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太太拿女儿没办法，一脸疼惜地道，“你当谁都像你一样无所事事？盛小姐很忙，你别为了些没用的小事去烦人家。”
盛南锦道，“家里我能插上手的事情不多，平日里也不过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做些闲事罢了，哪有什么正经要忙的？回头大小姐只管下帖子，我保准到。”
一番话，客客气气地承了季家大小姐的情。
徐妈妈在一旁暗暗点头，觉得盛家这位大小姐真是难得的一位透亮人。
可为何外头的传闻和评价却始终不好呢？
难道真应了那句话，不遭人妒非圣贤？
徐妈妈上前道，“大小姐，盛小姐今日要在家里用午饭，你要不要帮着陪陪客？”
季家大小姐想也没想地点了点头，“行啊，有我照顾盛姐姐，也省着你们惦记。”
季太太道，“那你先去后灶瞧瞧，看看午饭准备得怎么样了。”
季家大小姐虽然年纪不大，但也相当聪明，立刻猜到母亲还有话要单独与盛南锦讲。她笑着答应下来，由贴身服侍的婆子领着出了门。
季太太叹了口气，与盛南锦道，“家里就数她最宝贝，平日里娇惯坏了，什么也不懂，盛小姐可别与她一般见识。”
盛南锦道，“怎么会呢？大小姐天真烂漫，多招人喜欢呀？”
季太太微微一笑，“你舅母到了京都没有？路上可还顺利？”
盛南锦道，“已经到了，路上虽然吃了不少辛苦，但总归太平无事。”
季太太点了点头，“我们家二老爷也在京城为官，他太太是海宁周家的姑娘，回头我引荐给你舅母认识，以后在京城走动，也有个说话做伴的人。”
盛南锦心中一动。
舅舅可能要入工部留在京城的消息是惠滨带来的，而且听庞先生的语气，似乎也并不十拿九稳。可季太太这番话分明是告诉她舅舅会留在京城，这才让季家的二太太与舅母来往走动。
难道季家提到收到了什么风声？
盛南锦忍不住向季太太望去。
季太太却一脸淡定，仿佛刚刚不过是随口一说，并没有深意似的。
盛南锦也不好多问，只能顺着她的话道，“那就有劳太太了，我正担心舅母在京城没个熟络的人，怕是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二太太常年在京城生活，有她指点帮衬，舅母也能少走些弯路。”
因为听懂了季太太的暗示，所以这句‘提点帮衬’用得格外恰到好处。
季太太也惊讶于她的聪慧，笑着道，“都是同乡人，相互提携帮助是应该的。等过两日家里的管事往京城送节礼的时候，我便让下人捎个信去。”
盛南锦感激万分，郑重向季太太道谢。
话音刚落，外头传来了丫头的声音，“太太，大少爷身边的落寂姑娘来了。”
季太太道，“让她进来。”
盛南锦却觉得这名字十分耳熟，等人进门之后，她立刻认出此人正是在隆昌寺后山帮助过自己的年轻公子身边服侍的丫鬟。
难道说那位年轻公子是季家的大少爷？
盛南锦一脸震惊。
落寂却像没有注意到盛南锦一般，向季太太行了礼，恭敬地道，“太太，大少爷的东西都收拾妥当了，明儿一早就出门。大少爷先前吩咐过，让奴婢来问问您还有没有其他交代？”
季太太道，“他办事稳重，我素来都是放心的，出门前记得去向老夫人辞行。”
落寂应了一声。
季太太又道，“今日不是要招待惠家的二公子吗？既然明天就要出门，你要记得提醒寻汌，别喝太多酒，免得耽误行程。对了，庄公子呢？”
落寂轻声道，“庄公子和大少爷一同待客呢。因惠家的二公子这两日也要返程京都，因此刚刚大少爷已经交代过了，午宴以茶代酒，怕误了双方的事。”
季太太满意地道，“这就最好了。”
徐妈妈道，“大少爷什么时候让您操过心？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季太太微微一笑，又向落寂问起季家大少爷出行都带什么人服侍。
落寂道，“大少爷吩咐说还和从前一样，只带一个浆洗的婆子和两个小厮，其余人留守家里，帮着看管房屋。”
盛南锦在一旁暗暗惊讶。
现如今富贵人家的少爷出门求学，谁的身边不跟个十几二十人？上头没了父母长辈的约束管教，行事也越发的无法无天，有些甚至直接将贴身的婢女收了通房，县学府学那头乌烟瘴气，弄得不少好人家的孩子都不敢往里送了。
盛南锦没想到盛家大少爷居然如此洁身自爱，心底更是萌生了几分佩服。
能做到这个地步，可着实不容易。
回想到半山腰间的惊鸿一瞥，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在此刻，被打发出去的季家大小姐跑了回来，见到屋内的落寂，她笑着扑上去道，“落寂姐姐，你怎么来了？”
落寂忙道，“大小姐，奴婢只是大少爷身边服侍的下人，怎当得起这声姐姐？”
季太太也道，“你给我规规矩矩地站直了！”
季家大小姐嘟嘟嘴，“后灶那边忙得热火朝天，几个管事的婆子抡圆的胳膊表现呢，估计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季太太‘嗯’了一声。
季家大小姐围着落寂问道，“大哥什么时候走？时间可定了？”
落寂道，“明日一早就启程。”
季家大小姐不满地道，“他才在家里住了几天呀？”
季太太道，“你哥哥读书辛苦，你就别跟着添乱了。”说完又交代了落寂几句，这才吩咐她下去。
落寂缓步退出。
季家大小姐缠着母亲道，“爹什么时候回来？”
季太太道，“我比你还急呢，他这次出门远比从前久了许多。”
正说着，门外的丫鬟又禀告道，“太太，老夫人身边的芍红姑娘来了。”
季太太忙将人请了进来。芍红行过礼后，恭敬地道，“老太太叫大小姐过去一趟。”
季家大小姐道，“祖母叫我？”说完也不等季太太开口，自顾着跑出了门。
季太太无奈至极，对芍红道，“不是又闯祸了吧？”
芍红道，“自然没有。老太太听说大小姐在大少爷那里碰了壁，特意吩咐开库房，找了一支当年老太爷用过的笛子，要给大小姐呢。”
季太太道，“她年纪小，玩心重，哪用得上这么好的东西？可别糟蹋了。”
芍红不敢多言，笑而不语。
等她走后，季太太才对徐妈妈道，“你也跟过去看一眼，老太太开了库房，别又给她什么贵重的东西。”
徐妈妈点点头，匆匆跟了上去。
看来季大小姐在家里的确很受宠啊。
盛南锦没话找话地道，“季老爷出了远门吗？”
季太太担心地道，“是啊，过了中秋就出门，眼瞅着到年底了还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