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榴弹当头落下，激起一阵烟雾，高地上的机枪声随之而断。
王大力赶忙冲上去，“有事吗？受伤了吗？”
“咳咳——”机枪组副手扑打着灰尘从地上爬起来。
“班长，我没事，刚才我躲的快，不过机枪被炸坏了。”
人没事，王大力松一口气，这些人都是县大队最后的队员，杜队长临走前把他们交给我。
死一个都难交差。
“人没事就好，毁了一挺机枪，还有一挺。
这回都小心点，别一心只想着打枪，注意掷弹筒。”
右翼高地上机枪一停，赵义望过去。
“麻子，压制住掷弹筒，别让他冒头。”
孙麻子赤裸上身，胸脯肚皮上沾满灰尘，回过头大喊。
“赵大队，鬼子枪法太准了，一露头就打过来，根本没法瞄准。”
日伪军整体已经被游击班钳制，唯一的变数是藏在鬼子步兵后方的掷弹筒兵。
独自一人操作掷弹筒，调整方向、调节高度、稳定筒体、发射榴弹。
一套流程下来，发射间距长，但准头仍然在。
第一发榴弹精准地砸在游击班阵地。
抛射右翼高地的榴弹，仅仅试射一发，第二发准确无误的落在高地上。
一班少了一挺机枪压制，伪军反击立刻猛烈。
右翼阵地一旦支持不住，钳制的一角无法发挥作用，形势急剧恶化。
哒哒哒哒哒——
高地上机枪再次响起，强压下伪军反击势头。
赵义侧方凝神看向被鬼子护在中间的掷弹筒兵。
必须把这具掷弹筒敲掉，掷弹筒兵不死，游击排的优势差会被一点点打平。
嘭！
短促的震动，随之而来的是尖利的呼啸。
鬼子掷弹筒再次发射一枚榴弹。
“小心榴弹！”赵义无奈地高声提醒，缩进射击位。
榴弹呼啸由远及近，弧形下落，炸响。
随之，响起一阵惊慌的女人声。
“花姐，花姐你怎么了？”
赵义转头，左侧一群女人聚在一起，花红脸额流血，昏迷不醒。
榴弹落点在花红附近，爆炸后的冲击波和溅射弹片打在了她身上。
几个女人手忙脚乱的围在一起，手足无措地用手绢擦拭花红脸上鲜血。
其他女人注意到状况，纷纷爬起身，涌过去。
“别聚在一起！”赵义放声大喊提醒。
一轮集火、一梭子弹、一枚手雷，足以将她们一网打尽。
孙麻子听到叫喊，扭头转视。
眼睛当即变红，放下手里机枪，起身。
赵义起脚，砰——
孙麻子狼狈摔倒。
子弹从孙麻子站立时胸背位置穿过，嗖嗖声响令人头皮发麻。
“你想干嘛？”
“她受伤了，我去看她。”
赵义拧眉，再度起脚，撑地爬起的孙麻子被侧向一脚踹倒。
“你看什么看！
鬼子的掷弹筒已经确定落点，下一枚不需要调节筒体，直接就能击发。
她现在只是因为近距离受到榴弹冲击导致昏迷。
你的机枪要是不能把掷弹筒压制住，下一枚榴弹，她们全得死！”
嘭！
又是一声短促的震动。
“赵队长，我又打中了！”小武仰头观察榴弹落点，惊喜出声。
“我打中了鬼子队长，旁边的鬼子都滚出躲爆炸了。
他们没法马上打枪，赵队长，快打！”
赵义一把薅住孙麻子脖领，揪着拖行到机枪射击位后。
“听到没有？
现在没有子弹压你，赶紧把掷弹筒压住，压住了就能活，压不住就死！”
“是！”
孙麻子伏上射击位，食指用力，扳机扣死，枪口发了疯地宣泄子弹。
赵义挥手。
“红梅，你去查看花红伤势，把那群女人带回山谷据点。”
陶红梅沉默点头，收起双枪，弯腰摸出伏击阵地。
鬼子反击的筹码被小武的掷弹筒和孙麻子的机枪打掉。
四挺机枪喧嚣，胜利天平逐步倾斜向游击排。
……
弹仓内最后一枚六五子弹脱膛而出，最后一名伪军倒地。
这批伪军确实与往常不同，悍不畏死。
那怕鬼子已经全部死光，也丝毫没有逃跑的迹象，顽抗到底。
游击班阵地上，赵义身影立起。
跨过射击位，走向路中。
左翼、右翼阵地上，一班二班随之走出。
赵义哑着嗓子。
“顺子、小米归队，一班二班打扫战场，游击班跟我回山谷。”
顺子带着王大走出一班队伍，王大身上两個挎包空了一个，瘪了一个。
张小米解开枪柄与木枪盒尾端的卡榫连接，回到游击班位置。
“小米，下回再见大米，问问他知不知道这批伪军是怎么回事。”
张小米的回答永远简短，有力，令人放心。
“是，赵大哥。”
红日西斜，在云隙间移动，半块躯体掩进白灰色积云块里。
旭热的光线从云隙中射出，倾泻在一具具淌血尸体上。
一班二班队伍背扛肩挎手提，满满一身装备，列队。
小甲嘴角咧到耳根，笑出一口牙。
“大力哥，缴获物资清点完了。”
机枪小组四人，各配一把自卫手枪，鬼子分队长配一把手枪。
共五把南部十四式，八毫米手枪弹二百余。
友坂步枪八支，投弹组炸毁三支，五支可用，六五子弹五百余。
配套连鞘刺刀八把。
大正十一式轻机枪一挺，被鬼子榴弹炸毁，无法使用。
简装六五子弹两箱，一箱耗用，剩余一箱，内有子弹千余，可补充一班二班机枪组。
伪军排长自用驳壳枪一支，带木枪盒。
七九步枪二十五支，七支战斗中损坏，十八支可用。
完好子弹袋二十条，随枪刺刀二十把。
捷克轻机枪一挺，两个弹夹，七九子弹六百余。
鬼子与伪军身上手榴弹手雷合计六十五枚。
掷弹筒一具，完好可用，榴弹六发。
其余腰带水壶钢盔军靴等若干。
第一次取得这么大的胜利，小甲欢天喜地。
“大力哥，咱们先自行补充弹药，然后返回？”
“我记得小米有一把王八盒子，鬼子的手枪子弹先不要动，给他留出来。
手榴弹和手雷也是，先留给顺子补充消耗。
那把木盒子装的盒子炮给红梅留着。
我看小米能把木盒子跟盒子炮组装起来，红梅应该能用到。
伪军用的机枪跟麻子用的一样，配套的弹夹和子弹先留下，看麻子怎么说。
三八大盖的步枪子弹给赵队长留出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