实你以前说过的。”林从放下手机,将咖啡杯挪到自己面前,两只手拢着,“好像...好像只说过那么一次,‘我不是贪财,我贪的是翼丰满后能为你遮风挡雨’。结果我....“没什么的。”萧经闻打断他,自己端起咖啡抿一口,他知道后面的话他说出来不好受,“你要明白,如果当时我已经是现在这种资产和能力,而你是如此成就的美院毕业生,我们绝对不会走到一起,甚至都不会多看对方一眼。所以,阿沚,不要后悔我们的每一林从抬头,好像听懂了,但又没那么懂:“以前.....过很多过分的话,你记恨过我吗?”

萧经闻坐直起来,手肘搭在桌上:

“我也一样说过很多伤害过你的话,你呢,你恨我吗?”

说一千道一万,五年前两个人真的吵起来的时候确实多么难听的话都一股脑地说。林从让说他是不择手段的资本家,利益重心;他说林从让应该从童话梦境里醒一醒,不要闭目塞听。但说恨吗,林从沚摇头

他没再看萧经闻,低垂眉眼,微微低头,看着杯子里的咖啡,说:“没有,不是恨,是难过。”

他接着说:

“所以五年里我没有再想你了,那太难过了。

他们在咖啡厅里坐了许久,久到广场的冰淇淋车已经卖完回家了,萧经闻才站起来。

他走到林从沚这边,说了一句五年前他表白成功后对林从沚说的第一句话。

“可以跟我牵手吗?”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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