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 / 1)

高启盛到家时,沈清嘉已经洗漱好准备睡了。

他心头却是怀了一丝迫不及待一样,一定要敲门把沈清嘉叫出来。

沈清嘉出来了,他却又不知道怎么说。于是只让沈清嘉泡茶给他喝。

沈清嘉觉得这个疯子真是疯的越来越不可理喻,但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泡了茶拿过来。

把杯子递给高启盛的时候,他突然说,“明天你不用去了。”

“改期了?”沈清嘉问。

“这不关你事,以后你都不去了。”

沈清嘉愣了一下,几秒之后才明白过来。

她抬头不可置信地望着高启盛,眼睛里逐渐泛上一丝泪意。好像忍耐太久之后的如释重负,又好像带着感激和脆弱。

高启盛别过眼神不去看她,只是说,“再给我唱一段听吧。以后你就没什么机会练了。”

沈清嘉站起来,她已经换掉了正式的衣服,只是穿着寻常的家居服。

也没有用唱戏时清亮的假声,她甚至并没有唱戏,只是用真声浅浅地开始哼唱天涯歌女。

“天涯呀海角

觅呀觅知音

小妹妹唱歌郎奏琴

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

诶呀诶呀

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

沈清嘉的语气似乎一直是清淡的,冷冷的。很少听到她的语气这么软糯,甚至微带着几分沙哑。

她就这样唱着,甚至算不上是演唱,只是家常一样地哼着。

高启盛突然很想去抱住眼前的人。

她明白他,她也明白他懂得她。

这样的懂得,令人觉得心里好像被填满了,填满了之后才知道之前的心里原来空了一块儿。

之前不觉得难受,如今填满了之后却觉得如此熨帖,如此舒适。

就好像不想再去追求其他什么,只想去抱住她。那她就是自己的了,自己的心好像就圆满了。

“家山呀……”沈清嘉却突然停住了。

她意识到这首歌选的不好,于是只是眨眨眼看向高启盛,说,“唱完了。”

高启盛刚刚暖起来的表情开始转冷,“后面是什么?接着唱。”

“唱完了。”沈清嘉仍是不愿。

“我让你接着唱!”高启盛眼见又要开始发火。

沈清嘉叹了口气,她无奈接着往下唱,语气也开始变得沉重,“家山呀北望,泪呀泪沾襟……”

“不要唱了!”高启盛挥手把花瓶砸的粉碎,转身离开了客厅。

沈清嘉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家山北望泪沾襟。这句词在两个人将要靠近的前一秒,无声地提醒着他们彼此的处境。

提醒着他们,沈清嘉对自由的向往,高家的罪恶,他对沈清嘉的怀疑,沈清嘉对他的恨意,以及,两个人,原本是关押和被关押的关系。

这种懂得与感动,与这一切是多么的矛盾,又是多么的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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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嘉病倒了。

像是打完一场惨烈的战役,终于可以稍稍松口气一样,沉沉地病倒了。

她一向是这样。以前读书的时候,在学校咬着牙要拼绩点、拼论文,是连病都不敢病的。

一个贫寒的家庭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那个还没有开始赚钱的所谓“高材生”身上,他们的目光里有对于她未来收入的想象和期待,对于她要很久才能开始有收入的怀疑和不满,唯独没有觉得她可以停下来失败的包容。

不愿等,也等不起,是穷人世界的残忍真相。

所以穷苦出身的人都难以逃脱短视的命运,那种下一秒就要没米下锅的紧迫感,那种必须要赶紧给他们一个交代的压力感,即使富贵如如今的高启盛,也无法摆脱。

沈清嘉也是一样。在

学校读书的时候,要给家人交代。如果现在还赚不了钱,就要尽可能给他们自己日后能赚钱的感觉。

于是要最好的绩点,最好的论文,最优秀的表现。

要奖牌,要title,要用这些来给家人尽可能多的安全感,这样他们看向自己的目光里,怀疑和不满才会少一点点,才会愿意继续支付学费和生活费。

所以不能病,病了就不能做事了,哪里敢病。

只有在每次放假回到家之后,用一个学期的努力换来家人一丝安全感之后,才得以稍微的喘息,然后无数积攒的压力如潮水一般爆发,沉沉地将人压倒。终于可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借着病躺下几天。

每当这个时候,母亲总是在床前抚摸着自己的额头,做最软糯的饭给自己吃。

沈清嘉知道,整个家里,只有母亲不是向自己要一个结果,而是想理解自己。而这种理解,也给了母亲莫大的压力。

生活总是要结果的,母亲不向自己要,母亲就要扛起来,赚更多的生活费来供自己读书。

茫茫人海,家人也不过是随机分配到身边的合作伙伴。但不向你要结果的那个人,是真的爱你的。

沈清嘉知道,没有人比母亲更爱自己了。

所以在得知母亲身患绝症的那一刻,她的天就塌了。

沈清嘉病的迷迷糊糊,躺在床上不知今夕何夕,脑子里只回想着当年的场景。

那些无法停住的眼泪,那些靠吃安眠药撑下去的夜晚,那些在化疗病房里写的论文,那些不得不告诉母亲还没有达到毕业要求的时刻,那些要求她放弃读书去赚钱付医药费的亲人……迷迷糊糊之间,她只想起这些。

翻来覆去地,颠三倒四地。最后画面总是落到母亲脸上,母亲常年化疗,头发眉毛睫毛都没有了,但母亲活下来了,活成了一个奇迹。

母亲还活着,沈清嘉迷迷糊糊地想,妈妈,妈妈,我会逃出去的,我会去见你的,妈妈,不要担心,妈妈。

然后她就开始哭。侧躺在枕头上眼也不睁地哭。

谁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到什么时候,谁知道她还能不能逃的出去,谁知道,没人知道。

但还是要过,还是要熬,不是熬就是死,这么多年她一直在过这样的日子。从当年母亲生病时挣扎着继续读书开始,就在过这样的日子。

她一直以为总是熬的出来的,没想到日子却越熬越苦。

高启盛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沈清嘉。阿姨和他说沈清嘉病了,一天都没出房间,于是他进来看了看。

他看到沈清嘉蜷成一团缩在床上,像婴儿在母亲肚子里的姿势一样。

她在不出声地拼命哭,像要把灵魂哭出身体一样。她侧躺在床上,头发被眼泪胡乱粘在脸上,披头散发,蓬头垢面。

高启盛是有些诧异的。

沈清嘉仿佛永远是那样,把自己整理好的,情绪隐忍的平静模样,偶尔有波动,也都极尽隐忍。

这样的崩溃绝望,是第一次见。

他走过来把沈清嘉拉起来,摸了摸额头,烧得滚烫。于是他松手把沈清嘉放下,打电话叫了个医生。

沈清嘉只是眼神涣散地低头看着被子,也不说话,也不动作,眼泪少了一些,但还是一味地哭,好像他不存在,这个世界也不存在,她人生中只剩下哭这一件事。

医生很快来了,说是重感冒,不太要紧,只开了些退烧药。

高启盛送医生出去,回来看到沈清嘉依旧涣散地靠在床头,水也没喝,药也没吃。

高启盛不由得开始发火,一把把她揪起来,“你哭傻了是不是?哭病就能哭好了?”

沈清嘉终于有了些反应,抬头看了看他,终于开始找纸巾擦脸,拿起杯子吃药。

她穿的是宽松的白色家居服,被高启盛揪着领子坐起来之后,衣服便有些散,露出来一截漂亮的锁骨。

高启盛看着那截锁骨。在光洁的皮肤上微微凸起,几根头发丝被眼泪黏在了上面。

那锁骨上,用嫣红色的笔画了一根藤蔓,上面绽开了几朵小小的花。

那藤蔓蜿蜒逶迤,一路沿着锁骨向下,眼见要画到胸口,又被白色的衣服盖住,让人想知道下面是什么样的风光。

高启盛在白金瀚见过这样的招数,pei_jiu_小姐的管用伎俩,只露出锁骨上一截,用来勾搭着客人觊觎那锁骨下面的风景。

沈清嘉身上的这个,一看就如出一辙,想也知道是陈书婷之前打扮的时候让人给她画的,用来勾搭姓刘的那老东西。

沈清嘉平时穿衣服保守,遮的严严实实,被高启盛不小心一拽,才露了出来。

Md,陈书婷那个老女人,一天天跟个老bao子似的,就搞这些东西擅长。高启盛在心底暗骂道。

但是眼睛却离不开那段露出来的皮肤。

嫣红的颜色越发衬得那皮肤莹润像白玉一样,他不由得想那皮肤摸起来一定是软的,温热的。

那根蜿蜒的藤蔓又像钩子,钩得他想知道下面是什么样。

高启盛觉得心头升起了一股火,烧的人烦躁而又炙热。

他动了动下巴,努力把视线移开,看到沈清嘉已经吃完了药,也止住了眼泪,耷拉着一张脸,一声不吭又钻回被子里去了。

高启盛回客厅灌了一杯酒,酒是冰凉的,灌下肚子却烧了起来。

他眯起眼盯着那扇关着的门,想如果自己再进去会怎么样。

他知道自己起了什么心思,想想也觉得没什么不行。

睡了她又怎样呢,他想。

玩个女人而已,何况是高家的卒子,能傍上老板,她应该高兴。

何况,是自己把她救回来的,不然她现在已经在那老东西的床上,她有什么资格和自己说不行。

能睡的,他这样想着。

但不知为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去开那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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