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张工正想发挥一下。
比如这工作有多麻烦啊，多耗心力啊，除了他没人干啊！
最好说得董建新头大，把这新来的秘书臭骂一顿，再也不管他的事情。
却突然听到袁麦苏说好。
张工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袁麦苏不介意重复一遍，双眼定定地望着张工，“我说好。”
“厂子初建，我目前工作量不大，可以顺便帮厂里采购，直到后勤工作人员到位。”
袁麦苏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不想管闲事。
只是，她从厨房一路走过来，见到的工人皆是身着补丁衣服，饿得两颊深陷。
因为没吃饱，脚步虚浮，她甚至听见他们的肚子叫声。
而眼前这个包工头却吃得脑满肥肠。
袁麦苏一席话说完，在场三人恐怕只有董建新高兴。
董建新忙不迭地答应，“行，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现在整个工程都需要他统筹，真的没心力管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只要不是他，这活谁干都行。
董新建能成为一厂之长，又岂是那么好糊弄的？
张工的小伎俩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那么接下来就与袁麦苏无关了。
袁麦苏没有看张工的脸色，“厂长，我先去忙了。”
董建新摆摆手，示意她尽管去忙。
袁麦苏拿着一堆资料，在工地上转了一圈。
有了张工的前车之鉴，袁麦苏每到一处，负责人就精神紧绷。
等到袁麦苏离开，长舒一口气。
他们竟然被一个女人吓住了！
真特么的邪门。
逛完整个工地用了大约一个小时。
袁麦苏抬头看看天，
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到饭点了。
袁麦苏想想厨房里的场景，她对中午的饭菜没有任何期待。
她决定出去逛逛采购食材，顺便祭奠五脏庙。
这一顿是赶不上了，起码晚上让工人们吃饱。
想到即将要采购的沉重食材，袁麦苏盯上了工地上的挎斗摩托。
负责人一脸怀疑，“袁秘书会骑摩托车？”
袁麦苏一路学到农业博士，与土地打交道十年之久。
应该说，常用的不常用的运输工具，她都能玩得转。
袁麦苏跨上摩托车，熟悉功能后，用实力证明她会不会。
负责人吃着摩托车掀起的灰尘，望着袁麦苏绝尘而去。
这女人究竟什么来头？
厂长究竟去哪里找的人？
殊不知，袁麦苏刚出去没多远差点撞树上。
惊魂之下，袁麦苏再也不敢装逼，老老实实减速慢行，慢慢适应。
袁麦苏托着一堆东西回到工地时，张工还特意路过，看看袁麦苏究竟买了什么。
在看到萝卜和菠菜粉条时撇了撇嘴。
看到麻豇豆时，嘲讽道：“吃豆子？真当这帮工人是老实人？”
下午，当阵阵诱人的香味蔓延时。
张工的脸色就不是那么好看了。
尤其是看见工人们有了期盼，干活更卖力了。
下工后，工人一窝蜂地冲向厨房所在的窝棚。
食堂工拿着勺子敲得铁盆咣咣响，“都给我排队，谁敢抢以后都别吃了。”
见众人都老实了，食堂工高声道：“今天饭管够！”
工人们纷纷欢呼。
这个年代能吃饱饭太难了！
第一个领到饭的工人抓着韭菜盒子迫不及待地咬一口，惊喜地说：“有肉！”
工人们一听更兴奋了！眼巴巴地看着饭盆，就怕轮到他们没有了。
吃一口韭菜盒子，喝一口翠绿的萝卜丸子菠菜汤。
舒服。
虽然韭菜盒子里只加了一点肉渣，萝卜丸子也掺了很多麻豇豆粉，但是，这是他们几年来吃得最好的一顿饭了。
张工讥笑道：“有些人还是太年轻，顿顿面粉，早晚吃垮厂子。”
袁麦苏跟其他工人一样，端着碗蹲在地上吃饭。
听到张工的话，微抬下巴，乜斜着眼看着张工，从鼻子里哼笑一声。
食堂工莫名其妙地看着张工，“谁告诉你全部用的是白面？”
“大家伙儿敞开了肚皮吃，袁秘书说想吃多少有多少。”
工人们再次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纷纷向袁麦苏感谢。
有个半大少年，端着碗凑到袁麦苏近前，讨好道：“姐，这是俺吃过最好吃的饭。”
袁麦苏看着少年脸上憨厚满足的笑容，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季节，没有什么菜，只有菠菜萝卜白菜这些平常的东西。
可，就是这样的东西，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敞开肚皮吃得。
发现袁麦苏沉默不语，少年有些不安。
他是不是说错话了？
“强子！胡说什么呢。”
一个寸头男子走过来呵斥少年，并向袁麦苏道歉。
“袁秘书抱歉，这孩子没见过什么世面，让您见笑了。”
袁麦苏回神，面无表情地瞥了眼男子冷淡疏离表情，转向少年时带了淡淡的笑意。
“喜欢就多吃点，吃饱了才能有力气干活。”
强子脸上的忐忑消失不见，眼中熠熠生辉，“俺也是这么想得。”
“俺这次出来挖野斋能挣不少钱，回去肯定能娶上媳妇。”
挖野斋？
袁麦苏眼中异色一闪而逝，不动声色地问道：“能挣多少？”
强子眼中满是憧憬，“张工说每个月五十块钱。”
相较在地里刨食，同样是卖力气，显然在这里挣得更多。
但是，挖野斋，又是张工那个偷奸耍滑的人……
袁麦苏暗叹一口气，心想，算了，还是自己多留意着点吧。
“好好干！”袁麦苏没有多说什么。
强子得了袁麦苏的鼓励，更有劲头了，抱着碗又去打了一份饭。
……
时间飞逝。
当沉甸甸的麦穗压弯了麦秆时，袁麦苏已经来到焦化厂三个月了。
这天，袁麦苏送袁华去学校后。
她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请几天假收麦子，一边往焦化厂走去。
只要想到麦子那惊人的收成，袁麦苏就开心到飞起。
她终于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然而，她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
袁麦苏甫一踏入焦化厂门口，便听见刺耳的吵闹声。
在袁麦苏还在努力辨别声音的来源时，有个工人焦急地跑出来。
工人看到袁麦苏如同看见了救星。
“袁秘书，打起来了！”
其他厂领导应该是还没有来上班，袁麦苏当下顾不得其他，跟着工人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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