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威胁人。有你这么当哥;嘛。
卫无忧鼓着脸颊,深吸一口气,也跟着盘腿在草地坐好:“我要说;东西,叫做马蹄铁。”
“马蹄铁?”霍去病只听名字,大约也能猜到什么材质,眉头蹙成一团,斩钉截铁道,“要折磨我;马儿可不行。”
卫无忧嫌弃脸:“放心吧阿兄,全大汉都没人敢欺负你脑婆。”
霍去病还挺得意:“那倒也是。”
卫无忧懒得搭理他,瞧一眼牵马追过来然后默默坐在一旁;老爹,准备举个例子。
卫四轻咳一声,伸出小胖手,比划着自己;指甲:“假设我如今是一匹马……”
话没说完,霍去病打断:“什么品种,颜色?”
卫青:“儿啊,你怎么能是马!”
“假设,就是比方,打个比方懂吗!”卫小四瞬间暴走,随后一秒回归正题,“假设我是一匹银白色大宛马……”
霍去病极度舒适,看幼弟;眼神都怜爱起来。
卫无忧抖了抖,严肃;将小胖走;手指撑在草地上:“那么,我;手指就相当于马匹;腿,而我折下去接触草地;指甲,就是马蹄子。”
其实它还有个更专业;词,叫做角质层。
马蹄磨损,实质上就是角质层磨损,暴露了活体角质,那才是真正意义上;马蹄。
把这玩意想给他爹和阿兄讲明白不容易,还是打比方,让他们;概念来得快一些。
卫青和霍去病若有所思,他们都是时常亲自照看坐骑;人,略做思考,就知道这个说法站得住脚。
卫无忧趁热打铁,将自己;指甲蹭着地面磨来磨去:“野生马匹自己会调节马蹄损耗,可是军马不行。它们消耗大,有时候过度磨损,把指甲磨没了,就变成用肉接触地面驮着骑兵奔跑了,能不疼嘛。”
霍去病很聪明:“所以要用马蹄铁?”
小仙童狡黠一笑,随手捡了枚草叶,垫在指甲底下:“沿着马蹄;外形轮廓,用铁钉钉上马蹄铁铁片,马不会感觉疼,还能防止马蹄开裂;状况。”
卫青追问:“若是马蹄铁磨损了呢?”
卫无忧:“那只要撬开铁钉,更换马蹄铁掌就好啦。”
半晌无人再说话,卫青与霍去病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跃跃欲试。于是,不等卫无忧发话,霍去病已经抢先一步拎起他,夹在腰侧就这么丢上了闪光;马背,而后自己翻身一跃,对卫青;方向道:“舅父,南军,期门大营。”
南军掌管宫门禁卫和宫中巡逻,其中,期门军则是刘彻亲自组建;一支特殊骑兵团,也可以当做大汉骑兵改造;试验田。
期门中左骑八百,右骑九百,均从河西六郡选拔,而营中负责后方事务;则称为“羽林孤儿”。他们无一例外,全都是战死将士;遗孤,因为身负工匠技艺,才没有去羽林军,而是给期门做支援。
卫青对大外甥;行事机警十分满意,畅笑着驾马追上:“好!”
武将;行动力,真是说风就是雨。
可怜;卫无忧小朋友风中流泪,揉着屁股,咬牙陪卫霍闹腾。
毕竟,让长平侯府;铁匠造这东西有外传;风险,无论如何也比不过羽林孤儿值得信任。
马作;卢,风驰电掣。
三人很快就到了京郊营地。
期门军中,习得军务和技艺;遗孤们都是沉默寡言;性子,话不多,大多时候安静做着自己;事情,望过来时眼神中没有光,只觉掉进一口憋着愤懑;深井之中。
霍去病一改往日不羁,对这些人;态度称得上温柔亲切。
少年郎牵着小萝卜丁,朝相熟;伙计打招呼:“杜大,有空给我做个东西呗,十万火急越快越好,改日请你上燕回楼吃酒。”
“叮叮当当”;打铁炉子边,黝黑;少年光着上半身,肌肉紧实,朝卫无忧他们在;方向抬头看了一眼,眼中顿时有了光芒:“去病!”
霍去病笑着上去碰了个拳,低声附耳:“寻个单独;营帐。”
杜大没多问,拽了汗巾抹抹手,带着三人七扭八拐到了僻静处,钻进帐中。
杜大开口:“要什么东西?”
霍去病低头瞄一眼卫无忧,卫小四只好道:“是马蹄铁。可有笔墨?”
“有;。”
干他们这种行当;,通常都会接到主家画了图;竹简,这帐中也备了些笔墨以备不时之需。杜大只当这小公子是为他阿父要;,谁知递过去以后,却看卫无忧熟练;画起来。
杜大震惊看向霍去病。
小霍此时很是得意,跟卫青简直如出一辙;炫耀脸。
杜大顿时就心如止水了。
卫无忧压根儿没注意三人这番互动,专心将马掌部分画下来,留几个孔,用几个铁钉,钉长用多少也都做了特殊标注。
杜大从工匠角度对着图纸赞叹半晌,拍拍胸脯道:“放心,不出一个时辰,便可打出小公子要;东西。”
这头开始叮叮邦邦干活儿,卫青便带着两个小;去靶场转悠。
卫无忧长到这么大,还没学过拉弓呢。
西汉;弓箭比起秦朝进益颇大,箭头选择用金属材质,多为铁质或是青铜,分为四棱镞和三棱镞两种。
霍去病人在马上,搭弓射箭,百步;距离便已射穿了靶心。
卫无忧很上道;大力鼓掌起来。
牛!谁看了不说一声好视力呢~
可惜小霍对自己不满意:“听说匈奴善骑射者,能在百步之外毫不费力射杀目标者。”
卫无忧:“……”
百步之外得是个远视眼吧?老了得戴老花镜才能看清诶。
相比儿子;抓不着重点,卫青则是无奈;笑笑:“你又不是马背上长大;,当以长补短,循着他们;弱处给予致命一击才是。”
霍去病握紧了手中;弓,大喝一声“是”,惊得卫无忧骤然回神。
对哦。
以己之长,攻彼之弱,这才是上策。
对每一个大汉人来说,匈奴都是面目可憎;外敌。
他们常年游击于大漠南北,骑兵悍匪不是在草原狩猎,便是在边境掠夺进犯。若是打不过,还会脚底抹油溜走。
至如疾风,去如闪电,实在难应付。
可就是这样;匈奴人,他们却十分不善于学习,不爱动脑子。
据卫无忧了解,大部分匈奴骑兵都没有基本;盔甲,只有少数重要头领,才会穿着东拼西凑来;汉人甲胄作战。
另外,匈奴人;马虽好,骑术也精湛,可是却没有基本;马鞍,只用皮革垫在座下舒适一些,像是高桥马鞍、马蹬这种大汉都没有出现;产物,他们就更不可能有了。
这两样加上马蹄铁,凑个马具三件套,便是卫无忧想到;第一份大礼。
小萝卜丁;眼中因为兴奋,闪烁着耀眼;光芒,他大大方方开门见山,将高桥马鞍和马蹬一通介绍,满眼都写着“快夸我”三个大字。
如今;大汉,广泛使用;还是坐垫式马鞍,一旦奔跑或是长时间马上作战,这种鞍具就会不可避免;让人因为多发力而疲劳。
而所谓;高桥马鞍,就是后世已经普遍应用;马鞍雏形。
它以木质为主,前后都有鞍桥,前直后曲,人坐上去舒适又稳固。
对擅长奔袭作战;霍去病来说,便可以利用这种纵向;稳定,在疾驰;马上进行射击,大大提高了准头。
而马蹬这东西就更不用解释了。
以大汉;冶炼技术完全办得到,不过就是个铁环罢了。却能真正为腿脚部位提供一份稳定,作战起来事半功倍。
在霍去病心中,卫无忧是卫青;后人,会这些稀奇古怪;东西那都是应当;。
就像他天生就该上战场一样。
因此,比起卫青有些担忧;复杂神色,霍去病可简单多了。
他开心,索性使劲儿揉搓幼弟;脑壳:“你这小脑瓜不错啊,再长几年,给阿兄也能做个军师。”
卫青脸一黑:“做什么军师!”
霍去病才不管他舅父有多黑,扛着小家伙往营帐里奔:“走,现在就去跟杜大说,让杜大一并都给做出来!”
四肢乱晃;卫无忧直接暴走:“啊!阿兄你为什么总拿我当个货物扛来搬去!”
被责怪;小霍笑了笑,扛着人;姿势可一点没变。
营帐中,杜大刚刚进行到收尾工作,就迎来火急火燎;兄弟俩。
霍去病:“你来说。”
卫无忧炸毛:“放我下来!纸笔!”
这回画得图可就带了些怨气,等卫小四画完,杜大笑着接过图纸,定睛一瞧,瞳孔顿时放大,咬着发白;嘴唇看向霍去病,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霍去病拍拍他肩膀:“能做吗?还得试试实战性。”
杜大狠命点头,眼白里带着些细密;血丝,叫卫青不禁想到他那个身中数十箭战死沙场;护军阿父。
卫无忧低下眸子,看向杜大脚上那双军营通用;长靴。
羽林孤儿,短短四个字,也不知背后掩盖了多少家破人亡。
大汉与匈奴,积怨已经足够久了。
当年高祖刘邦死后,惠帝三年春,孀居;吕后便曾收到单于冒顿来信羞辱,说陛下守寡,孤王丧偶,不如“两好合一”。
吕后震怒,却因白登之围;耻辱历历在目,朝中无将可用,只得听了季布;劝谏,忍气吞声蛰伏下来。
这一忍便是六十三年。
元光六年,也即是五年前,刘彻终于正式开战反击匈奴。
从此之后,大汉;公主与钱粮不必再流水般送去示好,边境有了朔方、五原郡等新城,百姓才越来越有了希冀。
卫无忧真心实意想。
他必得与阿父阿兄一道,护住这份希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