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周目, 十七
程卿的手掌被林颂牢牢地抓着，贴在他胸口上，光是那剧烈又热忱的心跳声就让她清醒意识到, 林颂压根没醉。
“林颂, 你不是这种人, 对吧？”程卿眼尾微微垂着：“高中毕业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如果你只是见-色起意的话, 就请你不要破坏你在我心里留下的印象。”
男人松了手臂，程卿以为自己说中了他的心事, 有种言不由衷的失落。
林颂安静的看着他，牵起了她的手, 那股力道重新变得克制起来：“你愿意给我几分钟时间来解释吗。”
程卿看着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睛，没法拒绝。
林颂带她走出房间，来到了对面自己的卧室, 程卿这才明白自己睡得哪里是客房，分明是林颂特地安排的，她仔细打量着房间的布置, 和林颂本人性格如出一辙, 简约而低调的深黑色, 奢侈的壁画和挂饰点缀的恰到好处。
他拿起了书桌上的画册，侧过来看她, 眼神柔和。
“程卿，你看这个。”
她闻言便低下头, 刚翻开就惊讶到了, 这是她大二开始接触画画后的第一次结课作业。
后面, 是大三她开始接私人稿件后的第一张。程卿还清楚地记得, 自己刚把例图挂在平台上, 忐忑了整整一周，她性格有些敏-感，一旦做不好很容易质疑自己。
还在把自己“推销”出去没多久，就有人找上门要约插画，只给了简单的设定就让她随意发挥，对她抱有绝对的信任，这位“金主”几乎保持着两个月一张的频率，无论程卿多忙，都会接他的单子。
只不过比起其他约稿“金主”而言，他过于安静与沉默，修改意见寥寥无几，重要的是每次画他的稿子，无论多晚程卿给他发进度，他永远在线。
偶尔他会劝程卿早点睡，或者跟她聊点八卦。
程卿微抿着唇，眼睛也看向了林颂，“我从来不知道……”
“还有这个，我知道这个也是你画的。”林颂拿出了自己的手机，解锁背景甚至是程卿高中的毕业照，他的屏幕过于干净，几乎没几个app，所以南山游戏出品的那个粉蓝□□面就过于引人注目了。
程卿打开了游戏，发现自己当时接外包画的几个S级别的服装都被林颂拿到了，而她画的卡面唯独只有一张，林颂的卡册里有且只有那么一张卡。
林颂温润的黑眼睛看着她：“程卿，我对你不是一时兴起，我承认，我的确对你有欲-望，但是我比起那种事情，更希望的是我可以留在你身边，永远保护你，照顾你。”
“那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不来找我？”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所以我希望可以等到你愿意，只是秦诗诗那天说你要结婚……我又看到了她的平台上你的婚纱照……”
他的目光极力保持着克制与冷静，程卿却仍能从他的动作和神态里捕捉到一丝慌乱，终于明白了大学四年间有些自己没有留意到的躲在暗处的关心从何而来。
程卿忍不住笑了：“你真是，你要我怎么说你？你经常跟她聊天也知道，我偶尔会当她的模特给她拍照啊，那次婚纱也只是她接了单我们拍的闺蜜婚纱而已。”
林颂怔愣了两秒，也随之绽放出笑容。
“抱歉，每次遇到跟你有关的事情，我总是不受控制的智商降低了。”
在他的眼底，程卿看不到虚荣心，也没有占有欲。
纯粹只是想要跟她在一起。
她不知道他究竟是做出了多么艰难的决定，才说出了“我做你情人”这样的话，以他极高的自尊心和道德感，无论如何都不会产生这个念头。
但同时，程卿对陆元衡也有几分歉疚，虽然陆元衡支持她的一切决定，也默认了二人暂时分开的事实……他理解支持自己，程卿对他充满感谢。
不得不承认，她无法不对林颂心动，甚至觉得连这样的克制的清冷男神都为自己臣服……
她难道是这个世界上同时对好几个男人心动的女人嘛？
程卿脑袋嗡了一下，她转身，“我现在有点困了，我想先睡觉。”
“好，”他轻微俯身，看着自己心中永远的天上月亮，手指仍旧是轻拍她的肩膀，安慰着：“我们家是自动调温系统，可能会让你不太舒服，等会我帮你调成手动的。”
“你不想做吗？”程卿很好奇，“久别重逢，干柴烈火一点就着。”
“我还不至于到那种程度。”林颂哑然失笑，直到把程卿送回房间前，他才扶着她的肩膀，拉进彼此间的距离，在额头落下了轻柔的吻：“晚安，早点睡。”
“嗯，我知道。”
“如果能更进一步的话，再告诉我，让我为你服务。”临走时，他低声说道。
程卿又被这句色气的低音炮撩的不行。
回到房间里，她马上把头埋进被子里，不知道是不是受到温度影响，没一会儿程卿就睡着了，就这样到了第二天清晨。
有人来敲她的房门，还是昨晚为她送衣服的那个女佣人，下楼时林颂已经坐在了餐桌那里等她，黑色的T恤，衬的皮肤也是冷白色，下颌线干净利落，时光赋予了他相较于少年时期更多的成稳的魅力与气场。
程卿入座后，身旁的佣人也有条不紊的将早餐端了上来。
“吃完后我送你过去。”林颂自然地为她拿来了沾可颂吃的巧克力酱。
“不了，我自己坐地铁去。”程卿刚出声，林颂的手指顿了下。
他轻声开口，“我会给你惹麻烦？”
“不是啦，前几天叶霁开车送我去公司，就已经有很多人怀疑我是不是傍富二代，你再去的话，明天谣言就变成了我脚踩两条船了。”
只听林颂低低笑了两声：“那……我陪你坐地铁好吗？”
“这倒是可以。”程卿想了想，却没有拒绝的理由，吃完后，林颂拎起她的包，陪着她走出门。
程卿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林颂并不开口，只是到了公司前的广场，他把包递给她，开口：“衣服干洗后按照公寓的地址给你送过去。”
“好。”
“程卿，我昨晚说的都是认真的，你不要因为这件事再躲着我，好不好？”
迎上他几经恳求的目光，程卿摇头：“我不会的，但是你也答应我一件事，下次想见我直接告诉我好吗？不要从早到晚在楼下等我了，我怕你还会再生病的。”
只有林颂知道这句话对他的重要性，他笑声低沉又清冽，知道这是女孩变相的接受，才终于如释重负：“那，我还可以找你约稿吗？”
“那就看我忙不忙吧。”程卿骄矜的扭过头，脚下踩着的细高跟似乎都不影响她由走路到小跑的动作。
林颂直到她纤细的身影彻底消失，他才转身离开。
回到工位，程卿率先被兴奋的主美拉住。
“这次的卡面很漂亮，构图也很清透，我和副主美都满意的不得了，你这进步速度还真是快啊。”
“其实还好，但是我担心裙子设计太多……会不会过于繁复？”
“那就是动作建模的事情，你不用管，等建模出来后让你再看看。”
一想到自己可以设计活动款的卡面，而玩家也可以抽到完全由自己设计和绘制的服装，程卿也很激动，甚至在回到自己位置上都兴奋的握拳。
茶水间里，程卿倒了杯咖啡，就被兴奋聊着八卦的同事们拉走了，话题主要围绕着今天才来面试的实习生们。
“可是校园招聘不是七月底就截止了吗？”她抿着小口小口喝：“我和秦肆好像就是最晚进来的。”
“这次这个学历很高，加州理工的学生，而且留校继续读研，暑假才回来的。”
“长得怎么样？拍到照片没有。”
“刚副主美下楼拍到过。”
程卿也凑过去看了眼，但无奈同事们热情高涨，她只好在一旁无聊的刷着朋友圈，首页就是周竞已经戴上了南山公司实习生的蓝牌，发了张自拍。
他在加州理工主攻工程相关，金融科技和金融工程对他来说很简单，拿到实习轻轻松松。
程卿哪里知道周竞的心思。
他其实并不爱在社交平台发自拍，但为了给程卿留下深刻印象，周竞特地在一同面试的各个理工男生都在的情况下自拍了一张。
在一群戴眼镜的大众平凡脸的衬托下，周竞的身形、气质和穿着打扮被衬托的愈发出众，身形本就颀长挺拔，穿上宽松T恤和牛仔裤也是一眼可见的帅气，再加上那半边手机都遮不住的自信笑容，右腕还戴着格外低调但价格堪比十辆车的浅灰色机械表……
图片才上传，秦肆已经明白了他的目的。
他从不发自拍，这次不仅心机到用路人衬托自己的颜值，还专门摆了个pose，仿佛孔雀开屏似的要吸引人的注意力。
秦肆：呵呵。
反正周竞所在的研发在最高层，距离程卿十万八千里。
程卿想了想，还是默默的给周竞点了个爱心，出于礼貌，她马上回复：“实习第一天，加油。”
几乎是同时，程卿收到了秦诗诗的消息。
[诗诗：宝贝~今天周末，晚上留给我怎么样？]
[程程：怎么啦你，又要拍照？]
[诗诗：今天有个私人宴会，出场的有不少网红，我怕风头被压过去，想找你一起去嘛。]
似乎是怕她有顾虑，秦诗诗又马上把邀请函发来。
[诗诗：正经的私人宴会，别想多，我一个人去尴尬，想让你陪我一起。]
[程程：好好好，答应你还不行？记得来接我。]
和女孩一同出去远比跟男人们有趣多了，周五的下午她也懒得工作，请了个假便等着跟秦诗诗一起去了美容院。
做完基础皮肤护理和保养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造型师在给她们俩挑选礼服，化妆师也在根据两个人的五官开始修饰妆容。
秦诗诗来到她身边，她今天选的是复古风，长发烫成迷人的弧度，松松散散的在脑后，穿了件红色的裙子，唇瓣也是细腻漂亮的朱红色，首饰都用珍珠点缀，大气漂亮。
程卿的则是跟她平日里风格完全不同，直发，黑色的chocker，手腕绑着同色系的黑色腕带，同样是黑色的裙子，穿着极细的系带高跟。
开车前往聚会举办的海边私人庄园，秦诗诗还在跟她聊天。
“程程，你皮肤状态真好。”秦诗诗有点羡慕，其实她这几年做网红，成就感有的，但天天费尽心思想策划，作息也不规律，难免粗糙了些。
程卿笑了：“你只是太累了，该休息了。”
“今年我也是这么打算的，不过我听说……适当do有助于皮肤好，你会不会是？”
“别闹了！”程卿才不想承认。
“说真的呢，上次那件衣服他喜欢吗？我这里还有粉色的小护士，白色小猫咪之类的，你干脆今晚去我那里都拿走吧。”
该说不说，程卿还真有点心动，毕竟那次还挺刺激的。
这栋庄园位置很低调，地图上都找不到，但这附近极强的安保措施和映入眼帘的豪华建筑都说明了庄园主人的身份。
秦诗诗把车子停好，挽着程卿的手来到了入口，递出邀请函。
门口穿着黑色西服的侍者礼貌鞠躬，仔细检查，这才拿出两个面具递给了双方：“您好，今天我们宴会就是假面舞会，在主人还没有宣布游戏结束前，希望大家都可以戴着面具出席。”
程卿拿到的是兔子，秦诗诗则是狐狸。
“请你们双方分别从走廊的两侧通过花园进入宴会厅。”
这种玩法也让两个女孩一下来了兴致，秦诗诗朝程卿挥挥手：“程程，等会儿宴会厅内见！”
程卿也点点头，将面具戴好。
她独自一人从右边走廊来到了玫瑰花园里，本想快点进入宴会厅去找秦诗诗，但远处的大海和面前的玫瑰在昏暗的环境下反而格外有意境，跟童话里的场景似的，展现着截然不同的美丽与昂贵。
她拿出手机。
忍不住从台阶走下，
可是……万一禁止拍照怎么办？
程卿拍完照又犹豫了，转身要回去，却发现花园的泥土过于松软，以至于自己穿着的高跟鞋鞋跟直接陷入其中，她抬起脚，另一只反而因为重力作用再次陷入。
她下意识想打电话给秦诗诗。
只是，感受到那道目光时，程卿放下手机，她看着远处站着的戴着白色狐狸面具的男人，礼貌开口：“你好……？可以帮我一下吗？”
对方即便上半张脸被面具遮着，但也能窥见那俊美深邃的五官。
黑色的衬衫领口大开，带着股不健康的苍白，很高，但绝不瘦弱，相反手臂肌肉线条干净漂亮，眼神锐利，又有点戾气。
程卿紧张到手有点麻。
她看着对方徐徐朝她走来，心跳越来越快，直到男人格外绅士的伸出手，她稍微松口气，细白的手指搭在了他掌心间。
好冷……这是程卿第一感觉。
她有点狼狈的从泥土里出来，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男人却已抢先一步在她面前蹲下，纤细的脚踝就这样被他修长的手指握住。
他拿出了进场前的手帕替她擦拭着脚背上的泥土，动作优雅极了，只是……程卿很少被人这样捏过脚踝，他的动作又格外的慢，仿佛完全没有松开的意思。
顾霆在月光下欣赏着。
她的小腿生的格外漂亮，皮肤洁白，骨肉均停，脚踝那里看起来瘦弱极了。
终于……被他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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