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启盛俯下身，认真端详着柜台里的各色蛋糕。
他心情很好。最近哥哥因为莽村的事情进了警察局，外面的一切交给他打点。难得陈书婷那个女人需要听他安排。
他刚刚送走了龚开疆，给他的车里又塞了两箱特产。那老东西许诺他事情一定能办成。
他喝了不少酒，却不肯直接回家，让司机在附近找了一家蛋糕店。
柜员纳罕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甚是奇怪。他已经对着这些蛋糕看了很久了，仍是迟迟没有挑好。
她们也并不敢催。这个男人看起来斯斯文文，并不吓人。但他身后站了几个面带凶相的打手。
高启盛端详着这些蛋糕，心里很是欢喜。
自从沈清嘉开始用他买的东西，他就增添了一个新的爱好，变着花样猜她的喜好。
沈清嘉不是喜怒形于色的人，无论给她什么从来都是说好的。但他发现，她的喜好是可以猜的。
阿姨每天做饭，她什么都吃。但喜欢的她吃得多，不喜欢的就吃得少。高启盛发现昨天阿姨无意间买了个小蛋糕，沈清嘉吃的很开心。
真好，她一定是喜欢吃蛋糕。
她不说，他就猜。他每次都猜的中，乐此不疲。他猜的高兴，猜的开心，猜的津津有味。
此刻高启盛认真观察着这些蛋糕，想，她会更喜欢哪个呢。
终于，他挑好了一个。让店员小心翼翼包起来。
*
酒席本来就散的晚，高启盛到家已经半夜了。
但他非要把沈清嘉拉起来，让她吃蛋糕。沈清嘉说哪有人半夜吃蛋糕，明天再吃行不行。
他说不行，就要现在吃，就是你要半夜吃蛋糕。
沈清嘉见他醉醺醺的更加没道理可讲，于是拿勺子挖了一口。确实好吃，她很喜欢。
高启盛全程认真地盯着她的表情，见她尝到的时候眉头一抬，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于是他笑，像个考了100分的孩子一样笑，把她抱起来转，说我又猜对了。
沈清嘉被他弄的莫名其妙，笑着锤他说你个神经病满意了是吧。
满意了。他把她举起来，仰头亲了一下她的嘴唇。可满意了。
明天带你去试婚纱好不好。他问道。
好。见她点了头，他越发高兴，又亲了一口。酒气混着蛋糕的甜味，令人微醺。
*
第二天来到婚纱店，沈清嘉让他自己去挑男装，他不去，一定要看着她选婚纱。
沈清嘉没办法，只能一件件试给他看。他看得高兴，觉得哪件都好，又觉得哪件都不好，都配不上她。
沈清嘉见他挑来挑去没有定性，便催他去试男装。我换衣服慢，你在这里等着太耽误时间。你先去挑，我选好了给你看，好不好。
他一把把新娘捞到怀里，在耳畔和她调笑，梳妆非是多迟慢，女子人人是这般。对吧，老婆？
一旁的店员和化妆师看着不成样子，都起身去了隔壁男装区。
沈清嘉羞的面红耳赤，直把他往外推。这么多人呢你收敛点，你戏听太多了该静静心了。
高启盛见她害羞更是笑，沈清嘉推开他去换下一件。
试衣间里她又羞又急，换纱的时候不小心勾住了头发。她头发原是在脑后梳成一个发髻，此时被勾下一缕来。
化妆师刚刚避嫌去了隔壁，于是她出来瞪了高启盛一眼，让他在这等着，自己去找化妆师把头发重新梳一下。
高启盛笑着点点头，靠在沙发上。沈清嘉走到隔壁，一抬头就看见了唐家兄弟俩。
三个人都愣住了。唐小虎仿佛是在梦里一般，就看着她穿着婚纱直直走了进来。
沈清嘉挑的款式都颇为简单。此时身上的这一件素白清雅，只简单勾勒出仕女般的线条，并无半点装饰。
小虎只怔怔地看她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挽起发髻露出一张饱满的脸颊。发髻上散落下来一缕头发在鬓边，映着她水光潋滟的双眼。
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到了梦里。
他从未意想过这辈子能看到她穿着婚纱冒冒失失地闯进来，就像月亮突然在夜空中浮现。
反而是唐小龙先反应过来，说二嫂，你也在这儿啊。阿盛和你一起来的吗？
沈清嘉看看西装革履的兄弟俩，说，对，我们今天过来试衣服。好巧啊，你们也在。
唐小龙拽了拽自己的傻弟弟，想让他把眼睛从沈清嘉身上拿下来。
是的，他笑着打圆场，这不是小虎也快结婚了，强哥说他比阿盛大，婚礼要在你们之前办，我陪他来试试衣服。正好我也挑一挑，给你们做伴郎。
那挺好，沈清嘉弯起眼睛笑。嫂子呢？我在女装区没看到其他人啊。
哎，唐小龙叹气，拽小虎的手力气更重了一些。
小虎这东西不懂事，一点不知道让着人家，天天吵架。说好的今天来，不知道为啥又吵起来了，他脾气犟也不哄，人家怎么愿意来。
说着说着恨铁不成钢地朝弟弟后脑勺拍了一巴掌，你这个混样子什么时候能有点长进。
唐小虎挨了一巴掌终于回过神来，开始讪讪地笑。
沈清嘉和小龙客套完，开始找化妆师给自己梳头发。
唐小虎看着化妆师让她在镜前坐下，把她的头发散开，一头黑色的长发散在洁白的婚纱上，美的触目惊心。
化妆师灵巧地把那头发再次盘成一个发髻，问沈清嘉要不要簪朵百合。沈清嘉说不用了，于是化妆师给她戴了一个白色的头纱。
戴上头纱的她更像一个完美的新娘，她对镜照着，突然在镜中看到高启盛斜斜靠在门边。
她回头叫了一声阿盛，说你来了怎么也不出声，吓了我一跳。
高启盛走过来揽住她，看着她深深地笑，也不说话。
他转头看着唐小虎，嘴里却是对唐小龙说话，好巧，龙哥今天也来了。
对啊，这不是试衣服给你当伴郎。唐小龙和他打着圆场，心里只暗求自己的傻弟弟能长点脑子别再盯着沈清嘉看了。
高启盛回身对沈清嘉说，我刚刚又挑了一件，你去试试。
沈清嘉说好，拉着他要走。他却笑着说你先过去，我马上。
沈清嘉不好说什么，只能催他快点，转身走了。
唐小虎的视线自她进来就没转开过，此刻一路跟随着她离开的背影，直到彻底看不见。
高启盛确实没打算久留，他恶狠狠地盯着唐小虎，用那把轻声轻气的嗓子说，把你的眼珠子从我老婆身上拿下来。然后转身也离开了。
唐小龙吓出了一身汗，狠狠给了弟弟一个巴掌。
唐小虎仍浑然不觉。他只记得那个穿婚纱的身影。太美了。真的太美了。这美使得他的灵魂震颤。
他怕自己忘，于是在脑子里反复想。太美了，他想永远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