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兵军事训练手册》
第一章，射击训练；第四节，简易射击原理；
第一分节，发射。
装在枪膛内的子弹，由于撞针的冲击点火，使弹壳里的火药燃烧起来，产生了强大的气体。
硬把子弹的弹头顶出枪膛，抛射出去。这就叫发射。
那么，子弹头是怎样规规矩矩地从枪膛内飞出去的呢？
首先需要了解子弹的构造，由弹头、弹壳、底火和发射药四个部分组成。
……
……
“……如果枪膛太脏，射击的时候还会发生炸膛现象。另外我们要注意不把枪管撞弯和压弯，不要去磨膛线。
磨坏了膛线，射击就不准确。枪膛坏了，外表再漂亮的枪也能算是好枪……”
原本还有些杂乱的操场，在赵义开口的瞬间，立即安静下来。
子弹的构造，弹头怎样从枪膛里飞出去，射击的时候为什么会有后座力，膛线有什么用……
这类基础问题，每个战士都会碰到，但没有人会去深究。
班长说打枪要三点一线瞄准，好，那就三点一线瞄准。
班长说要珍惜子弹，好，那就珍惜子弹。
班长说枪口不能对人，好，那枪口就不对人。
从里到外，完完全全的把一支枪、一枚子弹讲透，不要说师部，整個晋察冀军区都没有几个这样的能人。
操场上的战士鸦雀无声，呼吸都不敢放重，生怕影响了赵义。
听不懂没关系，死记硬背也要记下来。
“赵队长，我有问题。”
一片寂静中，突然有人站起来，赵义随即停住。
其他战士几乎能杀死人的眼神看过去，大家都听得正好，谁这么不长眼？
被钱易指使的三连战士仿佛没有看到一双双杀人的眼神，旁若无人问道。
“赵队长，有时候我打出枪去，明明瞄的是鬼子头，为什么偏偏会落在鬼子胸口上？”
三连战士自得，这是六连兵吃饭的时候讨论的问题，自己在旁边听了一耳朵。
六连兵都解决不了的问题，还难不住你一个小小游击队长？
“这位同志问得非常好！”
赵义随手在黑板上划出一道长弧线。
“这个问题涉及到接下来我要讲的内容，弹道。
首先，什么是弹道？
弹头跑出枪口后，一直到达目标所经过的这条路线，就叫弹道。
弹道和刚才这位同志问的问题又有什么联系？
同志们，弹道不是直的，它就和我划的这条弧线一样，是随着飞行距离的增加而下坠的一道弧线……”
第二分节，弹道。
为什么弹头飞行的路线是弯的？因为弹头在飞行的时候受到两种力量的影响：一种是空气阻力；另一种是地心吸力。
所以当我们瞄准目标的射击，弹头刚出枪口飞行的路线是偏高一些的。这样慢慢弯曲下来，刚好击中目标。
“这个弯曲的度数，在造枪的时候已经计算好了。我们射击的时候只要把表尺顶对就行了。”
赵义笑吟吟的看向站着的那个战士。
“这位同志，很明显，你在射击的时候偷懒了，没有定对表尺。”
操场上所有人都扭头看过去，表情一致，同仇敌忾。
赶紧坐下吧你，别出来丢人显眼了，丢自己连队的脸不说，连累全团没法听课。
那人窘得满脸红，这是六连兵的问题，不是我。
辩解的话不能说，只能灰溜溜的坐下。
赵义继续画动粉笔，在黑板上的弧线上下多添了两道线。
“说到弹道，那就要说弹道低伸，什么是弹道低伸？”
弹道是弯曲的，但是各种武器的弯曲程度不同。弯曲度小，就叫做弹道低伸……
刚才受指使战士的提问转瞬间就抛之脑后，操场上众多战士，再度沉迷下来。
卫生队的护士和医生不擅长战斗，，都是女同志，对枪械也不感兴趣。
听不懂赵义在讲什么。
一个和陶红梅相熟的护士扯了扯她的衣袖。
“红梅，赵队长讲的东西很厉害吗？”
“厉害。”
“你能听懂吗？”
“听不懂。”陶红梅无奈。
刚才讲子弹、后座力和枪膛还能听懂，现在讲的弹道，懵懵懂懂、迷迷糊糊。
说得都是中国话，可听起来就是不明白。
陶红梅的心声也是在场其他战士的心声。
实地危险界，弯曲程度，更换表尺，还有黑板上一堆线条和方块，都是什么东西啊？！
没办法，听不懂的原因在自己，不在别人。
还是发扬风格，死记硬背吧，等回去和其他人讨论学习，再不会就问班长。
班长可能也不会，那就问排长。
排长要不会就问连长，连长总不能不会了吧？
“听不懂你还听得这么入迷？”旁边的护士花痴地看着中间的赵义。
“赵队长真帅，红梅，你们队长今年多大？娶媳妇了吗？”
“听不懂的地方先记住，回去让队长再讲一遍。”
陶红梅抓了抓耳边短发，“队长他从来没说过他的年纪，应该不大，媳妇应该也没娶。”
“那你把我介绍给赵队长……”
旁边一直沉默的张英轻声呵斥，“别讲话，会打扰其他战士听课。”
“下面，我给大家讲瞄准问题……”
“赵队长，我觉得你讲的这些东西没用！打枪就应该多练多打，没有子弹练习说啥都白费。
六连的战士就是一场场仗里打出来的！”
刚坐下的战士脑海里闪过那天在炊事班，两个六连兵交谈的话语片段，猛地站起来。
“这位同志你先不要急，我马上讲瞄准与命中精度问题。”
讲课被突然打断，赵义还没怎样，已经引起了其他人纷纷怨气。
好不容易讲到能听懂的问题，你出来显摆个什么劲？
赵队长水平怎么样你看不出来吗？轮得到你在这指手画脚？
有几个三连战士认出了这是自己连队的，平时还打过招呼，一个个捂住脸。
这是在全团面前把三连的脸扔在地下踩啊！
趁着赵义转身写字的空当，几个三连战士碰碰前面战士的肩膀。
前面战士会意，让出一条路来。
几个三连战士，抬手的抬手，抬脚的抬脚，还有一个捂住嘴，悄无声息从后面把这个战士抬走。
战士一下慌了，这是连长让我干的，你们这是干嘛啊？
游击队是咱们三连的敌人，咱们要一致对外。
嘴喊不了，手脚也动不了，眼神无助地在人群里乱寻，希望连长出来解围。
人群角落中，钱易以手当桌子，托着稿子，右手拿着钢笔在稿子背面不停地写写画画。
私仇归私仇，赵义讲的这些东西从来没听过，必须得记下来好好研究。
赵义在黑板上写完瞄准与命中精度两个大类的提纲，回头一看。
那个站起来提问的士兵已经不见了踪影。
改而有一个战士坐在他的位置上。
“赵队长，刚才那个人吃坏肚子，跑茅房去了。”
伸手捂嘴的三连战士笑嘻嘻地道。
“不用管他，您继续讲，他没听到的部分等回去之后我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