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陶德有了新的夜巡计划。
当然，是得打引号的夜巡。
杰森一直没有从失去父母的状态中回过神，这直接导致了他在行动中屡次出现越界行为，蝙蝠侠出于安全考虑不得不暂停了杰森的夜巡。但他也不会乖乖听从蝙蝠侠的安排，上次独自一人没有以罗宾的身份追捕银行抢劫犯，算是对蝙蝠侠小小的反抗。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如果没有那个突然冒出来的蒙面人帮忙，他也没办法将犯人成功抓捕。
“我想你的家长可不会赞同你深更半夜一个人在哥谭的街头晃悠。”
你当然是故意频繁出现在杰森的活动路径上的，目的就是为了在他面前混个脸熟。
毒液在你大脑里汇报杰森身上的窃听器正在正常运转，关于这点，你已经习惯了。蝙蝠一家总是会在各种让人意想不到的角落安放窃听器，你有理由怀疑是布鲁斯偷偷把窃听器缝在杰森的衣服里，好让不懂人心险恶的男孩不起疑心。
这让你想起一个和他差不多类型的家伙，不过他更擅长颠倒是非，把黑的说成白的，将真相隐藏起来，把自己伪装成无害的生物，让人们对他放下戒心，好让他可以在暗地里实施自己的计划。
“哼，那你不也一样跟我在街头晃悠吗，我怎么没见到你的父母出来抓你。”
杰森·陶德，你说地狱笑话的功夫一直不差。
“他们死了，所以我才没有这个顾虑。”
男孩被你的回答呛到了，哪怕嘴硬如他也没办法做到拿人家父母开玩笑，那样也太缺德了点。他甚至有点懊悔自己提起这个话题，显得他自己没有情商。
“你不用觉得抱歉，毕竟你不清楚实况。”
他是想道歉的话的，但你这么一提，他支支吾吾准备说出口的对不起一下子被卡在喉咙里。想破脑袋最后找到个不会那么冒犯人的话题。
“……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按道理来说，你是不会和一个真正认识时间只有几个小时的人讲自己的故事的，更何况这个人身上还有窃听器，蝙蝠侠会顺着你说的每一句话把你底裤的颜色都调查干净。
但你不认为蝙蝠侠能厉害到调查出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且，杰森·陶德不是坏人。
“幸好你遇到的是喜欢跟人聊天的我，要不然你这种问题只会石沉大海没有回应知道吗？”
“谢谢你的‘友情提醒’，或许你需要我提示一下，我没有要求你回答我的问题。”
很大程度上，杰森的家庭环境从一开始就决定了他需要用粗鲁没有礼貌的方式才能在这个社会上存活下来，你并没有被他阴阳怪气的语句惹怒，因为你知道他使用这种语气说话只是一种下意识的自我保护，保护他的心尽可能不受外界影响。
你耸耸肩，回忆起你从未见过的双亲。
他们所有的事情都是本叔一字一句告诉你的，你从未对他们有过什么想法，哪怕你知道他们二位是为国捐躯的英雄，也只是让你对他们产生更多敬佩而非亲情。
“在我记忆里我从未与我的亲生父母见过面，抚养我长大的是我的叔叔和他的妻子。他们对我很好，但在一场因为我的过错而引起的事件当中我的叔叔去世了。哪怕在临死前他都没有责怪我，而是告诫我‘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不过很可惜，你可以从我的衣服上看出来，我让他失望了，毕竟没有一个超级英雄会采用如此深沉的颜色。”
你在末尾试图用轻松的语气跳过这个话题，然而杰森对此却是一阵又一阵的沉默。
布鲁斯·韦恩目睹韦恩夫妇在犯罪巷惨遭毒手十岁不到，压根没有反手之力，可你亲眼看着本叔在你眼前死去是你刚获得能力的那段时间，本有机会阻止这件事的发生。但因为你的不作为，本叔为了拦下抢劫犯从而中枪身亡，这是你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的事情。
无论时间过去多久，用轻松的语气调侃，每每谈及这事内心会懊悔不已。
“……我倒觉得你的制服还挺酷的。”
他转移话题的方式十分蹩脚，你噗嗤一声笑了，惹来他的恼羞成怒。
“干什么！？难道我要顺着你的话题下去让氛围变得越来越诡异吗！”
“哈——不，你做得很好，我只是没忍住而已，抱歉。”
*
这次是杰森和那个神秘人相见的第五次。
布鲁斯曾多次想要阻止杰森与那人深交，但一想到那必定会暴露自己在他身上安放窃听器，按照杰森的性格，布鲁斯已经想象到到时候杰森会有多么生气，或许他不再是与神秘人交谈那么简单，更可能会做出过激行为。
“老爷，你的红茶。不过我想你应该知道现在是凌晨，一个不适合饮茶的时间。”
阿尔弗雷德擅长地说出英式劝导，并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已经许久没有好好休息过的布鲁斯，摘下蝙蝠侠面具的男人无论过了多久都没办法良好应对这道目光，选择将视线放回蝙蝠电脑上。
蝙蝠电脑的大银幕正是杰森和神秘人经常见面的便利店门口的摄像头，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后面成为二人默认的碰头点。
蝙蝠侠在他们初次见面时察觉到那个位置刚好没有安装摄像头，他不知道的是这让他错失了揭穿神秘人身份的最佳时机。在后续工作中为了确保杰森安全以及监视神秘人的行踪，他偷偷在那里安上了高清摄像头，得到了最佳观影角度。
布鲁斯很确定那个神秘人其实一早就注意到杰森身上有他放置的窃听器，也很肯定祂也察觉到了自己在看着他们，但祂从未有过躲闪，至少跟杰森在一块儿的时候祂都是光明正大地将自己暴露在摄像头下，并且在男孩问她问题时也不吝啬时间与口水，几乎是有问必答。
至少通过目前的影像与音频来判断，祂虽然有所隐瞒，但没有说谎。
“你知道吗？我的父亲他可有钱了！可每次做家务只给我五美元！真是抠门！”
“你该庆幸他还给你了钱，而不是像蝙蝠侠那样雇佣童工，还要让他们大半夜不穿裤子在天空中窜来窜去。”
杰森和布鲁斯二人在听到祂的回答后不约而同地被梗了一下，杰森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的话。
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错，实际上不喜欢蝙蝠侠的人一直在用蝙蝠侠雇佣童工这点作为抨击的话题之一。而且迪克那家伙审美从小到大就没好过，他在设计罗宾制服的时候是真的觉得不穿裤子只穿个紧身小短裤是最棒的！
他一开始在报纸上看到的时候没有感觉到什么，可当他成为罗宾后的最开始几个月，穿上那套让大腿凉嗖嗖的制服都得做上好久的心理准备。
而你在听到杰森说布鲁斯让他们做家务却只给五美元时，在内心里狠狠地嫉妒了一把。
做一次家务就有五美元！？你从来都没有这个待遇！该死的亿万富翁们——
你不介意再撒给亿万富翁们撒点黑料。
“看来我们想法一致，我也觉得那套衣服怪难看的。”
“看来我们是同道中人，那我今天就把我珍藏的照片拿出来给你看一下。”
此话一出，立刻引起布鲁斯的高度警觉与杰森的好奇。
他把脑袋凑向你，哪怕你们只见过五次，杰森就已经完全放下了戒心。你已经懒得提醒他别那么轻易相信别人了，从毒液的万能大嘴里抽出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图片。
“Look！蝙蝠侠！”
“蝙蝠侠有什么好看的？”
我天天都可以见到，杰森忍住没补充。
你用手指指着一个地方，杰森这才关注到有什么不对劲的。
这套蝙蝠侠战衣是他从来没见过的，而且……
这套战衣上有明显的激凸。
“噗……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我的天！？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你年纪小不清楚很正常，这是他早几年的战衣。估计是被敌人调侃过，穿了几次就没有穿过了。”
布鲁斯在杰森震耳欲聋的笑声中放大了摄像头，在阿福愈发上扬的嘴角下尴尬地捂住自己的额头。
哪怕是布鲁斯·韦恩也有黑历史，和迪克的审美一成不变不一样的是，他早些年更喜欢在自己的战衣上添加一下细节。
而这一版战衣是从古希腊的艺术品中获得灵感……但无论是敌人还是友军甚至寻常人的关注点都落在了他胸前的两个激凸上，若不是反应及时，蝙蝠侠的名声估计会走向奇怪的方向。
他记得自己已经把现有的照片全都消除掉了才对，这个人是怎么获得的？
“咳，你介意让我复印一份吗……我有一位朋友很喜欢蝙蝠侠，我想他也会喜欢这个。”
杰森的脸上挂不住笑意，你将图片塞进他的手里，挥挥手。
“当然，本来就是送给你当礼物的，你想怎么处置都行，哪怕你把它打印出来分发在大街上我都不会有意见，除非蝙蝠侠找上门来要版权费。”
杰森看着手中的蝙蝠侠，脸都笑僵了。
难得的，最近的烦恼与苦闷全都因为这次突发事件烟消云散，他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因为激动跳动速度变快。
“……谢谢，真的。”