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宫宴(1 / 1)

转眼到了除夕这日,宫中白日赐百官宴,邀文武百官、皇室宗亲一同赴宴,到了晚间门则是家宴,参加的便只有后宫嫔妃和皇子皇女。

百官宴是一年难得一次的大宴,臣子们可携家眷参加。

宫门前,各家的马车络绎不绝,众人皆着吉服,大过年的,便是平日里再看不惯的同僚,这日里遇上了也能笑着道一声“过年好”,气氛一片和乐。

一辆高大奢华的马车缓缓驶来,极为引人注目,在宫门口寒暄的众人转头看去,一眼便认出了瑞王府的标志。

马车停下,车夫摆好马凳,上前掀起车帘。

身材高大的男人当先走出,他身着九章冕服,气势摄人,眼神只往百官处冷淡地略一扫过,便收了回来,转身伸手接人。

众人心下一滞,几年不见,贺池的气势愈发能唬人,若不是他们熟悉贺池之前的经历,恐怕也要被他唬了过去。

于朗是今年的新科状元,有关瑞王的传闻听了许多,今日才终于得见,只是他实在有些无法将这个龙章凤姿的王爷和传闻中的纨绔废物联系起来。

许是我观察得不够仔细罢……于朗抱着这样的想法继续看过去。

下一瞬,一名身姿修长俊秀的男子搭着贺池的手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他身着靛蓝色的翟衣,领口袖边压着绣有凤纹的红色衣缘,腰系玉带,头戴翟冠,分明是女子形制的冠服,穿在他身上竟是极为合适。

他容貌极盛,却丝毫不显女气,于朗看到他,脑海中便自动浮现出‘翩翩公子’四个字来。

于朗更加纳闷,这两人各有各的风流,便是这位总被人以戏谑的口吻提起的男王妃,也风姿出众,远超常人,依他看来,这几位王爷中能与二人比拟的便只有晏王,难道这就是人不可貌相吗?

其余的官员大多参加过两人的大婚,脑子里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最多也就感慨一下两人的好皮囊,却不会如于朗一般惊叹。

众人向两人行过礼,便让两人先行,他们则是跟在后面,一同往宴客的殿里走去。

两人进了大殿,里面正在交谈的声音倏然小了一瞬,才又接着响起。

云清和贺池对这样的待遇再习惯不过,两人成亲后,只要是参加这样的宴会,必会有这一幕。

云清看向纷纷起身向他们行礼的百官,这些人大多都还是之前的面孔,只是面容都有不同程度的变化,目光扫向百官前方的那人时,微不可

查地顿了顿。

宰相为百官之首,着仙鹤绯袍,右相苏裕悯眉目周正,眼神却透出精明,如今贺源争储的赢面大,他自然也春风得意,而他的旁边,站着的则正是大瑜的左相——郑鸿熙。

郑鸿熙年纪比苏裕悯还小些,可他的头发却几乎全白了,比起苏裕悯像是大了十岁。

他身形清瘦,脸上已经有了不少沟壑,却仍能看出年轻时定是个美男子,他任左相这些年,办事公正,殚精竭虑,他也不参与皇储之争,因此极得皇帝信任。

任谁也想不到,他整日谋划的,竟是要毁了大瑜的江山。

他从十几年前就开始收养仇恨大瑜的人,后面又和骨索勾结,大瑜的丞相,权势钱财都不缺,他的所作所为,看起来疯狂又不计后果,那便只有复仇这一个解释。

既是要灭大瑜,那他便极有可能和前朝的人有瓜葛。

不过如今,他为了什么这么做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原书里他真的成功了,通过贺澜拿到边防图,让延国轻松破关南下,甚至原书贺池的死,云清也怀疑与他有关。

为了控制沈时予,他给他下了毒,原书中贺池拿到了解药,和沈时予双宿双飞,结局也描写了两人避世隐居的生活,可苏木却说沈时予中的毒无解。

所以到底是郑鸿熙骗了贺澜,还是这一世剧情出现了偏差,导致他改下了另一种剧毒呢?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既然他们知道了沈时予所中的毒,那么这一世若郑鸿熙再用这招对付贺澜,他们便有插手的余地。

“八皇弟,八弟妹,别来无恙。”

横插进来的声音打断了云清的思绪,他抬头看向出声寒暄的贺源。

听说贺源前些日子得了个嫡子,这阵子可谓是春风得意,王妃在月子里,他身侧跟着的是府中的侧妃,柔媚娇弱,对着两人盈盈行了一礼。

贺源眼神发亮,五年前他便看上了云清,却被贺池下黑手横插一脚没能成就好事,越没得到越惦记,这几年里他让手下着意搜罗,却再没能找到一个像云清一样的美人,如今五年过去,他依然没能忘怀。

他本担心美人蒙尘,可今日一见,云清却依旧风姿卓绝,甚至更甚往昔。

他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跟着云清移动,却在下一瞬对上了贺池黑风煞气的一张脸,贺源神情一滞,扬起笑容和贺池打招呼。

贺池敷衍了几句便带着云清入席,贺源本想继续寒暄,却没找到机会,只能作罢,也带着侧妃入了席。

坐下后他才发现,他的席位和贺池的在同一侧,只是他的席位更靠前,从他的角度看过去,云清的身影被贺池遮得严严实实,连根头发丝都看不见。

他自然觉得贺池是在示威,按理说贺池现在被分去了偏远封地,而他在京中争储有望,两人的地位和从前相比起来已经是天翻地覆的改变,贺池该躲着他敬着他才是。

可贺池偏偏仍是像五年前那样嚣张带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不过是回京得了点赏赐罢了,还真当自己是回事了……

贺源磨了磨牙,在心底冷笑一声,他倒要看看,贺池还能得意多久。

等他登位,他定要让贺池在他脚边求饶,至于云清,贺源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到时还不是任他玩弄。

而被他在心里千刀万剐的贺池,则丝毫没把心思分给他。

他正借着宽袍的掩盖把云清被风吹凉的指尖握进掌心暖热,云清很少穿这样艳丽华贵的衣服,他喜欢极了,在马车里就没忍住把人亲了又亲。

此时见云清还让他牵手,便知道云清没有生气,他面上冷淡,心里却已经喜滋滋地摇起了尾巴。

云清目光掠过正往里走的贺澜和他身侧的王妃,几年没见,贺澜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他身量高挑,面容俊美,再加上他现在的地位,京中不少女子都想嫁给他,可他却独独爱上了沈时予。

云清看过原书,知道两人都有悲惨的过去,内里也都是疯狂不顾一切的人,两人会相爱,便像是命中注定一般。

相爱无罪,可百姓何辜?

云清无声地叹了口气,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百官和皇室宗亲很快便到齐了,不多时,大太监尖细的声音在殿外响起:“皇上驾到——”

众人起身跪迎,皇帝带着后宫嫔妃入座,威严的嗓音从上首传来:“众爱卿平身。”

大宴正式开始,殿外奏响大乐,宫人鱼贯而入,开始上酒上菜。

上完酒菜,乐曲响起,百官齐齐向皇帝祝颂,皇帝笑着接受百官朝拜,一口饮完杯中酒。

等皇帝拿起筷子,群臣也可以举箸而食,宴会便算是真正开始了。

殿中开始表演舞蹈,气氛放松下来,承安帝也开始和朝臣后妃们闲话。

苏贵妃举起酒杯敬了承安帝一杯,盈盈笑道:“今日大吉,臣妾想替源儿那新生的孩子讨个奖赏,不知可否请陛下为其赐名。”

承安帝一笑:“贵妃所求,有何不可?”他想了想,“便

赐名为‘望’,赏东珠一斗,黄金百两。”

贺源连忙谢恩:“儿臣多谢父皇。”

承安帝笑着道:“皇家子嗣兴旺,朕自然高兴。”

他目光一转,瞟到了贺源下首的贺池,沉吟着开口道:“你们几个自是不用朕费心的,倒是瑞王翻过年去便二十有了,却至今还膝下空空,这可不行……”

贺池突然被提到姓名,愣了一瞬便要开口回话,承安帝却已经自顾自接着说了下去。

“封地的女子粗鄙,不如京中贵女,皇儿看不上也属正常,朕记得吴尚书家的嫡女正值豆蔻,性子端庄贤淑,和皇儿正好相配,便赐给皇儿做侧妃可好?”

他笑着道:“王府后宅空虚,皇儿若有别的喜欢的姑娘也尽可告诉朕,朕定会给皇儿做主赐婚。”

几名皇子闻言都看向贺池,百官不管心里怎么想,面色也都是笑呵呵的,赐婚本就是件喜事,赶上这样的佳节,实在是喜上加喜。

云清神情一怔,却没多意外。

皇帝召他们进京,除了敲打震慑之外,自然也会想办法往他们身边塞人,贺池连个侧妃都没有,连别的借口都不用想,直接赐几名侧妃侍妾便好,合情合理,无可挑剔。

他早知这一遭早晚都会来的,却没有和贺池讨论应对。

这种事,只要参照收服钱佑才的法子,便能将皇帝的眼线转换为他们自己的,实在不行,程樾那里也还有别的法子,总归对他们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在宁州时他们自己便能做主,可现在是皇帝钦赐,再不想要也得受着,连他们的亲事也是皇帝硬加在两人头上的。

他知道贺池定然也能猜到,既然没有办法拒绝,说出来反而徒增烦恼。

他很快调整好神情,和众人一起转过脸看向贺池。

贺池也转头看了看他,匆匆捏了捏他的手便起身到前面跪下:“父皇,儿臣不愿。”

众人本以为他是起身谢恩,连道贺的话都已经准备好了,猛然听到这样的回禀,都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一般,宴席上的欢声笑语顿时停住,众人看热闹的目光瞬间门转为惊愕,不明白他这是唱的哪一出。

承安帝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收了回去,他不笑时,身上的帝王威严便再无掩藏,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殿中只剩下乐曲仍在演奏,伶人们察觉到气氛不对,没得到命令之前却也不敢停,一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欢快的乐曲中,承安帝沉声道:“你要抗旨?”

贺池叩首道:“父皇容秉,儿臣并不是不想收下父皇的好意,只是儿臣性好龙阳,只爱男子,娶了好人家的姑娘岂不是耽搁了人家?”

皇帝神色莫辨,重复了一遍:“只爱男子?”

贺池点了点头,再次叩首:“是,请父皇收回成命。”

殿中的气氛更加奇特,大臣们纷纷把不能理解的目光投向贺池,就算只爱男子,多娶个女子又有何碍?哪值得如此抗命?

而且贺池当初和云清成亲时分明不情不愿,怎么几年过去,又说自己只爱男子了?

乐曲终于结束,伶人们没有得到命令接着演奏下一曲,便都像鹌鹑般缩作一团,低着头不敢去看这帝王家的家事。

殿中气氛愈发沉凝,连一个开口缓和的后妃和大臣都没有。

贺池依旧维持着叩首的动作,他肩背挺直,连这个动作做起来也是好看的,云清看着面前不远处的人,手指抖了抖。

良久,皇帝才缓缓开口道:“既如此,确实不好强行凑做一对。”

云清松了口气,大殿里的气氛也因为这句话终于松缓下来。

贺池再次叩首:“多谢父皇。”

承安帝摆了摆手,似是有些疲惫地按了按眉心。

贺池起身入席,抬眼扫视了一圈,好奇的眼神便收回了大半。

伶人继续奏乐,席间门的气氛又慢慢恢复欢快,只是群臣的心底都是百般思绪,都等着散了之后好好八卦一番。

贺澜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贺池,他是知道皇帝为什么召两人进京的,他看不透贺池此举,若说是心机深沉破釜沉舟,为了让皇帝相信他对皇位没有图谋,可这样的代价也未免太大了些……

贺池没有再去管落在他身上的各种目光,他神情冷淡,只在桌下悄悄握住了云清重新变得冰凉的手。

云清顿了顿,也用力回握住贺池的手。

之后的宴席便没人再提到他们,云清机械地随着众人举杯,心却不知飞到了那里。

等到晚上的家宴也结束后,两人刚回到王府的马车上,云清就被人牢牢抱住了。

贺池露出一个邀功讨赏的笑容:“清清,我今天表现得好不好?”

云清摸了摸他的头发,无奈地笑道:“说吧,想要什么?”

贺池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一串什么。

……

瑞王府主院,卧房中红烛通明,帷幔上覆着红布,窗棂上也贴着红喜字,两人身上的吉

服也与大婚礼服一般无二,恍惚间门像是来到了五年前的那一天。

贺池将酒杯递给云清,抬手挽上了云清的手臂,云清尝了尝杯中酒,发现是甜甜的果酒,便一仰脖一饮而尽。

他还没来得及放下酒杯,脖颈上的那粒痣便被人用手指按住,用力碾磨。

云清把手臂放下,抬头看向贺池。

贺池笑了笑,露出左边的虎牙:“五年前的那日,我便想这么做了。”

酒杯掉在地上,咕噜噜滚到了一边,云清揽住贺池的脖子,仰头去亲吻他。

贺池乐于享受他的主动,等云清体力不支时,他才反客为主,狠狠地压了回去。

大红的鸳鸯被,衬得白的愈白。

贺池本来顾念着云清今日参加了一整天的宴席受累,过了把洞房花烛的瘾便打算结束。

他正要起身,云清却勾了勾手让他过去,云清并不常这么黏人,他凑过去搂住云清,和他继续温存。

贺池心无旁骛地按揉着云清的腰间门,给他缓解疲乏,然后他便听到云清还带着哑意的嗓音在他耳边叫了一声“夫君”。

贺池动作一顿,理智的弦瞬间门绷断,他猛地凑上前,堵住了云清微微勾起的唇。

……

等到红烛燃了一半,贺池才起身要水。

云清已经睡了过去,他细致地把人擦洗干净,才拉上帷幔,上床把人抱进怀里。

红烛的光透过床幔隐隐传来,贺池看着云清还泛着潮红的眼尾,凑上前用嘴唇轻轻碰了碰。

两人相处了这么几年,云清那些深埋于心底的不安,他怎么会察觉不到?

他有时想不明白,云清这么好的人,做什么事情都游刃有余,胜券在握,为什么会对自己那么没有信心。

后来他便不想了,他会用他的行动证明,每一次,无数次,他的选择都只会有云清一人。

云清感觉到熟悉的体温,无意识地往贺池身边怀里凑了凑,贺池被他的小动作弄得心软成一团,伸手将他圈得更深,也闭上眼睡了过去。

次日凌晨,天还黑着,主院卧房的门突然被敲响。

贺池瞬间门睁开眼,他看向院外的天色,心下沉了沉,若不是急事,绝不会有人在半夜打扰。

云清昨晚累狠了,此时仍睡得香甜,他轻手轻脚地起身,把被子捂好,帷幔也掩得严严实实,这才披衣开门出去。

门外的人是程樾,他把手中的暗报递给贺池,嗓音很沉:“挞窟部落突然发动兵变,迅速打进王廷,骨索现在已是延国新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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