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的洞府(1 / 1)

江见寒这才侧目,瞥了一眼身后的秦正野和酥糖。

他看上去神态自若,仅有衣摆与发梢微微被风扬起,更显了几分道骨仙风,与痛苦的秦正野完全不同,眼下这场景他应对得游刃有余,如此娴熟模样,倒像是这御剑疾行之事,他隔几日就要来上一回。可他那日便发觉酥糖话多,没事就喜欢叫,方才秦正野带它御剑时它也叫了,如今自己飞得更高,那它多叫几声,好像也没什么问题。方才秦正野一声不吭,江见寒一心又全在飞速御剑赶往洞府上,只略微听见几声酥糖的惨叫

他早忘了秦正野仅有入门炼气的修为,让秦正野自行掐诀,在他全速御剑的灵剑之上规避狂风,他这未免也有些太过为难秦正野了。此事,是他身为师尊的失职。

他今日如此焦急,本是为了给秦正野寻觅良师,可却因他的失误,令秦正野在此处万般痛苦,这未免太过本末倒置了一些。可江见寒又想,若是此刻不快一些,他们或许便真要去燕白山的宗门中寻他了。

此事对他而言犹为恐怖,哪怕他一人面对千万魔族,他都不会有这等的惊惧之感,他绝不愿去天星宫见燕白山,更不可能降低自己御剑的速度,只是轻声念上几句咒诀,将他此刻的驭风之术略扩大一些,好将他身后的秦正野与酥糖一并庇护住。在江见寒的咒诀之下,这可怖的狂风一瞬消失,秦正野总算能顺利喘上几口气。

方才那速度与狂风,令他腿脚发软,呼吸困难。灵剑之上并无凭依之物,他若想要站稳一些,便只能伸手去扶着江见寒。可他不敢直接搂着江见赛的腰,又觉得自己的模样实在丢人,他早已精通御剑之术,这一世不过是修为低弱了一些,怎么便连御剑都遭不住了?秦正野哪怕已觉得腿肚子打颤了,却仍强打精神,深深吸了几口气,竭力在灵剑上站稳,强压下被这速度御剑所冲击带来的不适。扒着秦正野的衣襟,不住瑟瑟发抖,硬生生将秦正野的衣物抓出了几道裂纹,若不是它还只是幼兽,只怕连秦正野都要被它的利爪所伤。酥糖也依旧挂在秦正野身上,它的利爪依旧收紧

它毕竟只是一只小小的幼体灵兽,它这辈子都不曾经历过这般刺激的场面,狂风消失了,它便开始呜呜咽咽地叫,秦正野还得腾出手去摸酥糖的脑袋,好安抚明显受惊过度的酥糖,低声道:“别怕,已经没事了。”酥糖:“....呜呜.....

江见寒这才回过头,看向身后的一人一兽。

秦正野的脸色有些苍白,可还能对他弯起唇角露出笑容,这孩子抗打击的能力还算不错,江见寒很欣赏,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抬眼看了江见寒一眼,再度呜咽着发出对江见寒的控诉。

可秦正野怀中

衣襟探出酥糖小小的脑袋,毛茸茸的灵兽耷着蓬乱的毛发,眼中噙泪,战战兢兢,可怜兮

酥糖:“嗷嗷!呜......

江见寒:.....

江见寒很内疚。

他迟疑着朝酥糖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酥糖的脑袋,可酥糖显然对他害怕得很,江见寒伸手,它便不住往后缩,直到将自己大半个脑袋都塞进秦正野怀中后,它方才颤抖着耳尖停了下来。

江见寒微微一顿,极平静收回了手去。

他面上并不见失望之色,好像酥糖会有如此举动,本在他的预料之内

江见寒自己心中是清楚的,他自初诞以来便是如此,世间大多生灵总是惧他,酥糖这种灵力微弱的幼兽自然也该如此。他默声再看了一眼秦正野,想着至少还有他这小弟子不会惧他,一面迟疑着抬手,轻轻摸了摸秦正野的脑袋,佯装出一副要为他抚平散乱额发的模样来。秦正野:“

“我的错。”江见寒道,“是我太着急了。

秦正野心跳急促,苍白的面容之上不由泛起些许红晕,怔愣片刻,恨不得立即飞快摇头,抑不住心中的紧张。“...您没错...“秦正野慌乱得语无伦次,“........我修为太弱,我一定会刻....

江见寒微微抿起唇,对他露出了一个极轻微的笑。

他二人本在云层之上,只是灵剑的速度太快,秦正野只能隐约看清周遭的云影,将江见寒那浅淡的微笑映在那日影的金光之下,令秦正野的心跳不由更快了一些。他已不记得自己方才究竟想说什么话了,几乎所有言语都已散入风中,他轻轻启唇,止不住慌乱无措,喃喃道:“....师尊........江见寒:“嗯?”

秦正野慌乱垂首,极小声嘟囔,那哼哼

唧的声音,几乎连江见

寒都听不清,而他这幅模样,江见寒已见过许多次了,江见寒从不试图猜透或是琢磨自己这小弟子的心思,毕竟对他而言此事实在太过困难

还容易走弯路,他实在没必要在此处浪费时间,便重新转回目光,看向前

待江见寒将灵剑降在他那洞府之外时,裴明河恰也从凌霄剑派御剑来此,几乎与他们同时抵达。

这一回江见寒记得秦正野和酥糖正在他身后,没有用上太过分的降落方式,稳稳当当将灵剑悬空

停在地上三寸之地,先等秦正野抱着酥糖下去了,他方才收了灵剑,快步朝裴明河走去。

裴明河同他作揖行礼,看上去还有些惊讶,像是未曾想过他们会这么早赶到:“小师.....

他目光一瞥,望见江见寒神后的秦正野,不由一顿,将略有错愕的目光停留在秦正野身上。

秦正野发丝垂落,衣襟散乱,衣服像是被强行撕破了一般。酥糖受了极大的惊吓,很是惧怕未曾见过面的生人,早将自己缩成一团,钻进了秦正野的衣襟之中,外人便只能瞅着秦正野胸口鼓鼓囊囊塞着什么颤动的玩意这境况实在太怪,可在江见寒面前,裴明河不敢询问,他只再匆匆看了江见寒一眼,江见寒同平日并无区别,依旧是那副有些过度整洁的模样,连那冷淡的目光,都与往日一般,朝裴明河看一眼,裴明河便抑不住要狠狠打上一个哆嗦。裴明河飞快收起自己心中的揣测与疑惑,将王清秋令他带来的酒递给江见寒,道:“小师叔,这是师尊令我带来的酒。”秦正野轻轻眨眼,不明白王清秋为何会让裴明河送酒。

或者说,上一世.....他可不知道江见寒还会喝酒。

江见寒微微颔首,接了裴明河带来的东西,仔细收好,裴明河又说:“师尊嘱托,师叔您应当分不清灵田中的灵草,特意让我来为师叔解忧。”江见寒有些不服。

他是对炼丹制药没兴趣,可那些灵药灵草,他多少还是认得出一些的,他又不是剑痴,他平日也很关注身边发生一一裴明河:“师尊还说,您就算认得,也绝对不知道如何采摘。”

江见寒:.....

啊?采摘?不是直接拔下来就好了吗?

裴明河:“他担心您会直接把灵草拔下来。

江见寒:.....

江见寒被人精准戳中心声,尴尬移开目光,道:“那我先带你一一”

他又顿住话头,迟疑着看向面前这本该属于他的洞府的入处,心中恍恍惚惚,但却怎么也记不起来。等等,他洞府内那灵田,到底在哪儿?

江见寒觉得,至少这件事,是绝对怨不得他的。

他有这洞府的确已有数百年,可他只在最初开辟洞府时来过几趟,从不曾亲自照料过他的灵田,这种并不如何重要的事情,他不记得也很正常,反正洞府中的重要之处,譬如聚灵阵与藏剑室,他可都记得很清楚,绝不可能会忘记可话虽如此.

这是他自己的洞府,他却什么都不记得了,此事未免也有些太过于难以启齿了一些。

江见寒僵在原地,颇为勉强地对裴明河点了点头。

裴明河一见他神色,便已明白了,苦笑道:“小师叔,您放心,我记得的。”

裴明河:“我带您过去。”

江见寒

江见寒僵硬点头。

江见寒的洞府,裴明河来过许多次,几乎每一次都是受王清秋等人的委托,来为江见寒照顾洞府中的生灵草木,这地方他或许比江见寒本人都还要熟悉,也正因如此,王清秋此番才会令他来此,帮助江见寒处理此事。秦正野本跟在江见寒身后,耐心听二人交谈,他满门心思都在怀中吓得打

的酥糖之上,一开

始倒并未太过在意两人究竟说了些什么,可这交谈内容越听越不对劲,到最后裴明河说要主动带路时,他已睁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等等,裴明河来过师尊的洞府?

他为什么对师尊的洞府这么熟悉?

这不是宗门之中无人能来的圣地吗?!

秦正野瞥了眼江见寒,江见寒正不动声色四处张望,努力回忆他洞府

中各项物事的方位,并未注意到他与裴明河,他便将声音压得很低,快步凑到裴明河身边,问:裴师兄。”

裴明河对他甚有好感,依旧面带微笑,问:“怎么了?”

秦正野小声问:“宗门中....有许多人来过师尊的洞府?”

裴明河答:“倒也没有都来过。

秦正野心一沉

没有都来过,那至少便是说,已有许多人来过了。

裴明河又道:“初入门的弟子自然是没资格的,哪怕内门弟子中,也仅有诸位长老的亲传弟子才来过。秦正野:......"

各长老的亲.....都来过他师尊的洞府。

而他,江见寒的唯一弟子,竟然到了今日,才有踏足此处的机会!

“小师叔几乎不回洞府。”裴明河道,

“可洞府之内,总需有人照应。

秦正野紧抿双唇,心神不悦。

“平日若有空闲时,师尊与几位师叔便会嘱托我代为来此,为小师叔收拾洞府之内的杂物。”裴明河丝毫不觉有异常,“此处我应当比小师叔还要熟悉。秦正野:.....

他们走到隔开灵田的禁制外,裴明河停了脚步,秦正野以为他要请江见寒解开禁制,却没想到裴明河直接伸出手,熟门熟路将那禁制解开了,而后再一顿,惊讶道:“咦?”江见寒:“怎么了?

裴明河道:“好像已有人来此了。”

他说完这句话,便快步入内,秦正野一愣,见江见寒与裴明河均是步履匆匆,不由心中一提,有些紧张,分不清裴明河所说的那句“已有人来此”,究竟是说江见寒的洞府遭了他人侵入袭击,还是一一在那禁制之后,便是一片极大的灵田,围绕着正中一处灵泉,而在那灵田间,有数名身着凌霄剑派弟子服饰之人在那灵田间劳作,几人以术法引灵泉浇灌灵草,几人操纵着灵刃去除杂草,还有一人站在田埂上,正在指导着其余几人的术法秦正野陷入了沉默。

他原以为,能够来师尊的洞府,是他独一人的褒赏和奖励。

可现今看来......

整个凌霄剑派,不会只有他一个人没去过师尊的洞府吧?!

秦正野从未遭受过这般痛苦的打击。

上一世时,他也是江见寒门下唯一的弟子,江见寒平日虽惯常对他摆着冷脸,可无论是课业还是日常生活,江见寒都对他极为关心,他心知江见寒只是不善言辞,他的师尊,明明是这全天下最好的师尊。可他却从未去过师尊的洞府......

宗门上下,许多人都来过师尊的洞府,只有他,还将此处当做是他宗门的圣地,以为他将是第一个受邀踏足此处的弟子,可如今看来,他上一世从未来过此处,也许只是师尊忘了告诉他。很好,很像江见寒的作风。

令人恨得牙痒痒。

秦正野又随裴明河走近了一些。

正指点几人照料农田的那人,无论是衣着还是饰物均与普通弟子不同,秦正野看了他几眼,认出这是门内专管药田的兰停雪兰长老,也是江见寒的二师兄。这位兰长老平日不是在深山,便是在药田之中,上一世时,秦正野对炼丹没什么兴趣,因而并未见过几次兰长老,这一世他入门时间太短,也不曾与兰长老有过什么接触,也并不清楚这位长老的为人与脾性。他只能站在裴明河身后,心情复杂朝兰长老看去

“这样不行。”兰长老正伸手指导一名以灵刃除草的弟子,道,“若不能伤到那杂草的根须,它还会再长出来的。”那弟子点了点头,掐诀召出更为强劲的灵刃,猛地朝杂草劈去,掀起一阵爆裂的气浪,震得秦正野的耳边嗡嗡作响。兰长老很是满意,他又将目光转向正在以灵泉浇灌灵草的年轻弟子,见那人正以细细的小水流滋润灵田的土地,不由皱眉,似乎有些说不出嫌弃,甚至忍不住轻轻啧舌出声,低声道:“太慢了。秦正野:“?”

下一刻,他便听兰长老提高了音调,高声鼓励:“用点力!没吃饭吗!”

凌霄剑派弟子:“是!

他立即抬起手,手中细流一般的灵泉忽然变大

如同瀑布一喷流而下,猛地朝面前灵田中的药草冲去,将方才那名弟子以灵刃翻掘出的细泥全都冲到一旁,令那灵田的间隙流出淤积的泥水

还在几名凌霄剑派弟子雪白的衣摆上溅出了无数泥点。

至此,兰长老好像才觉得满意,微微点一点头,道:“很好,就这样干吧。

秦正野:.....

秦正野不由陷入沉思。

说实话,哪怕他对种植灵草一事并无多少了解,也能看得出来.....根本不是在精心培育灵田内的灵草,这是在搞破坏吧?!怪不得他听说宗门内的药田产量不多,仅能供几位长老和药堂使用,不对门中弟子开放,用这样方法种出来的药草,能多就怪了啊!可秦正野环顾左右,发觉除他之外,好像并无一人觉得不对劲,那几名凌霄剑派弟子毫不犹豫执行兰长老的指示,将灵田中本就有些发蔫的草药折腾得歪歪斜斜,裴明河面上也依旧挂着笑,甚至还出口夸赞,道:“兰师叔!”兰长老回首看向他,有些惊讶:

"明河?"

裴明河:“看到您在此处,我就放心了。”

秦正野:“......

放心个屁啊!

再这么折腾上两轮,那些灵草就要死得差不多了吧?就这样怎么能放心啊?!

江见寒好像至此方才回神,意识到究竟出了何事,微微同兰长老点头,道:“兰师兄。”

除此之外,他倒是连半句话都懒得多说,显然也不觉得兰长老培育灵草的方式有些太过粗暴,反正他对此道一窍不通,经他手摸过的草药,仿佛都要受到什么可怖诅咒,不是枯萎便要歪折,实在不如他的剑道有意思,也远不如他的灵剑坚强兰长老面露喜色,从那灵田的田埂之上跃下,朝他们走来,道:“小师弟,你竟然回来了?”

江见寒点头,道:“有事。

兰长老:“看来是无奈之举。

江见寒叹气:“我也不想。

秦正野:.....

好怪,这对话也好怪。

此处明明是江见寒的洞府,他自己连路也不记得,门中其余人全都比他要熟悉,连见着他回家,都好像是什么稀奇之事一般,这八荒之中,恐怕也只有江见寒这一人了。兰长老这才将目光一转,看向江见寒身边的秦正野。

兰长老:“这几日我不在门中,小师弟,这便是你新收的小弟子吧?”

江见寒:"是。"

兰长老上下仔细打量奏正野,不由面露微笑:“一表人才。”

江见寒:“嗯。

兰长老:“听掌门师兄说,小师侄天资极高,正好与师弟你相衬

江见寒依旧平静,道:“对。

秦正野:......

这干巴巴客套的对话至此结束,秦正野同兰长老行过礼,唤了一句师伯,原以为他们已不会再继续谈论此事了,可不想他们几人站在灵田一侧,一同朝着灵田内无数病恹恹灵草看去,兰长

那几人均是他门下的得意弟子,全都是八荒之中有名的

青年才俊,哪怕名望最低的,也在三十岁前便已结丹,取得过数次八荒中知名擂台的名词。

兰长老对此事颇为自豪,几句话说完,他同秦正野笑了笑,让那几名弟子过来添加秦正野的传讯玉符,好让秦正野往后在修炼一事上有所疑惑时,能够多几人相问。待几人将玉符交换完毕,一贯话少沉默的江见寒忽而便开了口,道:“前几日.....

江见寒:“我徒弟得了风云擂魁首。”

几人都下意识看向了他

“他方炼气初期。”江见寒道,“我不许他报名,可他偏偏要去。”

裴明河:..

兰长老:“

“不是什么重要之事。”江见寒平静移开目光,重新看向那灵田,道,“偶然想起,知会二人一声。”兰长老一怔,有些回不过神,好一会儿方才点点头,感慨道

“怪不得掌门师兄说秦师侄是难得一见的好苗子。”

裴明河却莫名从江见寒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酸溜溜的意味。

若此人不是江见寒,他便要将方才那话语当做是刻意的攀比与炫耀了,可此人是江见寒,江见寒显然是不可能有这等情绪的,他大概只是没话找话,裴明河可不想在此处掺和,他想快些完成任务返回宗门,便咳嗽一声,

:“二位师叔,我先去挑选灵草了

他正准备朝那灵田中走去,却又听见江见寒说道:“此番劳累明河挑选灵草.....

兰长老与裴明河下意识又看向他。

江见寒:“都怪我那徒弟,丹道实在太出众了。”

兰长老:

“我原不想让他炼丹的。”江见寒又平静望向灵田,毫无感情说道,“闲着送我许多丹药,唉,真是太占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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