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1 / 1)

张玉映也走了,原先还算热闹的茶楼,终于安寂下来

”你又吓走了我的客人。

那体态臃肿的老板艰难的从楼梯上挪下来:“好容易有个美人儿在外边等人,也被你给吓走了。

“唉,”公孙宴叹口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娘子有桩差事交付给我做,有道是上边动动嘴,下边跑断腿,不把他们给吓走了,我怎么办我的差事?那胖老板哈哈笑了起来,笑完了然道:“鲁王?

公孙宴两手抄在袖子里,点点头:“除了他,还能是谁呢。

张玉映牵着金子换了个地方继续等,原以为要等很久,没成想约莫过了半刻钟,就见乔翎抄着手,悻悻的出来了。张玉映有些诧异:“里边那些道饰,难道没有娘子喜欢的款式?

“哈哈,”乔翎开朗的笑:“没有我喜欢的价钱!

张玉映:“.....

然后乔翎苦着脸接过了金子的狗绳,苦着脸跟张玉映一处回府

正盘算着该从哪儿弄一样合适又体面的回礼时,却有梁氏夫人处的侍从来传她:“夫人请娘子过去呢。乔翎顿觉芒刺在背,倒是没有迟疑,把金子交付给侍女,自己带着张玉映往梁氏夫人处去了。

梁氏夫人平目里很少出门,这并不意味着她个性沉闷,只能说,她的住所是够宽阔也是够精致,亭台楼阁应有尽有,其至干还挖了一片人工湖出来,无需离开自己的院子,就能享受到一切,乔翎先前来的时候没有细看,夏日里本也少风,今日还没进门,便听见一阵清脆的风铃声,下意识抬头去看,便见屋檐下悬挂了数串金铃铛,因风途经而泠泠作响。乡下人乔翎看得呆住

张玉映见状,便低声告诉她:“娘子,那是惊鸟铃。

乔翎满脸惊叹的“哇哦”了一声

张玉映见状,又失笑道:“府上的牡丹园在神都都享有盛誉,梁氏夫人是爱花惜花之人,每到牡丹盛放的时节,花杆上也会悬挂金铃,用以驱赶鸟兽,同样也是风雅又别致的。乔翎于是不由得又“哇哦”了一声,觉得自己生活在越国公府上,好像也连带着沾染了些风雅之气。然而进门之后,梁氏夫人只用了一句话,就把她从幻想之中惊醒了。

“我听说你专门去了首饰铺子,仿佛是要给我挑一件回礼?这很好,但没必要。

梁氏夫人居高临下道:“你送的垃圾我不会用,直接扔出去倒显得我倨傲,留下来却会专门浪费我一只宝盒,所以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心思,从今以后也不要给我送什么垃圾东西。听明白了吗?乔翎:“.....

乔翎瑟缩道:“嗳,听明白了。

梁氏夫人见她如此老实,看起来还算是满意,又告诉她:“淮安侯府上新添了个孩子,广发请柬,过两天你随我一起去赴宴。乔翎想若寻常添个孩子不会这样隆重,回想起姜二夫人给自己看过的那本册子,若有所思:“淮安侯府上终于有了世子吗?梁氏夫人脸上的神情很微妙,像是嘲弄,也像是不屑:“算是吧,不出意外的话,那就是以后的世子了。乔翎见状,就知道这里边必然有些自己不清楚的首尾,有心再问,梁氏夫人却不愿多说了,摆摆于撵她走:“回去吧,到时候好生妆扮起来,不要丢我的脸。‘乔翎乖乖的点头。

梁氏夫人见状,便要端茶送客,手伸到一半,忽的想起一事,便又放下了:“近来神都多事,外边不太安泰,你只管安生待着,不要出去东游西逛,惹出事来,可没人管你!乔翎怔了一下,才道:“婆婆,其实这几句话也可以用‘"外边不安全,最好不要出门,不然我会担心’这种说辞来讲的。梁氏夫人柳眉倒竖:“你算哪个牌面上的人物,也配叫我如此关切?!“

“哎?”乔翎一歪头,笑眯眯的看着她,

梁氏夫人见状,自己先不自在了起来,不耐烦的摆摆手,很梁霸天的撵她走:“滚吧,我就是那么一说,信不信在你!‘乔翎就抄着手,说一句“婆婆再见”,然后笑眯眯的离开了。

出了门,又问张玉映:“淮安侯府的这个孩子,有什么古怪吗?

张玉映也是一头零水:“大抵是淮安侯夫人新得了儿子?我先前一直在拥,倒是不知内情,他们府上一贯是人丁单薄,只晓得淮安侯夫人先前有个女儿,约草也该有十来岁大了......说完又笑了起来:“梁氏夫人肯带您出去见见人,可见是真的接受您了,这倒真是个好消息呢!

乔翎也这样想,

又问:“婆婆说外边近来不大安泰,又是怎么回事?

张玉映也是不知:“我一直同娘子一处,您不知道,我又到哪儿去打听呢。

俩人对此都觉有些茫然,回到院子里试着问了问侍女们,不曾想却有了答案。

“娘子不知道吗?先前神都有恶鬼杀人,闹的可凶呢,一连数日,人心惶惶的!

乔翎微黍讶是:“哎?!

张玉映会意错了,以为她忘记了此事,遂低声提醒道:“当目娘子与我一处进城时,我曾经同您提过的,圣人为此还专程调了苍鹰回意,乔翎摸着自己的额头道:“我记得,我没忘。我就是奇怪。

她有些迷糊道:“这事儿原来还没有解决啊.....

张玉映有些无奈:“看起来不仅没有,还愈演愈烈了呢。

乔翎蹙起眉来。

侍女们常日无聊,见乔翎好像对这个感兴趣,便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

“没有解决,还闹得更凶了!

“听说近来还新出了个红衣恶鬼!

“什么呀,不是红衣恶鬼,是个撑着红伞的恶鬼!

乔翎不由得“啊?!”了一声:“撑着红伞的恶鬼?!‘

“是呢!”说出这个消息的侍女言之凿凿:“有好多人看见了,每到深夜的时候,那个撑着红伞的女鬼就会在神都游荡!“乔翎嘴角抽搐一下:“啊?原来还是个女鬼?!

“是呢!”又有人说:“听说,她的伞都是被人血染红的!被她抓住的人,都会被喝干血,变成一张人干!‘几个小姑娘想象着那副画面,乔翎也想象着那副画面

终于,她们齐齐摸着手臂,打起冷战来

众人异口同声道:“真是太可怕了!

临近傍晚,残霞凄艳。

乔翎活动一下筋骨,就听见院子里有人说话,从窗户那儿往外一瞧,就见张玉映执着水壶正在浇花,金子摇着尾巴,盘桓在芳衣脚边。芳衣手里边还提着一只两层的食盒,看乔翎探头出来,便笑道:“有承蒙老太君恩惠的南边学子送了荔枝到府上来,老太君想着娘子是打南边来的,怕会惦念故乡味道,叫我来给娘子送些。乔翎颇为动容:“老太君实在是过分疼爱我了。”又留芳衣进屋喝茶。

芳衣摇头:“改天吧,今目有些晚了。

乔翎示意两个侍女送她,将食盒的盖子打开,那冰气就先一步涌出来了

食盒中间的笼屉被取掉了,底下铺一层冰,鲜红可爱的荔枝覆盖于其上

乔翎抓了一把在手里,便将食盒递给张玉映:“你们拿去分了吧,大家都尝一尝。

张玉映道:“这是老太君专程给娘子的呀。

其余人也说:“不成,不成。

乔翎笑道:“我一个人吃完,怎么受得了?这东西坏的快,不赶紧吃,香味眼见着就散了。

张玉映知道她的性情,也就不再推辞,挨着同那群侍女分了,却见乔翎已经牵起了金子的狗绳,竟像是一副要出门的样子她赶忙跟上去:“娘子,马上天就黑了.....

乔翎把那狗绳在手腕上绕了两圈,叫它不要太长:“你不用跟着,我不到别处去,就是到先前那间当铺里去间问。她有点不好意思:“好好商量一下,说不定能赎回来呢!

张玉映有些迟疑:“可是时辰有些晚了.....

"不妨事的,”乔翎认真的回答她:“宵禁是在坊市之间的道路上,坊内又没有这回事,那当铺的位置又繁华,怎么会有事?"她抬头看了看天:“最多一个时辰,我必然回来,那时候路上还热闹着呢。

张玉映见她说的坚决,只得从命:“那咱们说好了,就一个时辰,您要是没回来,我就去找您。

乔翎笑着应了:“好!

继而又抖一下狗绳,好像自己牵着的是一匹骏马似的:“金子,我们走!

金子开心的“汪”了一声,摇着属巴走在前边

一人一狗出了门,转头就往当铺所在的东边去了,只是越走越偏,最后终干走进了一片杨树林里

金子倒是不觉得这里偏僻,它反倒觉得高兴呢。

因为这里没人,所以主人把它脖子上的狗绳解开了,它可以自由自在的跑,

夜色渐起,天际只剩下一线幽邃的暗黄,树林里残存的影子斑驳摇动,远处传来几声鸦鸣

金子体会不到人可能会有的害怕。

它只觉得快乐,

呀,有朵小花!

哇,有只兔子跑过去了

追!

没追到....

哎,主人呢?!

金子急了,循着来时的路飞奔回去,就见那曾经救它于水火之中的主人仍旧跟它离开时一样,坐在一团老树根上,脚下放着一只木呆呆的人,又用一根硬硬的长东西在一根木头上抠呀抠。金子忽然间发现,主人从那根木头里救出来一只小狗!

一只小狗!

金子惊奇极了!

它想,你怎么知道它藏在木头里的呀?

果然我的主人是最厉害的

乔翎雕出来的梨花栩栩如生,雕出来的木雕当然也不会逊色,最后摇晃两下,叫覆盖其上的木屑纷飞向地,便是大功告成了。雕刻结束,她轻轻从金子身上揪下来一撮毛,捻在指尖,朝那只木雕的小狗吹去

继而乔翎站起身,重新给金子套上了狗绳:“我们走吧。

乔翎牵着她的小狗,行走在神都的夜色之中

只是没有去人声鼎沸的东西两市,而是专门行走在偏僻之处

“奇怪,”又一次途径一片密林时,她不由得低语出声:“都城之内,为什么要留有这么多的树林呢。且这密林之内,仿佛又有些很古怪的气息......乔翎摇摇头,将这疑惑记下,继续前行,

离开了繁华的权贵聚集之地,属于底层百姓的神都向她打开了那扇大门

坊市里夜晚的市集同样热闹,做生意的小夫妻一个挑着扁担,一个背着竹筐,一前一后前去奔赴生计。有少女折了一箩筐的荷花苞到街上来叫卖。

摆摊儿的老翁肩膀上套着皮具,拉着大车,满头汗珠,急匆匆的向前上坡

乔翎顺手在后边推了一把

桥下有老妇就着河水浣衣,捶打有声

过了桥,有妇人在卖刚出锅的蒸饼

还有个着玄衣的年轻人,神色彷徨的站在白头算师的卦摊前,踯躅着,在面前纸面上写了什么。

途径河边,一片灯火明亮的画舫里,有个衣着不俗的女孩儿神色阴沉的在打水漂,几个侍从垂着头,些恭毕敬的守在边上。一群孩子叽叽喳喳的围着演傀偎戏的傀偶师。叫他多拿几个人偶出来

再往前走,又见到一个身着布衣、两凳微白的中年人坐在桥头,同农夫装扮的老翁言语。

她目不斜视的过了桥,眼见着周遭环境变得荒凉,人也渐渐的少了。

天色终干彻底里了

田三姓田,却不是耕地的,而是个渔夫。

一年有半数时间漂泊在河上,间或上岸拉船,天长目久的劳累下来,左边膀子都比右边低了一拳,人看起来也有些歪歪扭扭大半年没回家,他想着父母妻儿,脚步都格外快了三分,只是越走就越觉得奇怪,这时辰虽晚,可也不至于一个人都不见啊!街道上空无一人,寂静无声,月亮隐在乌云后边,别说是人,连狗叫都不闻一声

田三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就在这时候,他突然间听见了一阵奇异的、金属摩擦在地面上的声响.....

后边发生了什么,田三都已经记不清楚了

他几乎被吓了个半死。

等到羽林卫的人来问,他神智失常,语无伦次

“是个提着长刀的恶鬼!

“还有个穿红衣的好鬼!‘

羽林卫的校尉成穆有些无奈:“是个撑红伞的好鬼吧?

“不,”田三瑟瑟发抖的说:“没有撑伞,是个穿红衣的好鬼!

成穆说:“你看错了,是撑红伞的!

田三坚持自己的说辞一事后回想一下,要不是吓傻了,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跟这样的大官项嘴:“真是个穿红衣的鬼,还牵着一头极为威武的猛兽,一口就把那个黑衣鬼给咬死了!成穆微微一怔:“你说穿红衣的鬼还带了一头猛兽?你确定?

田三用力的点头:“真的!那只猛兽比人还要高,嘴巴有缸那么大,一口就把那只黑衣鬼给吃了!成穆心说你刚才不还说是咬死的吗

只是细节可能有些疏漏,但大概情节上,想来是不会有错的

今夜救下他的,大抵并不是那个撑红伞的人,而是一个穿红衣,又牵着猛兽的人。

成穆由衷的叹了口气,心头因此生出浓浓的不安来

近来,神都发生的怪事越来越多了

不只是羽林卫,金吾卫、左右威卫等卫戍部队悉数下场,但也总是抓不尽。

那些黑衣人好像根本不怕暴露身份,甚至于也没想过隐藏,出现之后就只有一个目的一一杀人!

可是如此行事,总也该有个目的吧

然而至今为止,官署都不曾收到任何炫耀亦或者勒索的相关文书。

纯粹只是为了营造恐慌吗

还是说,背后其实有更大的阴谋?

成穆若有所思,马蹄声就在这时候来到了他的身后

他忙站起身:“中郎将。

于朴坐在马上,语气平静的告诉他:“走吧,这件事情现在不归我们管了。

成穆愣住了,继而心下微寒:“难道是别的卫戍部队全权接管了此事?

“不,”于朴摇头,视线平移,望向远处的皇城:“中朝的某位紫衣学士正式接管了此事。

紫衣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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