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墨拿着地址回宿舍，一路上他都在想着，汪艳茹见到
一个人，所以他要去见她一面。
他去找了老范写介绍信。
范庆申挑眉，“具体说说怎么回事?要批多久?”
樊墨把分手的事简单地说了。范庆申挑眉，樊墨的感情有点波折，事情有点多。
“给你两个月，把人娶回来，速战速决，不要拖延。”范庆申说，面色看不出喜怒，“两个月内，娶不回来，就把这段感情断了，不过如果你最后选择儿女情长，那也可以，我也会祝福你。”樊墨颔首，明白老范的意思。这是要他事业感情择其一。他能做好，因为他这次去，就是为了心中的一个执念而已。他拿了老范帮出的单位介绍信，去火车站买了当天晚上6点的车票。
他也并没有瞒着人，乔玉珍和付奶奶都拦不住，疼孙心切的付奶奶，只能多给他准备各种各样的票。“墨墨，半个月，给奶奶，发一次电报，不然奶奶，可要去找你!还有，你可要，记得回来!不能就留在那里了!”“...."樊墨不欲多说，点点头，同意了。
坐了两天两夜火车，樊墨是终于到了今沂市，这时已经是入夜了，在今沂市招待所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樊墨就坐上车去往长岩县。到了县里，他打算找找有没有长旺村的老乡，没想到误打误撞碰上一个正好是长旺村的。
两人短暂交谈后，交换了姓名。
“秦大叔，我正，要去，长旺村，找人，能不能，麻烦，您带个路?”
樊墨说着给了一块钱路费，拜托对方带他去村里。不是他不能自己去，而是村子交错，道路复杂，还真得有个认路的人带着。秦升军没有接，而是问道，“樊同志，能问一句你要去长旺村找谁吗?有没有介绍信，能否给我看一下?”樊墨看着秦升军，刚才他看着秦升军从县政府大楼里出来，观察了好一会儿，才上前询问的，所以眼前这人倒是可以信，他将介绍信给了秦升军。"我是，去找，我对象的。”
秦升军见他这般利落，也不藏着掖着，“樊同志，我是长旺村支书，所以我必须得先看过你的介绍信才能让你进村。对方是村支书，这是樊墨没想到的惊喜，他颔首，表示看介绍信完全没问题。
而当秦升军打开介绍信，看到上面的内容，他不由地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目光看向樊墨，他合上介绍信，“你是....的?”樊墨点头，“是的，我只是，所里的，一员，比我，厉害的，还大有，人在。”
“谦虚了.....""
导弹，是打敌人的导弹，眼前这个年轻人是研究那等厉害武器的。
秦升军咽了咽口水，拍着胸口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问道，“能问一下，你对象是村里的谁?”这是哪个女孩这么有志气，谈个这么厉害的对象。
樊墨:“她姓汪，汪艳茹。”
秦升军呆了呆，还真有这号人，但仍旧觉得不可思议，“她是你对象??!”
樊墨点头。心里默默想，以前是。
“前段时间她去她堂姐那帮忙了，村里适龄的女孩子们，也只有她一个去过城里，可能有城里对象的确实是她。对了，你们处了多久了?”秦升军一番自言自语后又问。"两个月。"
秦升军点点头，其他信息十分知趣地没有问，但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记得家里那口子跟他说过，汪艳茹没有对象，还是亲口承认的。现在樊同志找来了，秦升军想了想，出于对研究员的信任，他还是选择相信樊墨将介绍信还给他，“我可以带你进村。”
樊墨:“多谢支书。”
有了带路人，樊墨安心多了，他在离开县城回村前，去了一趟县里的供销社。
大手笔地买了一堆东西，秦升军由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麻木，甚至还腾出手帮他拿东西。
还贴心地问他，“要不要买点茶叶?老汪喜欢喝茶。”这阵仗，堪比去求亲的了。
樊墨愣了下，看了看手中的东西，确实没买茶叶，他买的都是些吃的，大人小孩都可以吃。
他向秦升军道谢，“多谢，支书，我这就，买。”
然后又去买茶叶。茶叶可贵了，但秦升军看见他，眼也不眨地买下3块七子茶饼，要知道七子茶一斤就要1块3毛钱，秦升军张了张嘴，最终在樊墨拿出茶叶票和钱时还是闭嘴了。付完钱，礼数周全到底的樊墨扭头看向秦升军，“小茹，妈妈，喜欢什么?”
这个秦升军还真不知道，他一个大男人，也不会去关
主媳妇以外的女人，他摇了摇头，斟酌了一下开口道，“你买的够多了，要是还想买，等见到小茹之后再买也不迟。”樊墨颔首，也是。
其实秦升军还想说，买这么多东西，到时候汪家人不欢迎他怎么办?想到汪金虎和孙明连的性格，秦升军觉得还真有可能，他们可不会看你这人是城里人还是农村人，只要欺负他们闺女，就不行。他觉得樊墨可能真的是汪艳茹的对象，但汪艳茹独自回了老家没几天，对象突然奔波千里而来，这怎么看都像是汪艳茹被欺负了，只能回家找父母安慰了。想到这，秦升军看向樊墨，还是得带人回村才知道具体情况，“樊同志，我们先回村吧。”
樊墨点头。因为樊墨买的东西太多，所以秦升军又找了个县里的朋友借自行车给樊墨骑。
两人骑了两小时才回到村里。一路上，秦升军对于樊墨的淡定从容刮目相看，他原本以为，樊墨应该会受不了长途跋涉的，没想到全程都不气不恼的。初看，这品性还不错。秦升军擦了把汗，指着前方百米的村口，“到了。”
樊墨进村的时候，收获了一村子的人围观。
无数八卦艳羡的目光落在樊墨身上以及挂在他自行车车前车后的东西。
"支书，他是谁?"
秦升军笑，“老汪家的客人。”
“打哪来的?看着气质真不错!有对象没?”又有那好做媒的大娘热心询问。
“城里来的，当然有对象，四婶你别想了，”人对象还是老汪家的闺女，你要是想介绍你
家的，就别想了!秦升军暗想。
“老汪家的客人，城里的客人?他的对象，不会就是老汪家的小茹吧?”四婶问。
秦升军嘿嘿一笑，但笑不语。但这笑怎么看都有默认的意思，要不能笑得这般意味不明的?
四婶脑筋一转，觉得该跟上去看看热闹。
她一跟上去，仿佛风向标一般，其他闲着没热闹可看的村里人也都跟在她身后了。
所以，樊墨跟着秦升军来到汪家门口时，身后还跟着一群看热闹的人。
“老汪，明连，快出来一下，你家来客人了!”
汪家院子里，孙明连正在帮女儿洗头，突然就听到支书喊人。
她抬头，木栅栏挡不住外头的光景，孙明连看到乌泱泱的一群人站在她家门口，大家唧唧喳喳她也听不真切。“这是.....怎么了?”孙明连给女儿扔了块毛巾，让她擦干头发，然后惶恐地去开门。
汪艳茹用毛巾净了净头发上的水，也跟在了孙明连身后去看发生了什么事。
孙明连打开院子门，门外嘈杂的声音都跟着一静，汪艳茹看到门外那张熟悉的脸，瞳孔一缩，愣在当场。"!!!"
樊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来兴师问罪的?
门外，樊墨也一眼就看到了汪艳茹，看到了她呆愣的样子，他冲她笑了笑。
很好，终于又见到她了。
秦升军看到门开了，指了指樊墨，冲孙明连笑道，“明连，这位是樊同志，来找你家小茹的。”秦升军没直接说樊墨是来找他对象的，毕竟这只是樊墨的一人之言，而且他身后还有那么多
孙明连看着支书身旁的年轻人，长得挺高，人也长得挺好看，但她确定不认识，她一脸陌生和莫名，“找我家小茹?什么事?”见她还没反应过来。秦升军看向她身后的院子，“老汪呢?在家吗?”
“上山砍柴了。”孙明连说着看着樊墨，看到对方冲她开口介绍自己，“阿姨，好，我叫，樊墨。”樊墨打完招呼，又往汪艳茹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她低垂着眉眼，完全没有关注他这边，他默默收回眼神。孙明连脑子突然因为这一声“阿姨好”拐过弯来了，犀利的眼神打量了他好好一会儿，年轻人，男的，来找她女儿的，她知道怎么回事了。她板着脸，没理会樊墨的问好。看了眼支书身后的人群，睁着两只眼睛，都等着看热闹呢。
她让了路，“支书，进来吧。”
秦升军哎了一声，将自行车停在院子里，又看了眼樊墨，示意他跟上，路过汪艳茹时，他还和汪艳茹打招呼，“小茹，这会儿洗头呢?”汪艳茹平静得可怕的眼神看向秦升军，然后略过他，看向他身旁，眼神似刀般落在樊墨身上。
樊墨冲汪艳茹笑，在汪艳茹看来有种不嫌事大的故意。汪艳茹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心里头的火蹭蹭蹭地往上冒。秦升军看到了，笑容僵了一下，顿时觉得自己刚才那么一问，有点不知趣，这么一看，小茹明显不欢迎樊同志来，会不会是两人已经分开了，而这樊同志不会是来找小茹求和的吧?他不会好心办坏事了吧?
其他村里人也想进院子里，孙明连伸手拦住了，然后当着他们面，“啪”地一声关上了院门。
关上门后，孙明连的脸色就变了。她看了眼呆愣地女儿，让她进屋。
几人进了堂屋，落座后没人说话。
气氛有些凝滞，秦升军不得不再次开口，“明连，我今天在县城遇到樊同志，他说他要来长旺村，找他对象....秦升军看向汪艳茹，又说，“小茹，他又给我看了他的介绍信，我就带他来了，既然带来了，那我就先走了，有事好好说，不要生气。"...."
孙明连点头，“麻烦支书了。”
汪艳茹起身，她不想待在这，“支书，我送你。”
秦升军看了眼汪艳茹，点头，“也行，你来帮我拿东西吧，我一个人拿不下那么多，都是樊同志买给你的。”“....”汪艳茹无语住了，忍不住看向樊墨。
樊墨迎着她的目光开口:“有一份，茶饼，是给，支书的。”
到了院子外，汪艳茹看着挂了一车的东西，眼角抽抽，她翻了翻，竟然还能看到鸡蛋。
秦升军看出她的不情愿，他知道樊墨的工作后，就对他有滤镜了，再想到樊墨给他的茶饼，他也想帮樊墨说两句好话，“小茹，樊墨这人不错，喜欢的话，能抓住就抓住了。”汪艳茹嗯了一声，没有多言语。
她来回跑了三回，才把所有东西搬进堂屋。
她妈正坐在堂上，看见她忙完了，示意她说说怎么回事。
汪艳茹看了眼樊墨，觉得心累，长话短说，只说在东平市时自己和樊墨处了一段时间对象。
“你回城就是因为和他分手了才回的?”孙明连此时脑筋转得特别快。
汪艳茹皱着脸点头，看着樊墨一副不顺眼的样子，“有一部分原因，更重要的是，我不想伺候人了，所以回来了。听了这话，樊墨眼神暗了暗。
她拿了他妈的钱，不止要讨好他，还要讨好他妈，以及他奶奶。她说得也对。
汪艳茹安抚了她妈，才冷脸看樊墨，“你来干什么?”
“来找你，我想，我们，该见一面。”
樊墨思绪从回忆中拉回来，看着她说。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们已经分手了!”汪艳茹警告地看向他，“你来找我，是想我以后都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吗?”用脚趾头想想就能知道，樊墨来找她的事，明天就能传遍整个村子，老老少少都能知道
不出半个月，镇上人都能知道!这下她是彻底出名了!
被谈论不可怕，可怕的是谈论后传出来的流言蜚语。
樊墨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嘴笨，只能笨拙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汪艳茹撇了撇嘴，转身没有再看他，“你回去吧，以后别来了。”
她还有一句话没说，她怕乔主任和付奶奶因为樊墨到这了，也跟来。她可不想见她们。
只要樊墨在这，她真觉得这两人迟早回来。到时候情况就更糟糕难搞了。
“我有，两个月，假期，我不回去。”
樊墨有时候挺固执的。他来这里，就是不甘心。让他现在回去，本就不甘心的他更不甘心
他张了张嘴，把这事告诉了她。
汪艳茹笑道，“不甘心?你只需要按照你妈的安排走就行了，她是为你好。”
果然，樊墨说之前，就猜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赶紧回去吧，你的领导，你的父母长辈，都不希望你到这的。”
"我不回去。”
樊墨看着她披着湿哒哒的头发，滴水的发梢把前胸后背都浸是湿了，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想提醒她，但下一秒汪艳茹就转身背对着他了。“那随你。”
汪艳茹也察觉到头发滴着水不舒服，她留下一句话，就留着樊墨一个人面对着孙明连。
孙明连看着站在堂下的年青人，刚才她听了几句对话，觉得应该是这位年青人犯错了，女儿没有原谅，于是她也没有叫人坐下，“你和我女儿处过对象?”樊墨点头，“是的，阿姨。”
“你怎么认识我家小茹的?做什么工作的?家里有几口人?”
“相亲，认识的，我是，研究员，研究，导弹的，家里5口人。”樊墨一个个问题，如实说了。
"相亲?导弹?"
惊雷一个接一个，孙明连沉默了会儿，才挑了个最关心的问。
她很快想到了是谁安排的，问他是不是汪从香安排的。
樊墨点头。
“那看来是相亲成功了，那怎么会分手，你做了对不起我女儿的事，还是有什么隐情?”孙明连有点怪汪艳茹，这么大的事，都没有提前告知一声。相亲成功又分手，再联系女儿的态度，孙明连不得不怀疑这其中有什么不可说地隐情。
“我求婚，但是，小茹，没有答应，就分了。”樊墨看了一下汪艳茹房间的方向，最终还是没有把约定和钱的事说出来。他觉得汪艳茹应该不想让父母知道。这回孙明连不赞同了，“才认识几个月，就想着求婚了?”
樊墨:“两个月。”
“....
“拒绝得好!”孙明连忍不住为女儿喝彩，“就两个月，想娶我女儿?你们互相了解多少?认识两个月，你就喜欢她喜欢到不远千里追来?”樊墨知道这回答少不了被指责。所以他低着头默默听着。
孙明连的话，他回答不上来。
“我不，太了解她，但我，想来，见她一面。”樊墨知道自己该实话实说，不能要心眼。他的性格也不是喜欢要心眼的人。一开始他以为他掌握一切，所以他想对汪艳茹好，补偿她，但没想到，约定一事，是他妈弄出来的，他妈掌控着汪艳茹和他。也许他妈也想不到，汪艳茹也会脱离她的掌控。连他也会。孙明连气笑了，“我女儿说得对，其实你就是分手了不甘心。”
她不太信只是因为求婚两个人就分手了，所以她问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们两个有没有睡觉?”樊墨惊了一下，然后猛地摇头，“阿姨，没有的。”
“最好没有!”孙明连冷哼一声。然后让他离开，樊墨抿着唇，不动如山。
孙明连明白了，只有女儿叫得动他，让他自便，她回房去找汪艳茹去了。
房间里，汪艳茹擦干头发就没有再出去，她不想见樊墨。
“躲在这里有什么用?”孙明连一进房间，就看到女儿躺在床上，“你赶紧出去，让他离开。”
汪艳茹:“他还没走?”
“你在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被人家找上门来了?不会是你辜负了人吧?”孙明连一脸担忧。汪艳茹瞪大眼睛，一脸不服气，“怎么可能?!”
孙明连安心不少:“那你还是要让人赶紧离开，不能在我们家多待，不然你爸回来了肯定要鸡飞狗跳。女儿的情债找上门，让老父亲怎么处理?
汪艳茹:“他喜欢等我也没什么办法。”喜欢等那就多等。
虽然但是，她还是依孙明连的话出了房间。
孙明连叹着气跟在女儿身后，听着她和樊墨说。
“你见也见到我了，现在也该走了。”
樊墨那个年青人反问她女儿，“那我，明天，还能来，找你吗?”
汪艳茹瞪眼，“你明天来找我做什么?”
"找你，聊聊。”樊墨说。
“聊什么?”汪艳茹抬头看他，“你果然是来兴师问罪的!”
“也不是，”樊墨说，“想问问你，为什么做得这么绝?”
“你奶奶有一部分原因吧，所以你问我的那句话，我就毫不犹豫地提了分手。不过，后面我也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你是想继续下去?”樊墨点头，低头看着她的侧脸，“确实，因为一切都，按着，向好的，方向发展，我也，以为，我们都能，继续发展。”“我那时，在想，过一段，时间，或许，我们可以，结婚。
汪艳茹闻言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说真的?这么草率?”
就连躲在暗处的孙明连都愣了一下，这两人她看不懂了。
“并，不，草率，”樊墨说，“一开始，你的三个月，约定，虽然是，约定，但是你，也说了，合适，就继续，在一起，所以，我也，很认真地，和你，相处。但这约定，完全是因为他妈而来，樊墨自嘲地笑了笑。
“我在，出差时，也梦到你了。”他只是说说，至于梦到什么，现在也不必多言了。
“你这么较真做什么?”汪艳茹心中五味杂陈。
樊墨轻笑，“第一次，相亲，不太懂，但我也知道，要认真对待。”
汪艳茹:“那现在，你来也来了，该回去了吧?”
樊墨点头，“我明天，就回去，以后，有事，可以找我。”他递给她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他的通讯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